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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一早,薛垣又被参观者扰了清梦。

    这回不是乔伊,是安娜。她站在房间外面,笃笃笃敲玻璃。

    搞什么啦薛垣满腹牢骚爬起来。一个也来看两个也来看,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该有观光团浩浩荡荡的来了

    跟昨天一样,祁涟又是醒着的。

    发现薛垣在看他,他立刻主动汇报:“她刚刚才来。”

    “你怎么每天都醒得这么早失眠了”薛垣奇怪。

    祁涟摇了摇头,不说话。

    “难道你一夜没睡”

    “嗯。我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踢人说梦话,所以我想,不睡就没有问题了。这是不是也叫一种算法啊”

    说完他偷偷瞄薛垣,等着被表扬。

    “”薛垣吐槽无能,突然明白了一句话: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虽然这也是一种办法我还是晚一点再跟你讨论这个事情好了。”

    来到外面,安娜开门见山:“伊万,我需要跟你谈谈killian的问题。”

    “你说。”不知怎的,薛垣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老师找上家门来说“你儿子在学校表现不好”的感觉。

    “很明显,他对你产生了印随反应,一直在努力模仿你。我有必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对他造成不良影响。”

    薛垣心里“咯”地微微一动。

    他也早已觉察到了祁涟对他那种异乎寻常的信任和倚赖,但刻意没去深想。

    是的。其实祁涟只是像小动物一样,模仿和依恋他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把这个人当成“妈妈”。不是出于感情,而是出于本能。

    或许是这样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他嘴上仍是惫懒如常:“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以身作则,厚德载物,自强不息,争取早日把他培养成联邦好青年。”

    安娜翻他一个白眼,“话说回来,你对他的关心程度还真让我惊讶。怎么,你的亲密关系恐惧症自愈了”她打趣道。

    说起来,薛垣也曾算是她的病人。有段时间他压力很大,来到安娜这里做心理疏导,结果上演了传说中“医生爱上病人”的戏码。

    他们交往了一年,连手也没牵过。与其说是恋人,倒不如说是一起吃饭看电影的同伴。

    “抱歉,不是你的问题。”他说,“我害怕亲密的关系。”

    起初安娜怀疑他是对女人没感觉,后来发现,他对任何人都没感觉。他喜欢社交,朋友很多,然而一旦双方的亲密度快要达到可以彼此交心的地步,他就立刻后撤,保持在安全线以外。

    她责备他的冷漠多疑,他责备她的任性敏感。两人都对对方很失望,最后友好地分了手。

    “我能问你件事吗,”分手时她说,“为什么迟采蘩可以和你走得很近我曾经以为你喜欢她,后来发现又不是。”

    “因为她对我没有期待。”薛垣回答她,“她对我没感觉,我对她也没想法。所以我们不害怕走得近。我们中间永远会有一段安全的距离,我和她都知道。”

    后来,安娜时常想到,薛垣对她说过的话里至少有一句很对:人和人只有彼此相离,才能温柔相待。

    这些日子,恐慌的情绪开始逐渐在舰队里蔓延。

    无形之墙刚被发现时,普通公众的心态还是猎奇多于担忧。人们潜意识中认为,陌生的宇宙环境虽然可怕,难解之谜也很多,但没有什么障碍是技术克服不了的。不管怎么说,人类是万物的灵长,科技是万事的魔棒。

    然而事态的发展终于让人们慢慢意识到:卧槽了。

    半月有馀,庞大的舰队依然止步于那道“墙”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探测,结果都指向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这道墙似乎是没有边界的,至少没有人类可以探知的边界。

    它仿佛横亘了整个宇宙,又仿佛根本不存在,无形无色无质无视界,除了引力波之外不释放出任何物质。

    科学官和技术官每天都在新闻里讲一句话:“研究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但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写着另一句话:“这t是啥”

    太阳并不因人类被困住就停止膨胀。它已经越过了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距舰队尾部五百亿公里。这点距离,在宇宙的尺度上仅如毫厘。

    照这个形势,过不了多久,人类就要名副其实地沦入火烧屁股的境地。

    会议室里,科学官严肃地扫视了一圈全场。

    “我们现在有一种假设。”他的语气深沉,“这道墙有可能是另一张宇宙膜,或者说是某种类似的东西。”

    “宇宙膜”一名参会者不解。

    “是的。论有一种观点,我们的整个宇宙都在一张膜上。光只会沿着膜转播,所以我们看不到我们的膜以外的东西。”

    “您能说得通俗一点吗我是技术官,不是物理学家。应用物理我还多少了解一些,理论物理可是一窍不通。”薛垣说。

    科学官冲他点点头,“这么说太抽象,我来打个比方好了。”他走到会议室的玻璃幕墙边,指着地板,“假如说,地板所在的这个平面,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宇宙膜。而这面玻璃幕墙是另一张宇宙膜。因为光只沿着地板传播,所以,生活在地板上的我们是看不见这面玻璃幕墙的,只能感觉到它的万有引力。”

    “那么,那些消失了的东西,其实都在墙上”

    “是的。如果这种设想是正确的,那么,那些东西并不是从物质上湮灭了,而是去了另一个宇宙。”科学官从桌上拿了个烟灰缸,放在地面上移动,“情形就好比是这样:这是一艘探测飞船。它贴着地板往前走,遇到了这面墙。”

    在地板与幕墙的交接处,烟灰缸转了个90度的角,开始沿着玻璃幕墙向上爬升。

    科学官拍了拍幕墙,“对我们来说,光只沿着地板传播。所有在这面墙上的东西,我们都是看不见的。所以我们所看到的现象就是,烟灰缸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了。”

    乔伊盯着那个烟灰缸看了一会儿,代替众人总结道:“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我们曾经向这面墙发射过激光和高能粒子流,为什么它们全都通过了呢”

    “因为这面墙的缝隙允许光和粒子通过。我再打个比方好了,一条河,我们在水里拉起一张滤网。水不会受到影响,穿过滤网继续往前流,但水里的杂质会被拦截在这张网上。光和粒子就是水流,我们是被拦截的杂质。那些挂在了滤网上的杂质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从水中分离出去了,我们无法再在河里看到它们。”

    “道理我们懂了,那么您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科学官回到座位上,但并没有坐下,双臂撑着桌子,环顾在场的每一个人:“人,我们需要人。”

    “”无人应答,只有科学官沉稳的声音持续着。

    “现在的事实很明显,由计算机控制的飞船无法完成这个跨宇宙的探测任务。我们必须派出人类。”

    他停顿一下,加重了语气:“而且,还不能是普通的人类。这个人必须兼备四个条件:人类大脑的处理能力;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远超自然人类的身体力量;数据库一样浩繁的知识储备。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应付我们难以想象的复杂局面,到墙那边去,把信息传回给我们。”

    那简直就是个超级战士般的存在。

    话说到这个份上,人选是谁已然不言而喻。整个舰队目前就只有一个可以与人工智能相结合的人类。

    单就这个结果而言,支持超人工智能的一派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假如是别的事,薛垣已经在心里女王笑了。“哦活活活活傻了吧你们这些愚蠢的自然人类”

    但他现在一点都没有那样的心情。

    而且,这只是个假设。如果这个假设错了呢如果那些消失了的东西并不是去了另一个宇宙,而确确实实是从物质上湮灭了呢

    祁涟,他会怎么样

    等到会议室内其他人都散去了,出乎意料,乔伊竟主动向他走来,淡淡说了句:“恭喜。”

    见薛垣没有理他的意思,乔伊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不屑于跟我这个落败者说话吗,未来的大英雄”

    “你想说什么就请直接说,别绕圈子,我有很多正事要干。”薛垣冷冷道。

    乔伊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我很厌恶你。但是为了让你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厌恶你,我现在必须再绕一个圈子,先跟你聊聊我看过的一部电影。

    “故事说的是,有一群犯人,有一天被送到了一个荒岛上,进行严苛的训练。

    “有两个教官负责带他们。教官a很冷酷,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教官b则相反,对这些犯人温柔相待,就像他们的朋友。

    “后来,犯人们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将会被训练成刺客,去暗杀对立国的首脑。很明显,这几乎是必死的。虽然很艰难,犯人们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把那个必死的任务视为自己生存的意义。

    “世事总是充满变故。执行任务前夕,局势突然改变了,刺杀计划被取消。教官和犯人们所做的一切,全都没有意义了。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两个教官接到了命令:为了不让世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暗杀计划存在着,岛上所有的犯人都必须立即被秘密处决。

    这个时候你认为接下去的情形会是什么样的呢”

    乔伊停了下来,转眸看向薛垣。

    薛垣没有说话,对着窗台上的一簇摆花出神。中央空调送出微凉的风,把它们吹得摇摇晃晃。

    乔伊继续说:“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也看过这部电影。后面的情节是,教官a离开了荒岛,去为犯人们奔波求情。留在岛上的教官b为了保住自己前程,提前开始了杀戮。

    “那个教官b是我最痛恨的一种人。施小善、作大恶,其心可诛。”他一字一顿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懂了,你认为我是教官b。”薛垣点点头,“现在的情况下,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涟必须去做这件事,只有他可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但是,你甚至不会试图为改变他的命运作出哪怕一点点的努力。你在乎的只是怎么让他把这件任务做完,让你成为英雄。”

    “你”

    薛垣刚想开口驳斥,乔伊打断了他的话音:“你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想呵,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只要对你没有好处,就连自己的家人,你都可以弃之不顾。”

    听到最后一句话,薛垣忽地怔住。

    注意到他的反应,乔伊嘴角微扬,眼神却变得愈发冷冽:“你想得没错,我做过调查,知道你的家庭背景。虽然你的父母在舰队起航前几年就过世了,但你的弟弟当时仍然生活在莫斯科。你本应该想办法去救他的。可你为什么没有去呢这个原因,是你来告诉我呢,还是我来告诉你呢”

    “”

    乔伊后退一步,正了正军帽高耸的帽檐,转头望着舷窗外的宇宙。

    “如果我们都在一部戏里,也许现在看来,你像正义的主角,我像捣乱的反派。不过,戏码都是有可能反转的。”

    他举起右臂,笔直地指向远方那道无形的幕墙,“我很想知道,等到这个故事落幕的那一天,我和你到底谁更像英雄,谁更像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节点

    第三章、节点

    没有什么永恒,我们谈论的是走向下一个节点的过程。raykurzweil〗

    宏旷的地坪,像一个大型停车场。

    只不过每一处泊位内停着的不是汽车,而是机动装甲。

    执行舰外巡查任务之前,调度官会将机甲运输到发射舱。没有任务时,它们便被泊在这里,由各自的驾驶员负责定期维护。

    机甲驾驶员清一色都是技术官,既要担任机师,又要担任程序员。硬件软件两手抓,左手接电路,右手写代码。

    走入地坪时,薛垣注意到,今天泊位内的机甲数量似乎多了几台。

    他平日里高傲惯了,除了他自己的北极狐,对别人的机甲一概不留心,所以不知道多出来的是到底哪几台。

    一个满头红发的年轻人已经在这里了。看见薛垣,他急忙从防护板上纵身跃下,小跑着迎上来,平举左臂行礼:“长官好”

    沃特希普联邦舰队敬礼的标准姿势是:举起左臂,掌心向右,手臂与地面平行,笔直地伸向前方。

    这个姿势的来源,是格林尼治天文台的一束激光,标志着本初子午线。自1999年末,二百多年的时间里,那束绿色的激光持续从瞭望台发出,穿过伦敦北部的夜空直射入宇宙,宣告着地球人类的存在。

    如今地球虽已消失,本初子午线却依然存在于人类心中。联邦的口号是:站在全世界时间开始的地方,玫瑰线指引着我家园的方向。

    玫瑰线,中世纪欧洲航海图上用来指引方向的线

    另外,之所以用左臂而不是右臂,是为了区别于臭名昭著的某某礼。如果有谁不小心伸错了手臂,会被叫出来谈人参。

    薛垣也伸出左臂向对方回了礼,同时认了出来,这个年轻人是上上周的值星官,也就是“深空家园”网站被黑客入侵的那一天,第一个向薛垣汇报情况的那个下属。他的长相没什么特点,加上薛垣的脸盲症不记人名症,只记住了那火鸡似的红头发。

    红头发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得爽朗:“您又忘了我的名字了吧我叫罗梭。其实我的名字很好记的,我这个人话特别多,大家都叫我啰唆。另外我是意大利裔,意语名字是rosso,意思是红头发的人,跟我的形象很搭配,木哈哈哈”

    确实有够啰唆。

    薛垣懒洋洋看向泊位,“今天的数量是不是变多了”

    “是啊是啊,多了两台,乔伊上尉的和我的。”罗梭罗梭愉快地指着不远处一红一黑两部机甲,“最左面那一台是乔伊上尉的,rosenritter,蔷薇骑士。旁边那一台是我的,calèndegreche,希腊朔日。”

    “”薛垣沉吟不语。

    罗梭兀自说得兴起:“我是这个星期才被擢升为机甲机师的,太鸡冻了。”他兴奋地搓了搓双手,“话说,我刚一来到这里,就注意到了那边那一台白色的。Пeceц,北极狐,全联邦成功登陆彗星的次数最多的载人机。大神啊偶像啊老大我很崇拜你啊”他呈星星眼状含情回望身边北极狐号的机师。

    薛垣默默掸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乔伊上尉怎么没有来他不需要维护自己的机甲吗”

    “今天轮到他去中央数据室做盘点,所以没有来。”

    薛垣的眼神微微一凛,不露声色转开话题:“希腊朔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啦,不觉得很酷吗”罗梭搔了搔头,笑得很开心,“朔日就是每月初一嘛,嗯,我希望自己每天都像第一天,有个全新的开始,怀着全新的力量,&#”

    他嘚嘚嘚嘚的时候,薛垣转眸望向那台高大的红色机甲。虽然看不到配置,仅从外观就可以判断,它的性能绝不在北极狐之下。

    rosenritter,蔷薇骑士。

    薛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中闪过一抹诡蓝。

    嘁。

    乔伊那种刺头似的家伙,叫仙人球骑士更合适吧。

    他转身往出口处走去。

    罗梭:“至于#&呢,这个话说起来就更长了。那还要追溯到我七岁的时候长官长官您怎么走了长官”

    对于除了技术官和科学官以外的人来说,中央数据室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整齐排列的柜型物体,放佛神秘的黑曜石阵。每一个“黑柜子”都有半人高,体积差不多相当于一只中型保险箱。

    这种东西叫磁盘阵列,用来存储数据。地球时代保存下来的全部文明,都以数码的形式存储在这几千个“黑柜子”里。可以说,这里装着整个地球的图书馆。

    其中有一批,就是当年薛垣负责检验和运送上舰的。

    乔伊手持电子记录簿,在一排排“黑柜子”中间走动,逐一核对铭牌上的编号是否与登记在册的相符,像一个负责任的图书管理员。

    盘点这些“黑柜子”是技术官的日常工作之一,每个人每月轮一次班。这个地方几乎不会有外人来,因此大家值班时都是象征性地转两圈就完事了。几千个磁盘阵列,一个一个去盘点,还不要累死了。

    但乔伊初来乍到,凡事都很认真。

    薛垣没有惊扰他,小心地避开所有的监控设备,远远藏身在一根立柱后面,窥视着他的举动。

    直到乔伊绕到了下一排,薛垣才在心里微微出了口气,一闪身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看过了薛垣递交上来的申请单,秦焕稍有点疑惑:“你想给祁涟申请住处”

    “是的。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还是希望可以尽量保证他的生活舒适。祁涟的身体状况,会直接关系到项目的进展速度。”

    “唔。”秦焕摆了摆手,“这些事,你随意处理就可以了。需要什么东西,就打个申报单上来,我跟秘书交代一声,你的单子全给过。”

    “谢谢部长。”薛垣略一点头。

    秦焕转动座椅,凝重地看着墙面上的太阳位置示意图:“他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训练”

    “明天。”

    “好的。伊万,对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你千万要抓紧时间啊。现在的形势,可是日不我待。”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薛垣和秦焕不由循声望去。

    一看之下,薛垣差点从椅子上翻倒在地:祁涟只披着一件敞开的衬衫,赤身祼体在办公区徘徊,既好奇又胆怯地左顾右盼。

    刚才接到薛垣的电话之后,值班员马上把他从玻璃温室里放了出来,却突然有别的事要忙,忘了照顾他。也不知他怎么东一头西一头乱撞,居然摸到了技术部办公室附近。

    周围有人认出了他,高声喊道:“快去叫薛上尉,他家的小智能人跑出来啦”

    薛垣也顾不得跟秦焕打招呼,跳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出去,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脱下来包裹在祁涟身上,又气又恼。

    恼的自然不是祁涟,而是那个把祁涟放出来又不管的家伙。这种心情,就放佛看见自家孩子被一个失职的保姆敷衍以待。

    祁涟一看见他,像是终于找到主人的狗狗,露出一脸放下心来的神色。

    这下子,坐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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