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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住了梦。

    鸭儿寻着歌声推门而进,坐在别佳对面听他唱歌。别佳唱完了,鸭儿说别佳唱得好。别佳说,你就不问问我的情况

    鸭儿不知道别佳有什么情况,将目光投向桌上的相片,那是别佳一家幸福的合影。别佳说菲利娅已经不在人世了,三年前死于车祸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我很想念她。

    鸭儿说,别佳,原谅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从来没说过

    晚上,鸭儿给王老师打电话,说下雨了,改天再去登记。

    搬家了。

    刨子指挥几个民工进进出出。王家的大大小小都来帮忙。柱子和朱惠芬也从国外回来了。刘婶说,柱子你真会赶。刚好赶上我们搬家,你要是晚回来几天,可就找不着灯盏胡同了。

    周大夫问朱惠芬,这回回来住多少日子朱惠芬说不走啦。周大夫说彻底回来啦朱惠芬说彻底回来了。

    为了防止门墩再胡乱扔东西,王满堂亲自监视着门墩将桌椅板凳搬上车。一民工搬来一个绿瓦盆,问还要不要。门墩看了王满堂一眼说,要,装车

    大瓦盆上了车。

    又一民工拿来水鸭子问要不要。门墩说,要,装车

    王满堂说,等等,别装。

    门墩说,您终于觉悟了

    王满堂说,留下它,我把它跟影壁上的砖雕一块儿捐给建筑博物馆。

    坠儿说,这算得上博物馆的精品了。爸,那个玉坠要是还在多好,这样就齐了,就能让后代看看老祖先们建北京用的都是什么家什了。

    东西都装齐了,门墩让大伙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刨子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说都空了。门墩说空了就好,门墩走到司机跟前悄悄说,师傅麻烦您把这车东西拉到废品站,全卖了,一半算您的车钱,一半您给我。司机说这车东西卖不了多少钱。门墩说就看会不会卖了。司机说他还没干过这样的差事。门墩说改革开放了,每人每天都会遇到许多新生事物,没干过的事情很多,要适应新的形势,新的变化。作为司机,头脑自然也要变得灵活一点,并不是纸票子才是钱。

    司机发动汽车,汽车缓缓驶出。司机探出头来说,上交道口废品站吧,那儿的秤准。

    王满堂说,怎么你把这车东西都卖啦

    门墩说,一车破烂,您留它们一点儿用没有。那边全套家具我们几个都给您准备好了,您就请享用吧。

    王满堂追着汽车使劲喊停,梁子让他爸爸别追了。王满堂说,你妈的相片还在车上哪

    门墩说,您怎么不早说

    门墩追着汽车大声喊,等等我妈在车上哪

    王满堂在儿女们的簇拥下最后巡视一遍院落。空荡荡的房屋,墙上有挂相片的痕迹,贴画的痕迹。院里的枣树,结了一树的红枣,默默地与众人相对这里曾经是家,是温馨的家

    王满堂来到影壁前,不忍离去。坠儿说,爸,我下午就让人把它取下来。

    王满堂说,别碰坏了。

    套儿背着照相机跟在大伙后面。套儿说,王大爷,最后留个念想吧,我妈我奶他们已经照过了。

    大家意识到,这是在灯盏胡同的最后纪念了。

    众人在影壁前站好,别佳游离于众人之外,被鸭儿拉人队中。

    一张全家福定格。

    第十三章

    阳光明媚的住宅小区,与灯盏胡同相比,完全是两个时代了。多了许多现代化,也少了许多人情乐趣。王满堂、刘婶、周大夫不能抬杠了,这实在是个太大的遗憾。在老宅里抬杠斗嘴,对三位老人来说是一种绝佳的精神按摩,是一种友情的粘合剂,更是一种即兴而来的机智与幽默。

    这一切,随着各家的封闭而消失。三个老人,竟然难得有见面的机会,除非是彼此有意的相约。那种在小院里的锅勺相碰,那种经意不经意的不期而遇,再也没有了。

    王满堂家三室两厅的宽大房屋完全为现代化陈设所填充。王满堂坐不惯那一陷半人深的沙发,屁股底下不踏实,不透气,痔疮频犯;看不惯那如同电影屏幕一样的大彩电,人影晃动,眼晕,血压猛升;听不惯那砰砰的音响,连玻璃杯都能震得跳跃,更何况是王满堂的心,搬到新楼就增加了早搏症状。但这一切都是按照门墩的思想来设计的,充分体现了门墩的精神。王满堂认为,离开了灯盏胡同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自我,就彻底地败在了门墩手下。他的地位,他的威风,他的权力,好像都随着那些破家具被那个卡车司机给卖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陌生现代家庭的参观者,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都不是他喜欢的,也不是他所需要的。他无法坚持他自己,正如他无法再和刘婶们抬杠。这种无奈深深地嵌进他的心里,使他更为苍老,更为固执。在这高楼之上,他推一能不妥协的,就是将大妞的遗像挂在客厅的墙上。尽管不和谐,尽管一进门就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但王满堂愿意。这是他从灯盏胡同带来的惟一纪念,是他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

    早晨,王满堂由厕所出来,不高兴地砸门墩卧室的门。门墩受不了老爷子的干扰,早早地就在家里弄出这些响动。要是在小院里,老爷子砸谁的门也不会砸他的门。现在,老爷子除了砸他的门不会再砸别的门。门墩睡意朦胧地问有什么事王满堂说他拉不出屎来。门墩说拉不出来多坐会儿。王满堂说平时蹲惯了,坐着拉不出来。门墩说还是不憋,要是蹿稀,在钟楼顶上都能蹿出来。王满堂说他有一礼拜没拉屎了。

    门墩说,不是给您买果导片了嘛,还有蕃泻叶、麻仁丸,您吃啊。

    王满堂说不是泻的事。是厕所的事,他让门墩给他把厕所改了,改成蹲坑的。他蹲了八十多年坑了,他没坐着拉过屎。门墩说没听说过有这么改的,这是进步向落后的倒退,是违反历史发展规律的反动。王满堂说历史爱怎么动怎么动,但是他得拉屎。门墩说实在拉不出来可以上下头的公共厕所,那里是蹲坑。王满堂说去是可以去,但不是长久之计。上一趟公共厕所交两毛,这月还没过半,他八块钱已经出去了。照这么着,他一个月十五块打不住,一年光上厕所得小二百

    门墩说,您买月票。

    王满堂吼道,买月票我让你给我改厕所

    门墩根本不理王满堂。门墩看了一下表,匆匆跑到电视机前扭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报股市行情。

    王满堂说,你指望那个就能赚做梦吧猜仨攥俩的小伎俩,没意思极了。有钱还是存银行,保险谁垮了银行也垮不了。

    门墩对王满堂说,您的观念忒落后。人家深圳一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炒股愣炒成了一个亿万富婆。您怎么就不想当个亿万富翁呢。

    王满堂说他从来就不做那样的梦。指不定哪一天,亿万富婆就成了一无所有。

    据电视报道,门墩买的股跌了。门墩的心情变得很不好,抬头看见母亲的遗像,就对王满堂说,您把这个像摘了,一进门迎头就是一个死人,晦气。

    王满堂说,那不是死人,那是你妈

    门墩说,人家的厅里都供关公,供财神爷,供招财猫,没见供死人相片的。您要想看我妈,挂您自个屋里去,一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王满堂说,这可是你妈。你妈在几个孩子里头,最疼的就是你。

    门墩不再理满堂,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拿橘汁,却见冰箱里全是剩菜。装蔬菜的格子里塞满了东西、拉出来一看是件皮袄。门墩说,您这是干什么呀糟蹋冰箱呢几根炒疙瘩丝、半碗棒子面粥,一小碟酱瓜。这电钱比您这棒子面粥钱还贵,也真有您的,把皮袄还塞冰箱里。

    王满堂说,这楼上没地方晒,我怕它长虫子。

    门墩说,亏您想得出来。屋里冬天有暖气,要皮袄干什么将来哪儿受灾,捐了得啦

    王满堂说,捐皮袄这是上好的滩羊皮,我跟你妈结婚那会儿你姥爷给我买的。这件皮袄二十块大洋哪,说不要就不要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也没阔到这地步。我们临州仁记棺材铺掌柜,是有钱的主儿,他穿的皮袄也不过是二道毛的,比我这个羔皮差远了。

    门墩说,您的生活水平早超过地主老财了。旧社会您要过今天这日子,一解放就得把您枪毙了。

    王满堂说,把你枪毙了。

    门墩说,大早晨的我不跟您磨牙,我得上股票交易所。您快点拉您的屎去,拉回来接着玩您的各种保健器械。

    王家大厅的一角搁着不少保健器械:摇摆机、按摩器、频谱仪、血循环机等等,都是儿女们的孝敬。门墩说,您把这些练完,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王满堂说不想练,腰疼。门墩说腰疼才更应该练。王满堂说他腰疼是睡软床睡的,门墩得给他换床。

    门墩说,您有完没有我再不走,您得让我给您换儿子。

    王满堂说,我还真有这想法。

    门墩出门了,扔下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家里又剩了王满堂一个人。王满堂从客厅转到阳台,从阳台无聊地往下看,楼底下有几个人在走动,有一个半大小子在甬道上一趟趟溜滑板,技术不怎么样,只要两只脚全站到板上去就摔跟头;不成荫的小柳树底下有胖女人在迢狗,准确说是狗在遛女人,女人被绳牵着跟着狗跑;南面喷水池旁边,有个卖西葫芦的正跟小区管理员争吵。吵的什么,听不见

    有叮咚门铃声。王满堂兴奋地跑去开门,是刨子和已经挺起大肚子的青青。王满堂说,我正门得慌呢,这楼房不是房,是个监狱。把我关进这笼子,我一天也见不着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也没有。你们来了好,跟爷爷待一天。

    刨子说他们是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刨子说他在东边大陈庄承包了一套工程,他们要盖个仿古大礼堂。王满堂说盖礼堂,顶棚跨度大,全凭两边的立柱吃劲,材料要选好,木头要硬棒。刨子说现在不用木头,全改水泥了。王满堂说要这样钢筋得吃得住劲。王满堂要跟刨子一块儿去大陈庄看看,刨子说那儿的条件太差,道不好走。爷爷已经八十四了,万一有个闪失,门墩也不会答应。王满堂说门墩巴不得他早点弯回去呢,天天折磨他,虐待他,他想向消费者协会投诉这个儿子。

    青青听了就乐。青青说,您马上就能看见重孙子了,就该四世同堂了,将来让重孙子陪着您,比门墩强。

    刨子说他刚才带青青到医院查了一下,是男孩。王满堂说头生还是姑娘好。青青说现在就让生一个,没什么头生末生了。王满堂说,我还是喜欢姑娘,你奶奶她喜欢男孩。

    刨子看了看大妞的遗像、拿出手绢将上面的土擦干净。刨子说,咱们家里,我奶跟我最好要是她能见着重孙,不定乐成什么了呢。

    王满堂说,要是她还活着,我也不至于闷成这样。哪天你们还是给我把临州的奶奶接来,跟我做伴,给我做饭。那年让梁子媳妇那么一闹,她再不想来了。

    刨子说这事得跟他爸爸商量。说着拿出一沓票据让王满堂替他收着。王满堂拿出小匣子,小心地将发票装进匣中。

    青青说,李晓莉跟梁子叔已经离婚了,她管不着临州奶奶的事了。

    王满堂说,现在又缠着要复婚呢。

    这两年,梁子已经发展得相当不错了。用老萧的话说是否极泰来,翻过来了。从他做成第一笔金砖生意算起,他的土特产公司一线直上。下属了几个分公司和仓库,人员增加到数百,业务做到了全国各地以至日本和东南亚。随着国家商贸进出口权利的放开,梁子的公司有了自营出口的权利,生意一下就搞活了。梁子不但在建国门大楼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有了自己的大办公室,也有了自己的轿车和秘书。今非昔比了。

    这天,总经理王国梁在办公室里接待前妻李晓莉。李晓莉来了有些时候了,也说了不少话,坐在梁子对面不住地抹眼泪。

    李晓莉在跟梁子谈复婚的问题。

    女秘书小范将第三杯水放在李晓莉跟前,对梁子说,总经理,广州来的客人在会客室等着呢,是不是让他们改个时间

    梁子说,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去。说罢站起身对李晓莉说,我还有事。

    李晓莉不能再待下去。以她的想法是,那个女秘书和梁子在给她做戏。什么广东客人根本就没这回事

    李晓莉最后得出结论,要想这件事办成,还得老爷子出面,单靠她磨不行。

    问题是王家老爷子对她没有好印象。

    寂寞的王满堂给老石打电话,让老石没事过来聊聊。老石说他得看孙子,他老伴年初殁了王满堂又给大摊儿打电话,对方说不认识他。原来是大摊儿的儿媳妇,儿媳妇说大摊儿瘫了,半身不遂给刘婶和周大夫打电话,都不在家

    下午的时候,坠儿和老萧来了,找王满堂说建古建博物馆的事。

    坠儿摊开图纸说,爸,您的意思说博物馆的主体要靠东建,萧叔的意见是靠西建,往西移二百米。

    老萧说,西边土好,承重力强。

    王满堂说,我们九号就在东边。我师傅说当初建这座院子的时候,师爷是经过“阳基辨土法”反复验证的。九号底下的土红黄滋润,细而不松,油润而不燥,鲜明而不暗,是得到地气的好上。

    老萧说,西边的土壤结构更好。往西移二百米,就躲开了地下水的水脉,别忘了在你们院里曾打出了一口甜水井。西边的土五色兼备,是上好吉土。

    满堂、老萧争论不休。

    两人正在各不相让之际,冲进一个花花绿绿的人来,细一看是刘婶。刘婶头上插花,腮上抹红,腰系彩绸,着红挂绿,打扮得妖艳又夸张。

    老萧倒退几步吸了口冷气,王满堂等人也为刘婶的打扮惊奇。老萧说,你没病吧

    刘婶说,我好末当央的有什么病我们这是扭秧歌。

    老萧说,不对了,我看这是不对了,得叫救护车。

    满堂到电话跟前,找号码,找急救中心,急救中心

    老萧说,什么急救中心,没用得往精神病院打,打安定医院

    刘婶一把按住电话问,往哪儿打

    王满堂说安定医院。

    刘婶说他们这是老年秧歌队,大伙天天在活动室扭秧歌,既娱乐又锻炼身体,老哥们儿老姐们儿在一块儿乐着哪。来叫王满堂,让王满堂也参加。王满堂看着刘婶的大红嘴唇说,我不参加。

    刘婶说,这有什么,连周大夫都加入了。老周,老周,你进来。躲什么呀周大夫被刘婶从门外拉进来。大家一看周大夫,打扮得更出色

    周大夫成了刘媒婆。

    门墩带了一只八哥回家,这只八哥是一个月以前在东直门立交桥上买的。据卖主说,八哥是上好八哥,聪明极了,摹仿力特强。就是不留神,学脏了口,一天到晚装收废品的。养鸟的主家忌讳这个,便宜处理。门墩正巧从桥上过,就把它买了下来。买了也不急着拿回家,交给他的一个朋友调教。让八哥再不要收废品,说些个吉祥话,博老爷子高兴。门墩的朋友跟门墩是一类人,给八哥教不出什么正经好话来,只教了一句:我是你爸爸。

    门墩拿了这只爸爸八哥,有些哭笑不得。后来一想也好,让八哥替他跟老爷子作战也省了他很多精神。于是兴冲冲把鸟拿回家来,又买了不少吃食,准备跟爸爸好好喝一盅。

    门墩进了门却听不见王满堂的回应。推开厕所门,没有。推开卧室门,也没有。推开所有的门,都没有。他不知道这么晚了王满堂会上哪儿去,打了一圈电话,哪家也没有他的爸爸。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

    门墩无力地放下电话,瘫在沙发上。事态很严重爸爸丢了。

    笼里的八哥清脆而响亮地重复: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得到消息最先赶来的是柱子和朱惠芬。柱子问爸什么时候出去的,门墩说不知道。问爸身上带钱了没有,门墩说不知道。柱子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门墩说,我不能一天什么不干,光看着他这老爷子一天比一天难伺候,就每天这泡屎,不把你折腾个贼死不算完。我算是够了下一步咱们大伙商量商量怎么办吧,屎盆子不能光让我一人顶着。

    朱惠芬说,别说这话了,赶紧找人要紧。

    门墩说该找的地方都打电话了,包括失物认领处柱子狠狠地瞪了门墩一眼。门墩说,你甭瞪我,万一谁要把咱们老爷子送那儿去了呢

    朱惠芬说这一片大楼都一个模样,老爷子会不会找不着家门在楼之间瞎转悠啊。柱子说有这种可能,他头两回来在楼底下转了半天,不知道该进哪个门。门墩说这片小区面积大了,汽车三站路呢,甭说转一宿,两宿也转不出来。柱子说要是这样就得下去找。他找东片,门墩找西片,朱惠芬在家等电话。

    八哥冒出一句:我是你爸爸。

    柱子一听就来气,说门墩一天到晚提笼架鸟,没有一点儿正经。门墩说这鸟是给老爷子买的。柱子说买个什么鸟不成,非弄这么一个讨厌的东西。

    八哥说,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夜色中的小区楼群,门墩在楼下喊爸爸。刘婶从窗户探出身来问,还没回来哪

    柱子说没有。刘婶跟周大夫就也下来帮着找。

    门墩在楼与楼之间使劲喊爸爸

    有几个半大小子在阳台上答应,哎。门墩说,你们再应一声我可跟你们急啊

    门墩再喊,爸爸

    小子们更为响亮地,哎

    有大人出来,对小子们呵斥,小子们进去了,那人对门墩说,兄弟,对不起啦别着急,慢慢找吧。门墩望着阳台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门墩气急败坏地喊,王满堂

    找了半宿,也没有王满堂的影子。刘婶、周大夫、柱子。门墩在楼底下碰头。周大夫说今天下午跟老萧一块儿说话他还好好儿的呢,也没听他说要出去。门墩说八成是上公共厕所,出来走丢了。柱子说他明天就得想办法解决厕所的蹲与坐的问题。

    门墩说,你早该解决。

    鸭儿在别佳的支持下开了个俄罗斯餐厅。经别佳介绍,又从俄罗斯雇来了一名大师傅和三名服务小姐,这就使得俄罗斯餐厅真的成了俄罗斯餐厅。

    上午,小姐们做着营业前的准备。鸭儿告诉伊娜,她的中国话要加强练习,不能动不动就说俄语,这样不允许。来吃饭的图的是舒畅,让人感觉到一点儿不方便都不行。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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