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惠芬说她骑车回家,一会儿就折回来。

    刘婶让大妞上街道开会去,发行公债的会,上边号召了,吃窝头,啃咸菜,千万别忘了买公债,说这是公民的义务。大妞说她不是公民。刘婶说不是公民是什么大妞说她是家庭妇女,三个孩子他妈。刘婶就说大妞落后,说这不是钱紧的问题,这是对新中国态度的问题。什么时候街道要给他们这些后进的人开个会,让他们好好受受教育。大妞听刘婶说她落后,又想起“小老婆”的话,不由冒出一股邪火,张嘴就说刘家的儿媳妇是婊子。刘婶当然不答应,非让大妞把话说清楚。大妞让她去问媒人老萧。老萧什么都知道。

    刘婶说,问就问。白新生要不是婊子,我跟你没完

    东直门建筑工地。朱惠芬拿出她爸爸画的东直门由于地基下沉,榫头拔出,力位移动的曲线。朱惠芬指着几个数字说,这个数据是基础与立柱之间最大的摩擦力,这个数据是加长加大榫头,它的弹性应变力在这儿

    王满堂对着那一大堆数字发蒙。他说,你父亲的结论是什么

    朱惠芬说,她父亲说古建筑木结构屋顶重量大,刚度也大,特别是挂瓦以后,屋顶太重可以加速地基沉降。现在,不承重的围墙与承重屋顶重量与地基沉降的关系已经计算出来。因此我们在维修的时候,必须加强屋顶与下部框架的连结刚度以及墙柱框架的刚度,才能避免以前发生的问题。

    众人都看王满堂,王满堂说,拆拆了重装。

    年轻人们松了一口气,一轰出去干活了。

    老石对王满堂说老祖宗建东直门的时候,绝没算出来几百年以后它的地基会下沉。王满堂说还是得信科学。老萧说其实这个隐患在建城楼子的时候就有了,还记得鲁班压平了东直门西北角的说法不西北角上翘,正是由于东北角下沉的缘故啊咱们就当故事听了,没往心里去。老祖宗在几百年前就暗示了东直门东北角下沉的事,是咱们悟性不够悟性不够

    王满堂只是说,后生可畏。

    老萧说,让年轻人这么一改,东直门这回可真是万万年啦。

    有人对老萧说,外面有个姓刘的妇女找他。

    明白了真相的刘婶不能容忍白新生的存在、她让白新生离开刘家。白新生只是哭,福来向周大夫求救。周大夫说,待得好好的怎么唱起孔雀东南飞来了刘婶不听周大夫的劝,反复强调说这种女人不能进刘家的门。周大夫将一本新颁布的婚姻法递给刘婶说,人家小两口愿意,你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这些婚姻法上都写着呢。咱们的脑筋得跟得上趟,人家小两口要是想在一块儿过,您拆也拆不开,要是不想在一块儿过,您捏也捏不到一块去。这些都受法律保护。这是政府才颁发的婚姻法,我们医院一人发一本,让大伙学,你先拿去看看。

    刘婶说她这样是为福来将来的子嗣着想。

    周大夫说,你不是急着抱孙子嘛,公鸡、母鸡让你圈开养,你把母鸡赶走了能孵出小鸡儿来人生看开了就这么回事。你也别急,我给福来媳妇开几服中药,慢慢调理调理,或许有用。

    刘婶说,周大夫,你真给白新生治好了,我好好谢你

    周大夫说,别说谢的话,我说的是或许有用,没打保票。

    东直门城楼修复竣工的大会上,柱子、大摊儿等人胸佩大红花,在众人掌声中满面春风地站在主席像下。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声振奋而响亮,城楼上有“庆祝东直门大修竣工”的标语。

    朱惠芬在众人中鼓掌鼓得很热烈,她的目光**辣地投在柱子身上。

    福来和他的师傅扛着照相机来给先进们照相。福来将机子架好,伺候师傅上去“咋喳”。师傅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小茶壶递给福来,又把西装上衣脱了递给福来,正了正脖子下头的蝴蝶领结,理了理小胡子,这才向照相机走去。师傅刚要往布里钻,只听大摊儿喊,让福来照

    柱子也喊,让福来照

    众人都喊,我们要让福来照

    照相馆老板不得已从布帘里钻出来。王满堂过去说,兄弟,该撒手的时候就得撒手啦。你放心,你一辈子都会是他师傅。

    照相馆老板把快门交给福来,接过小茶壶和上衣。

    大家热烈欢呼,掌声四起。

    福来拿着照相机快门,眼里闪烁着泪光,激动地看着柱子、大摊儿、朱惠芬等这些熟悉的面孔。

    庆功会已经结束,人们纷纷散去。朱惠芬约柱子,今天上她们家吃晚饭。柱子高兴地答应了。

    后院东屋,麦子在做抻面。

    前院,大妞也把窝头、拌小葱、臭豆腐之类摆上桌,净等着当家的王满堂往桌上坐。王满堂没上桌,对大妞说,我今天到后院吃去。说罢神情坦然地走出门去,把个大妞晾在桌前。

    今天是麦子的生日。

    柱子在朱惠芬家吃得投入而热烈,朱母不住地往柱子碗里夹菜,朱父不动声色地观察柱子的举动。柱子说太多了,吃不下了。朱母让他再尝尝醋炯肉,说这是他们朱家的传统菜。盛情难却,柱子只得大口吞咽,他吃得越猛,朱母越高兴。

    柱子回到后院东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桌上的面已经凉透发硬,没有了一丝热气,两瓣蒜,一双筷静静地搁在面碗旁。麦子问怎这晚才回来柱子说他上朱家了。麦子说柱子忘了今儿是啥日子。柱子说是东直门竣工的日子。麦子说,我没跟你说东直门。

    柱子看墙上日历,又看桌上的面,恍然大悟说,娘,今天是您生日,我真忘了。柱子愧疚地说,娘,这碗面我吃,您的长寿面,得吃。为了讨母亲高兴,柱子装模作样,假装吃得很香,但几口之后便有些勉强。

    麦子让儿子不要乱花钱,不要乱交朋友,下了班就早早回家,把钱都攒上,明后年把桂花娶过来才是正理儿。柱子说学徒不让结婚。麦子问谁订的这章程。柱子说国家。麦子说国家咋啥都管,还管谁什么时候娶媳妇。柱子说新婚姻法上写着呢

    评剧刘巧儿的唱段从周大夫家的收音机传到小院。

    巧儿我自幼许配赵家呀,

    我和那柱儿不认识怎能嫁他,

    那一回劳模会上我爱上了人一个,

    他的名字叫赵振华,

    大妞说,唱得真好,新凤霞不愧是个角儿。周大夫,您把声再放大点儿。

    唱戏的声音又大了许多,刘婶在读婚姻法,王满堂在收拾他的水鸭子,把两只水鸭子漂在水中,往一块连线。柱子问爹怎么又折腾起了这个。王满堂小声地对柱子说,小子,你知道古建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柱子说修西直门。王满堂说修西直门不值得他动用老物件,下个活儿要修故宫角楼。

    柱子惊喜地说,真的

    王满堂说落地重建,跟盖新的一样,这活儿过瘾。

    麦子见到刘婶在看小册子,问刘婶看的是不是婚姻法。刘婶说是婚姻法,她正看打离婚这一段。麦子说,先别顾着打离婚,给俺看看结婚那段是怎么说的

    刘婶翻找,说在这儿你听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禁止纳妾,禁止一夫多妻错了,错了,应该是前边这页

    麦子问啥叫纳妾。刘婶说就是娶小老婆,一个男人俩媳妇。

    柱子说,爹,爹,您这水鸭子歪了,没对准。

    王满堂已跑了神。

    根据婚姻法的规定,王满堂犯了重婚罪,这件事一下把王家搅得上下不安。周大夫说王满堂这事得立断,不能拖泥带水。王满堂说这边有一堆孩子,那边有老娘,他该顾哪头周大夫说哪头都得顾,还不能重婚。

    麦子失神地坐在炕沿上。

    柱子对他娘说,得跟俺爹讨个准话,这个时候不能乱了方寸,这可关系着娘的下半辈子。麦子说那不也关系着鸭儿她妈的下半辈子嘛。

    柱子说,娘,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

    大妞和她的两个女儿敏感地注视着王满堂的一举一动。这几天,不但王满堂的伙食得到了充分改善,大妞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充分改善。就连小扭妞坠儿也怀着父亲说不定就要离开的不安,讨好着,巴结着父亲,以期通过自己的温情,留住父亲。

    小院里静悄悄的,坠儿不再跳皮筋,也没了大妞的粗喉咙大嗓子。偶尔有几声梁子的哭声,也很快被哄住刘家檐下,炉子上一锅中草药在无声地沸腾。王家铁丝上晾着梁子的尿布,在风里轻轻摇曳。

    王满堂开始行动了,他一声不响地打点着行装,看样子,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大妞忍住眼泪问丈夫,你真拿定主意跟她回乡下

    王满堂说,跟她一块儿回。

    鸭儿在一边无望地注视着父亲,坠儿拽着父亲的衣襟说,爸爸不走。

    王满堂问鸭儿,那双布袜子呢鸭儿说不知道。王满堂说,你都惯得没样了。

    鸭儿说,那也是我妈惯的,不是您惯的。

    坠儿讨好地说,爸,我是您惯的。

    大妞无可奈何地从柜里拿出一个点心匣子,交给王满堂,让把这盒点心给临州老太太捎去。说原本想等梁子大点儿把老太太接来看起来,她们娘儿俩是无缘王满堂不客气地接过点心,打进包里。

    大妞越看王满堂收拾东西越伤感,终于哭出声来。埋怨她爸爸说,爹,您当初怎么这么糊涂哇

    王满堂说,你们家老爷子一点儿也不糊涂。

    后院东屋,麦子也在收拾行李。麦子从墙上摘下柱子修东直门得来的大红花说,这朵花我给桂花捎回去,让她看看你多有出息。

    柱子说,您别介。

    麦子说,你留着它也没用,我寻个小盒,把它装了,别压坏了。

    收拾好行李,麦子来到北屋,叫了一声大妹子,说她就要走了。在这种时候,大妞仍不失北京人的客气和礼数,赔着笑说,这么快就走,怎么不再多住些日子啊。麦子说这回来北京给大妞添了不少麻烦,说把柱子他奶奶一人搁家,时间长了也不放心,再过半个月家里就该种麦了。大妞说,以后有时间就常来。麦子说,俺把柱子交给你,你就当自己的儿看待,该说就说,该打就打俺不多个

    大妞说,你怎么把柱子留这儿

    麦子说他在古建队上班,出徒还得两年,他只有留北京。看大妞仍旧犹豫,麦子说,大妹子,柱子虽不是你的亲生,可也是你们老王家的大儿子啊。

    大妞说,怎么是我们老王家

    麦子说,他不是你们老王家的是谁的

    大妞说,可鸭儿她爸爸明天跟你走,跟你回临州。

    麦子说,他爸爸没跟你说吗我们那是那是回去离婚

    大妞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福来扛着照相机进院,说他把照相馆的机子拿来了,他想王大爷家难得团圆,他给照个相。刘婶说这主意好。

    于是安排三家人坐好。福来给大家照相。福来是第一回单独操作,有点紧张,按快门的手直哆嗦。

    一张黑白的全家福定格。

    第四章

    一晃几年过去了。

    九号住进了一户苏联人,男的叫马斯洛夫,是搞电力的,专门建变电站的专家;女的叫柳芭,院里的人都叫她马太太。老马家还有一个叫别佳的小男孩,年龄跟坠儿不相上下,是个淘得出圈,贫得出奇的孩子。老马家一家就住在后院当年麦子住过的东屋。三口都是很热情开朗的人,尤其是老马家的孩子别佳,在九号院里竟然混得很有人缘,很有群众基础。他干的那些事,比中国孩子还中国,大家谁也想不起来,这还是一个外国孩子。

    放暑假了,金发碧眼的别佳操着一口可以乱真的流利京片子,跟梁子在玩弹球。

    别佳说,看我的,给你来个大搂拇。“大搂拇”是玩弹球的行话,除了孩子以外,大人根本听不懂。眼见着,别佳的大拇哥一别,小玻璃球从他手上蹦出来,旋转着向梁子的球撞去。

    梁子冲着球喊,停,停

    球儿在相距不远处停下。

    别佳说,喊什么喊,别吓着我的球儿。

    梁子轻而易举将别佳的球击中。别佳输了球,从兜里掏出另一个球给梁子。梁子不要新的,就要地上的那个。别佳不给,别佳说那是他的老母儿,不能给。梁子说别佳赖皮,别佳说再比一盘。

    梁子说,比就比。撞钟

    两人将球撞到墙上,玻璃球反弹回来的落地处。算是开局点。

    不远处,刘婶和大妞在新安的压水机前压水、洗衣裳。别佳母亲在宰鸡,刘家的炉子上永远沸腾着药锅。

    新安的压水机给小院带来了方便。不单是九号,就连八号、七号、对门的二十一号,都沾了光。附近的人吃水再也不用水车送,不用自己上水站去挑了。这眼井是去年经老萧选址设计,街道和有关部门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打出来的。水质甘甜清冽,比自来水高出几个档次。据说这口井正好在玉泉山的水脉上,所以这水和玉泉山的水是一个味儿。院里的人就很感念老萧,能探出水脉来,没点真本事是不行的。北京有甜水井的地方不多,地底下的水又苦又涩,喝不成。就是在皇宫里,在紫禁城,大大小小的水井也不少,盖的井亭也讲究。要讲真能喝的水,只有东华门里文渊阁东边那口井,跟九号打出的这口井一样,它也在这条水脉上。一口水井造福了一片住户。梁子的语文书上正学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一课,所以梁子就对这课体会特别深。

    王满堂和他的古建队在跟故宫的角楼较劲。修缮角楼的工程非常复杂,落地重修,等于是重新盖一座角楼。再说,故宫角楼的建筑样式,在中国楼式建筑中是独一无二的,十字交叉大脊歇山式楼顶,中座一个鎏金宝顶,三层楼檐,二十八处出角,十六处窝角。楼身大木,全部是金丝楠木,一榫一卯,一升一斗,严丝合缝。檐角参差,高低错落,加上各种特制的奇形怪状的黄琉璃饰件,让人感到这是中国建筑的绝唱。

    修缮这样的建筑,谈何容易甭说修,就是看,把它的建筑结构看明白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筒子河边走过的人都为那个长期用席挡住的紫禁城角落感到担心,说这个角楼啊,它怎么就修不完了呢外边有传说,说古建队的人把角楼拆了却怎么也装不上了,装了几回,不是多出一块木头,就是少了一块木头。老百姓说古建队傻眼了,工头发话了,停工一年,让工人四下里找鲁班去。这样的话传到古建队耳朵里,听着挺窝火,他们觉着古建队的面子让那遮挡的席给丢完了。其实并不是多一块少一块木头的事,角楼真正修不起来的原因是缺了一根楠木的梁、到现在还没找到一根合适的木头,原先那根梁已经糟朽得不能用了。

    洗衣裳的刘婶问大妞,故宫角楼修了这么些日子,还不见个眉目,究竟要怎么个修法。大妞说听说光拆下来的大小木头块儿就有几万个,编了号,再把糟了的照原样做了,重新搭。

    马太太问是不是搭积木。刘婶说敢情比搭积木难多了。没听说过吗那角楼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卯榫相连,不用一根钉子

    大妞说,哪儿能没钉子,少罢了。角楼的钉子用的是河北获鹿的铸铁钉子,周围灌上银,永不生锈。四百多年了,拔出来还亮闪闪的。大妞又学着王满堂的话说,古建这东西,你越钻它越深,老祖宗留下这点玩艺儿炉火纯青啊,想超越就得费老劲。

    马太太说这样美丽的楼,不知当初是怎么想出来的。大妞说明朝建角楼的时候,可把他们老赵家祖宗难坏了,怎么建哪没图纸,全凭皇上一个梦。皇上梦见了这么一座楼,醒了就让工匠照他说的做出来。要把皇上的梦变为现实,谈何容易他们赵家的老祖为这个茶不饮,饭不思,正发愁呢,门口过来一个卖烟蝈的老头。赵家的老祖就买了一个蝈蝈笼子解闷,没想到仔细一看这重重叠叠的蝈蝈笼子,不多不少,恰好是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他赶紧追出一看,老头没了,这就是鲁班显圣,来点化他们来了。

    马太太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一个优美的神话故事。

    大妞说,怎么是神话,这是真事

    恰巧,门外又有卖蝈蝈的声音,别佳、梁子们扔下球一窝蜂地跑出去看蝈蝈了。大妞嘱咐梁子,看看那个卖蝈蝈的是不是个白胡子老头。一会儿,梁子提着个普通的圆孔蝈蝈笼子跑进来告诉大妞,卖蝈蝈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说他买了一个,三分。

    大妞说,这么个破笼子三分,你把它给我退了去,咱们不要。

    马太太指着笼子说,这就是你们的角楼

    大妞尴尬地咧着嘴。

    刘婶问马太太正在洗唰的鸡打算怎么吃。马太太说烤着吃。问怎么烤,说是用电烤炉烤。大妞奇怪老马家能把白不呲咧的鸡直接塞进烤炉,马太太说当然还要抹盐。大妞就教了马太太一个吃法,从自家抓了一把花椒大料,倒了一碗酱油和料酒,用这些香料和佐料把鸡腌了。让马太太回去再搁上点白糖,腌半天再烤,准进味儿。

    马太太说,这样已经很香了。

    大妞说,味还没浸到肉里呢。

    压水机边正在热闹着,山东的麦子抱着两只油鸡进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枕着大辫子的姑娘。对于麦子的到来,大家都觉着难得,自从七年前她回了山东,到现在还是头一回来看儿子。

    刘婶、大妞都跟她寒暄,几年不见,老姐妹都有很多话要说。麦子将姑娘推到前面,跟大妞说这是她娘家的表侄女,叫桂花,打小跟柱子定的亲。虽说是柱子将来的媳妇,可到今天跟柱子连句话儿还没说过。被推到前面的桂花很腼腆,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几个老姐妹为桂花该管大妞叫什么争论了半天,最后达成共识,说是应该叫表姑。于是,在麦子的指引下,桂花先叫了表姑,又叫了刘婶,轮到马太太了,又争论,又统一,决定叫马婶。

    马太太问“婶”是什么东西梁子说是他爸爸弟弟的媳妇。马太太还是不明白。

    别佳说,您回家慢慢儿想去吧。

    麦子最关心的还是柱子,拿眼睛四处找。大妞说,你甭找了,上班了。现在忙得连我都见不着人,咱们进屋沏壶好茶,好好聊聊。

    马太太说她那儿有俄罗斯红茶。

    刘婶说,你那茶我们喝不惯。上回沏了一

    ...  </P></TD>

章节目录

全家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叶广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叶广芩并收藏全家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