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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又收到了一件没有署名的包裹,里面是几件新的超厚棉毛衫。其实我早就不穿这样老式的全棉秋衣、秋裤了。这是她寄来的第二十一份包裹了。与其常常收到这样无法退回的爱,我更愿意像以前一样去听她有点点傲娇地数落老李家的那点破事,装着很权威的样子指点我的人生。这个叫妈妈的女人已经和我渐行渐远,以至于我无法再去爱她或是恨她。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她对于我就像空气一样可以不管不顾,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包裹着我。对于她的任何给予,我永远都是心安理得地接收。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记得高考结束后,全家人在大伯家的客厅吵作一团。

    “报什么政法大学呀。人家今年不招收体育特长生。”妈妈早把招生指南摸得个门清。

    “还是综合大学比较好。”

    “大哥,你只呆在学校里,你不懂。一个行业里总有门第帮派,就是什么学校毕业的。”爸爸的语气略带轻视。

    “报什么法律专业呀,学不到东西。”

    “毕业以后,进我们公安法律系统方便呀。”老爸说。

    “那不如报警校咯。还上什么综合性大学。”大伯显然在学校方面更是专家。

    “……”

    “……”

    “……”

    老妈看我坐在沙发上看足球比赛特别生气,骂道:“自己的大事你都不关心呀?你看看,我为了你,心都要操碎了。你能不能长进点呀。”嘴到手就到的她,在我的胳膊上狠狠地刷了一巴掌。

    我不紧不慢地说:“只要能在上海上就行了。”

    她似乎是被我点中了重要的神经,激动地说,“对!对!老李,赶快在服从栏上填上‘服从本市调剂’。不要像阿拉,大半辈子都在乡下故。” 她对于自己一个真正的大城市的人嫁到连省城都不是的 “乡下”,一直耿耿于怀。时不时要和我怀念一下,60年代她便在“大马路”上吃过冰激凌,在中国照相馆拍过照片,一边吃巧克力一边在理发店里等阿婆烫头发……

    虽然我不太喜欢她傲娇的样子,但是对于物件的考究,食物的挑剔,和大城市生活的向往,我是统统遗传了。

    分数还没有下来前,大伯建议我去金陵玩玩。正好和堂哥顺道一起回趟老家看看爷爷奶奶。其实我并不想回吴桥镇,虽然离我家只有二十公里。大伯和爸爸都在城市里定居之后,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两个人。幸好小娘没有嫁远,还在镇子上,可以时常照应一下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爷爷。爷爷看见堂哥,就喊“小光呀,小光呀。”;看见我,也喊“小光呀,小光呀。”奶奶、姑奶和小娘就会齐声说,“爷爷眼里只有长头孙子哦。呵呵,呵呵……” 所以我不高兴回去。但是去金陵是我乐意的,因为沙莎也是金陵人,这次正好可以和她同路。

    那年还没有高铁,但六小时的时间就在我们俩的闲聊中飞逝。我知道了,她家里做点小生意。她也知道了,我爸爸是吴江市公安局局长。出了金陵的火车站,我帮莎莎拖着行李箱,正要在地下室打车,便被莎莎拦住。她说:“公交车站不远,箱子给我就行了。”

    “那我也坐公交好了。堂哥说特一路可以直接到他们学校。”

    “我也坐特一路。那一起走吧。”莎莎拉了拉双肩包的背带。

    结果,我跟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台阶才上地面出站,又跟随拥挤的人流翻过一座铁锈斑斑的天桥,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挤上一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车。

    我坚持要帮她提行李,送她倒家门口,也就是想和她能多待一会儿。陌生的街道总是能让年轻人有着莫名的好感。我们一路都聊的很欢乐,差点坐过了站。当我们俩站在她家大院门口准备道别的时候,一位戴着“永恒金”链子,“左青龙,右白虎”,穿着双夹指拖的大叔气势汹汹地向我们跑过来。我下意识地挡住了沙莎的前面。她在我身后喊了一声:“爸爸。”

    我勒个去。在我愣在那里的时候,大叔就接过了我手上的行李,问:“你是沙莎的男朋友呀?”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舌头也打了结。沙莎说:“不要乱说。他是我家教的学生。人家还小哦。”

    大叔热情地说:“走,走,走,上楼吃饭。我去买酒。”行李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自己想喝酒,别拿我学生当幌子。 什么人和你在一起就不学好了。”

    “你和我这么多年,现在不是好的很。我这是热情好客。你老爸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大叔说的一脸骄傲的样子。

    “你女儿——我就是那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你身边有第二朵吗?你要真想请客得有点诚意吧。斩一只鸭子吧。”

    就这样,我坐在了沙莎家的饭桌前。在厨房里掌勺的是沙莎。她娴熟地打着鸡蛋,筷子敲击瓷碗发出节奏轻快的噹噹声。随着食物在炙热的油锅里发出嘶啦的一声,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不一会儿,几道像样的家常菜便端到了我的面前。我真没有想到沙莎这样的学霸还会烧一手的好菜,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一位带着古惑仔气质的老爸,更没有想到活泼开朗的她成长在这样一个单亲家庭。

    她爸爸几杯酒下肚后,开始劝我喝酒。我推脱说:“我还是高中生,还不会喝酒呢。叔叔。”

    他说:“那有十八岁了吧?十八岁还不会喝酒呀?我十六岁,一个人揣着几块钱,几斤两票,大串联去啦。走南闯北,一斤红星二锅头不在话下。‘大串联’知道吧。?你们现在的小鬼都不知道这些呢。”大叔一脸的自豪感。

    “知道。知道。”我连忙点头。实际上,不知道也装知道,免得被归为小鬼一类。

    他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你长的像我一哥们儿,来喝一口。”

    他托着我的手,我被灌了一口酒。辣,烧喉咙,烧胃。沙莎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却露出很开心的样子。

    “我那哥们儿是真汉子。死前,记者问他,有什么想说的。他说:‘说什么说,没什么说的。’我在电视前都看到了。”他一拍大腿,说;“对,这就是杆子味儿。”

    “死前?怎么死的?”我追问。

    “枪毙。贩毒。毒品这玩意儿不能碰。X养的警察给他设了个套。”

    沙莎打断他,指着我说:“他爸爸是警察。”

    大叔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又伸了伸脖子咽了下去。我看到了,沙莎在咬着嘴唇闷笑。

    “呵呵。警察好呀。呵呵。”大叔皮笑肉不笑地说。

    看到她老爸,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她身上有着些不同于其他学霸的地方了。那双亮橙色的板鞋配白衬衫,牛仔裤真的是很适合她。

    饭后,沙莎送我到电梯口。她清了清嗓子,问我说:

    “我爸其实人很老实。那个叔叔生前也不是坏人。你信吗?”

    当年那个没有见过毒品,也没有看过毒品把人能害多惨的我懵懂地点了点头。当然,到今天为止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爸爸的确人很老实。至于对好人坏人的定义,我的世界里早已经没有黑白,而是莽莽的、一望无际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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