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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流吗

    自佟小雷懂事以来,父亲就这样过日子,却从不想和母亲离婚,并且对别人离婚深恶痛绝。从这点来说,最终提出离婚的胡秉宸,绝对比父亲高明。而母亲也不提出离婚,就为这个三块豆腐干那么高的男人受着。佟小雷瞧不起父亲,更瞧不起父母间的这种关系,觉得这种“媾和”同样下流。把这两个互相仇恨的人紧紧联在一起的东西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佟小雷寻找一切可疑的痕迹,包括放置录音机在家里,仍然不得而知。她觉得这个家里面一定藏着什么连她也不能知道的秘密。有时佟小雷想,自己是不是也出了毛病

    由于她多次说服父母离婚,精神上有点说不清的母亲竟怀疑她不是亲生女儿。

    “一定是医院的护土弄错了,一定,他们把别人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拿错了。”

    母亲起诉妇产医院的护士,逼佟小雷去医院验血,整天拿着自己的照片和她的照片比较,找出一个又一个所谓长褥不像她,其实又像得不得了的地方。

    佟小雷为什么要给吴为这些磁带

    主持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太浪漫了吧。

    世上多少不公正的事,侠义得过来吗

    把磁带送给吴为不全然是戏弄父母,尤其是戏弄父亲的习惯使然。

    佟小雷崇尚条件相当的决斗。

    还有那个手无寸铁、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胡秉宸。她从小胡伯伯、胡伯伯地把他叫到老。

    再说他们当中谁又比那个半死的人好多少

    佟小雷从小守着他们,在他们身边长大成人。父亲在背后数落过他们每个人见不得光明的**,想必他们也在背后这样议论过父亲,却随时可以从敌人变为友军,全然没有尴尬之感。就像他们身上还带着情妇床单上的气味,裤门上的扣子还没扣好,掌上还保留着抚摩情妇那些**荡魄部位的感觉却能慷慨激昂地教训同样犯事的部下,丝毫不为自己刚从情妇的床上爬下而脸红。

    佟小雷在一旁看着、听着他们研究部署如何对付胡秉宸的计划,觉得他们的鼻子都变成了生殖器,专门用来嗅女人的阴部和男女交媾的气味。东嗅西嗅,一嗅到这种气味就兴奋起来。他们的鼻子又像一个置满蛋白酶的凹槽,事物一旦经过这个凹槽就,会分解戏弄戏弄这些人,是不是个很大的乐于

    “好好收着这些磁带,也许对你很有用。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就告诉我,我还会再来。”在这位天外来客的造访和帮助之后,吴为的战斗有板有眼起来。

    想来想去,只能从佟大雷人手。吴为找出佟大雷给她的信,足足一尺多厚:追求爱情,党内文件摘抄,部内各派斗争的根由,各部长的**、历史上的污点以及他们情妇的名单按时间顺序理好,装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出版社朋友帮忙复印多份,分散在几个可靠的朋友家中。然后给佟大雷打电话,“我必须马上见你。”

    很久以来,吴为不再打探胡秉宸的消息,现在突然来电话难道吴为又有什么新的花样还是先挡驾,“啊呀,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很多,还得带队到外地了解上半年贯彻执行中央精神的情况”

    “有新情况。”

    有新情况佟大雷也不想听了。他对吴为和胡秉宸的爱情故事已经没有兴趣。他认为世界上顶没意思的事情之就是听人家说“你爱我”或是“我爱你”,虽然他对吴为说了不少,但那是渔夫放在鱼钩上的诱饵,更何况他反戈一击有功,已与胡秉宸的对手联合起来,地位也随之得到巩固,“这样吧,等我从外地回来我们再联系。”

    这老无赖,觉得她已经没有使用价值,单等着时机一到收网了,“等你回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电话里,佟大雷看不见吴为那张七扭八歪的脸,却从这句话里听出异常意味,很不像她,“此话怎讲”

    “见面就知道了。”

    听上去更是阴险,可佟大雷还在犹豫。公用电话亭外等打电话的人已经不耐烦,倒脚、咧嘴、龇牙;可是吴为不急,也许现在轮到她来收网了,“对不起,请原谅,谢谢。”等打电话的人见她诚恳便谅解了她,再看她的年龄,也不像是没事在电话里臭贫。

    “你可别后悔。”

    吴为这样威胁,肯定大有原因,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情况再决定对策,“好吧,见面谈谈。”

    “这就对了。”

    “在什么地方”

    “我家。”

    “不好。”佟大雷不能再去吴为家,如果有人看到,将如何向新主人交代不能顾了这头忘了那头,“是不是换个地方”

    “好吧,那就改在中山公园假山那儿。十二点。”

    佟大雷很准时。戴了一顶草帽,压得很低,与胡秉宸如出一辙,还戴了一副颜色很深的墨镜。

    他们在假山背后找了一处坐下。佟大雷说:“你看,我忙得不得了,一直没顾得上照顾你,反正老胡也出院了,现在还好吧”

    “不谈他,好不好”“噢随你。”真是在斗争中成长、在斗争中壮大,吴为什么也不说,只是阴阴地看着佟大雷,看得他发毛。

    毕竟做了许多亏心事,凡亏心人都不由得话多,“你是个大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中,随时有被陷害的危险,要注意保护自己,免得成了别人的牺牲晶。你就像我自己妹妹一样,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所以我得把一些情况告诉你。那天我到部长铁皮保险柜里取中央文件,看到里面夹了一封白帆的起诉书,告你破坏婚姻家庭”

    “已经知道了。”

    “法院要是找你,你就问他法律上有第三者这条罪吗让他拿出证据来。他们要敢拿这个给你定罪,你就扩散到新闻界去。你已经是有影响的作家,再通过国外朋友扩散到国际上去。”

    吴为道貌岸然地回说:“我不能这么做,我是党员,扩散到国际上要犯错误的。”

    “办案人到处扩散说:上头某某人说了,吴为是个坏人,不许判胡秉宸离婚。伪造领导人讲话可是性质相当严重的错误。白帆才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呢,今天和胡秉宸睡,明天又和别人睡,都睡乱了,那个时代就是那么回事儿。告你的第二条罪状是老胡去政协开会,忘了带眼镜,白帆给他送眼镜去他不在,问他,说是和你出去了。所以白帆才打了老胡六个耳光。有这回事吗”

    “没有。”。

    “这份东西你想不想要你想要的话,我町以偷偷给你复制一份,你思想上好有个准备。”

    “不需要。”

    “白帆提供的证人有老胡那帮对手,还有胥德章和常梅胥德章这个人最坏,到处串通人诬陷你,找了老胡那帮对手还找了我,向法院作证说你让他劝白帆和老胡离婚,然后和你结婚,并且让我顶住,不能对法院说白帆和老胡长期以来感情就不好,只能说他们很好你只要不向法院承认,别自我暴露就行。胥德章看过老胡给你的信怕什么又没录音又没拷贝。你现在要保住自己,我跟你像一个人一样。我提出要你吃透老胡,好像我吃醋,真是咬了牙才说出来的。”

    “我和胥德章无冤又无仇,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此人是官迷,老胡升常务副部长的时候,他还带了一瓶好酒前去贺喜。升个副部长就乐成这个样子当年我们在上海工作的时候,他不过是个秘书,我们吩咐点儿什么,他拿个本子点头哈腰地记。他老婆不过是沏茶倒水、安排桌椅板凳的。另外这个人很势利,现在部里改革派不行了,老胡又病重退了下去,大势已去,而老胡那帮对手却很有实力,现在闹得也很厉害。此人又极怕老婆,想当年,他老婆追过老胡,被老胡拒绝,有些怀恨在心,所以表面上和白帆是好朋友、老同学、老战友,背地里却到处扩散白帆的政治历史上有严重问题,直到现在还没摘清楚,一直挂着。她不但嫉妒白帆,也嫉妒一切和老胡接近的女人。老胡的秘书也很坏,因为老胡离休前没给他安排什么职务,又看出老胡已经没用,而我还有上去的希望,就一天到晚到我这里磨磨蹭蹭,汇报老胡的情况,造老胡的谣,说老胡到一上海去是和你秘密同居,因为你在那里搞调查。”

    “这些人我见都没见过,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说到底这是政治斗争,是权力之争,整你是为了从你这里打开缺口整老胡、谁让你执迷不悟为老胡背着,自愿卷入这个旋涡所以参与的已经不是你们几个当事人,那是别有洞天哪听部里人说,法院已经把老胡的案子立为老干部腐化堕落的典型,你当然就是拉老干部下水的坏人。并且要给老胡开大庭,一开庭老胡就完了。其实这都是上面的意思,咱们还不是法制社会。还说要开大庭审你,他们要是敢这样干,你一定要请个律师反诉他们,清你新闻界、文艺界的朋友都来旁听”接着又不解地说,“不过纪律检查部门又派人到部里调查调查打击你的事情,部里有人骂:他妈的,闹急了,老子什么事、什么人都抖搂出来是不是你到中纪委告的状”

    “不是。”

    哪里是部里有人骂,分明是佟大雷在警告她。

    “这是怎么回事总之你要小心,部里这些人会和法院勾起来,你只身一人怎么对付有什么困难及时打电话给我,我上面还是有些关系的。”

    “好吧,佟大雷同志,时间不早,你也说得不少了,我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其实在你刚才说到的那些事件中,你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也是非常不光彩的角色。”于是吴为开始历数佟大雷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确确凿凿。

    这个说过即便三十八个人证明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会认账的老油条,在毫无章法乱放横枪的吴为面前,一时也没了主意。

    奇怪吴为对他以及他们的行动怎么掌握得一清二楚是不是“那位”搞的鬼归根结蒂他们并不信任他而是利用他,也很可能利用吴为来整他,就像利用他来整胡秉宸一样,让他们三人,也就是让他和胡秉宸同归于尽,难怪吴为如此胸有成竹。“我只对法院说过你要求到医院看护老胡,法院却写成你要求把白帆赶走。我马上把这些文字划掉了,还说没有这回事”

    “我没有说过去看护他,我只说是看望一下。”

    “你可以对法院悦我那天晚上喝醉了,没听清楚你是不是上了什么人的当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小心有人挑拨离间。”

    “有没有这样的事,今天不和你争论,”吴为永远不想和佟大雷论争他干过什么或没干过什么,这老无赖正如他自己所说,是永远不会承认什么的,“我只要你办一件事今后你要如实向我汇报你们的勾当。如果我一旦发现你说的情况有诈,你就得小心你的下场。”

    口气好大好有来头

    “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已经立过秋,佟大雷却大汗如雨,很快湿透了他的纺绸衬衣。

    “没有,还没有。只是一切都安排好丁而已。”吴为现在已经懂得,对谁也不能实话实说。尽管懂得太晚,还算是亡羊补牢,“这取决于你的态度。你忘了你写给我的那些信了我准备向外公布。大陆不可能发表,到底你还是个部级干部,不过港台没有问题。所以原件我已经托人带到香港,留在我这里的不过是几份复印件,即便有一天我被抄家,原件也是安全的。有家出版社马上就要付印出版,当然,要看我最后如何决定,而我最后的决定取决于你的态度现在,即使你把我杀了也没有用,我已经和朋友打了招呼,一旦我有生命危险,必定是你们所为,香港那边立刻就会公布这一事件的始末,还会全部照登你给我的那些信。”

    一生过五关斩六将,什么阵势没见过,没对付过而什么风浪都安然度过的佟大雷,居然败在这个没头没脑、没权没势、没依没靠且伤风败俗的吴为手里,简直是一生未遭遇过的奇耻大辱。“你你这个”佟大雷很想脱口大骂。经历过无数勾心斗角之战的佟大霄,难免有输有赢,但即便输了,也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我多次让你销毁那些信,你怎么还留着”

    “你以为我对你那些俗不可耐的文字有什么兴趣吗”吴为自己也没想到这些俗不可耐的文字有一天会派上这样的用场,真是天不绝人。

    想不到这个从来不按规矩出牌,没头没脑的女人,竟干出这样的事,有了这样的长进

    正因为没头没脑才可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所谓“歪打正着”毁了他的前程。到了这时,佟大雷才知道吴为的厉害,所以不能盲动。像吃了一枚酸杏,唾液不停涌进佟大雷的口腔,他不停地咽着口水,想着对策。

    吴为不动声色地听着佟大雷咽口水,咕咚一声又一声,佟大雷正在大量分泌他的肾上腺呢。对她来说,现在佟大雷咽口水的声音简直胜过施特劳斯的圆舞曲。

    作恶多端的佟大雷,你也有今天,你也有吓着的时候伙计,我手里的炮弹还没全甩出来呢。

    这太有意思了,居然和这样一个政治老流氓打了个子手,也许还胜他一筹。吴为尝到了痛捧一个老流氓的快感。可她又希望佟大雷能挺起腰杆,对她说,“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老子奉陪到底啦广可是佟大雷不,他吓得想要跪下,若不是在公园,一定会跪地求饶了。咽了许多口水后,佟大雷终于俯首帖耳地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让吴为轻蔑得恨不能照着他那又红又紫、像根生殖器的鼻子上狠狠踹一脚,“别着急,截至今天,以前的事我都知道,用不着你再重复,我要的是你们以后的行动计划。还有,你不但要停止你那些阴谋诡计,还得帮胡秉宸一把。你肯定不知道,我手里不但有你给我的信,还有你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物证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你应该了解,我从不讹诈他人。”

    这倒是真的。否则吴为也不会把她和胡秉宸的事向他以及常梅夫妇和盘托出,哪怕她会扯一点谎、有一点手腕,也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也许你知道的情况不少,不过你肯定还有不知道的内情,我再告诉你一些”

    “现在还用不着。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佟大雷远去的身影,吴为双脚一并,使劲往空中一蹿。想不到脑袋糨糊的自己,居然降伏了“安史之乱”

    这种人要是被敌人抓了去,不当叛徒才怪

    他的一生,怎么就能叫“革命的一生”

    算了,吴为不再多想这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物,她还得面对将来。

    看看表,已是下午两点半,来不及吃午饭了,她还得赶快到邮局发电报。吴为常常不知道自己吃没吃饭,瘦得衣服穿在身上像是挂在衣架上。她那两个并不厚实的肩,现在已如铁丝窝成的简易衣架。出门前接到茹风的电话,说是朋友们磋商后给胡秉宸写了一封信,让他回来承担责任。到了现在,胡秉宸再不能躲在后面不站出来了。

    胡秉宸说:“我马上回来,与吴为生死与共。”

    知道朋友们是为她好。可是胡秉宸站出来干什么承担责任承认追求过地承认他们相爱

    那不是自投罗网

    那不是要胡秉宸的命

    无论如何不能让胡秉宸回来。

    到邮局发了一个“平安无事,万勿回京”的电报,才算松了一口气。

    发完电报,又买个面包来啃。面包不很新鲜,更是干硬得难以下咽。佟大雷左想右想,想不出对付吴为的办法,只好寄希望于他的暗杀对象胡秉宸。除了胡秉宸,吴为能听谁的调遣

    于是坐下给胡秉宸写了一封信秉宸同志:

    想同你谈谈吴为。信得写很长,慢慢看吧。

    原来想等你病好后面谈,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希望你像看小说一样,不要激动,我们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何须激动总以保重病体为本。

    一、先说你病后的一段情况。你住入监护室后两天,医院给部里有关领导打电话,说是病情严重,而病人、家属与医院又不合作,部里要我到医院谈谈。正在此时,吴为来到部里到处找我,还要往党组会议室闯,像发神经病一样。陪同前来的一个女同志晚上给我打了电话,说吴为有急事需要与我面谈。我到约定地点后,她将与你的关系告诉了我,而且哭得限厉害,并说只有她才能救你,要我把白帆撵走,由她来护理你。我听后真如晴天霹雳,在此之前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此事,但看她那样伤心,十分感动。我说,此事为什么不早说但目前来说极不可能,第一,老胡的病情严重,医生说有百分之七十的危险,一闹就会激化;第二,白帆不会买账;第三,闹开了对男女双方都不好,你既爱老胡,就应该为他想想。

    她一直在哭,像是要晕倒的样子。回来后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不想过问原因下面再说,又想应该设法使事态冷下来。第二天她又打电话找我去,起初我推诿,她坚持要我去。下午三时我到了她家,并对她分析,认为她与你的关系不太可能,目的是让她冷静。最后我说:一不要影响老胡的病情;二希望她不要因此生病,此时她已像害了大病;三希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总的来说,对你们的事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大约个多小时我就走了。

    第三天,常梅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她要和胥德章来看我。一见面常梅就告诉我,吴为见了她,并带去了你给她的两封信,希望得到常梅的帮助。

    常梅和胥德章二人间我怎么办。我说,依我看,第一,对胡吴间的事不置可否;第二,对吴为反应的情况,你们二人可推说不知道,等了解清楚再说;第三,劝吴为冷静,不要扩大化。

    最后我与他们二人约定,此事不能外传。

    又过一两天,我有点不舒服在家休息,白帆打电话给我,要到吴为单位告她。我马上到你家劝阻白帆不能这样做。第一,对老胡的影响不好,对吴为无所损失;第二,据我所知,老胡的责任更大,这样告,结果可能适得其反。白帆被我劝住。

    你儿子杨白泉也要找吴为算账,同样被我劝阻。

    有天白帆来到我家,说,最好将此事了结一下,问我能否和你谈谈。我说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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