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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德章无情无义,可也不能不让他想到苍天有眼。

    毕竟与胡秉宸有着不相上下的革命历史,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相应的地位佐证,如今机会来了,又何必拒绝

    即便拱手把这位置还给胡秉宸,胡秉宸也无能为力了,何况自己并没有向“那位”暗送秋波,有什么必要良心不安呢

    以前,胥德章轻易不应佟大雷的招呼特别这次宴请的还有“那位”客人,即便盛情难却,也会向胡秉宸打个招呼,现在却什么都不必想了。名义是尝鲜。

    “来来,尝尝鲜,老家带来的新腊肉早就想请大家尝尝了,可是为老胡的治疗,忙得我什么都顾不上。唉,多好的同志,可惜啊,可惜厂“好同志,有原则。“那位”的白净脸上泛着潮红,有些微醺的样子,“部里这些年工作上的进展,与胡副部长的推动、领导是分不开的。”不见得诸事顺遂的人都这样慷慨。好比曾几何时,春风得意的胡秉宸就从不练这套功夫,对人难得赏个笑脸,好像全世界的人,惟他正确。

    “是的,是的。”众人一面应和,一面等着下文。

    轻击桌子的五个手指,各个显出深不可测的样子,“其实呢,什么意见不可以交换不过能提出来就好,不拘形式,谈完就完。只是胡副部长心重一些,结果革命工作嘛,什么情况遇不到还是五湖四海嘛”有人适时点了题:“心胸狭窄不但对革命工作不利,对身体也不利”

    一下点出,主菜不是腊肉。

    “来,来,再喝,再喝。”

    有人起身,把各位门前的酒杯斟满。

    “来,你我也喝一杯,”说着“那位”举起酒杯,与佟大雷碰了一下,“你的工作我本来有所考虑,可是文革刚刚结束,百废待兴,倒是胡副部长先过问了,惭愧,惭愧”“哪里,哪里,我们共事多年,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对名利毫无兴趣。与老胡嘛,不过工作关系,许多观念上还有分歧。”接下去就是部里那些斗来斗去的陈年旧事,失势的胡秉宸自然成为垫底菜。胥德章原本只在一旁随声附和,热烈赔笑,他不能,也不应该像佟大雷那样过分拍卖自己,可是话说到这个地步,胥德章感到了难以承受。恢弘或委琐的界限怎能分得十分清晰越是具备传统文化的优良品格,越是事事艰难。官场上胡秉宸可能有勇无谋,也可能因为难展身手而郁郁寡欢,但与这班人马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四十年前,胡秉宸为他安全转移,被特务逮捕几乎牺牲的往事,如此清晰地凸现在胥德章眼前。

    可是

    毕竟胡秉宸一压多年没有发展他人党。

    在革命前景并不十分看好,也没有必然成功保证的时候,“党员”两个字是高度浓缩、高度凝结的崇高誓言,除了更多的负担、更危险的工作、更无条件的服从什么也不意味。

    那时胡秉宸不发展他人党,只能说他付出的还不够,除了继续奋斗、努力争取,没有什么可说。

    谁料一九四九年后,“党员”这个称号渐渐“增容”,它不仅仅是高度浓缩、高度凝结的崇高誓言,更是信任的基石,由信任而任用,由任用而地位,而待遇,而级别实非他们当初的想像,那么人不入党、党龄长短,也就凸现出特别的意义。

    这,粒不经意掉下、当时被他们忽略不计的种子,此时也就发了芽。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那些冰冻了几千万年、毫无生命迹象的种子,在适当培育下都能发芽,何况这样一粒种子

    是啊,什么都会过去,岂止是爱情

    不是胥德章或胡秉,宸堕落,时代如此旗帜鲜明地把“地位”作为计量单位,胥德章和胡秉宸们不努力将自己变成“地位”,又能怎样呢

    电话铃响了。“是,是我,噢”餐厅里的嬉笑干扰太大,佟大雷将话筒换到左耳,以便听得更清楚些,“你说什么确有其事。好好,我一定尽力。”“那一阵文化界确实在某饭店召开过一个会,查了查老胡那个司机的行车记录,果然没有出人。还有”白帆将新近掌握的情况一一道来。

    由胡秉宸主持的“维持会”,不说四平八稳,至少多年来彼此身份没有得到暴露。而随着胡秉宸突然病倒,这三个在三岔口上瞎摸的人终于亮相。革命老干部白帆,与猪脑子吴为没了区别,全都落水,也都抓住了佟大雷这棵救命草。

    一到关键时刻,大部分女人的视力会出现问题,为什么说“鼠目寸光”、“头发长见识短”总有他的道理。

    “你的意见怎么办好”

    “我个人没什么成熟的意见这样吧,我向部党组反映反映,由部党组研究吧。”

    好,行动起来了这个浑蛮的女人一旦行动起来,就是九级风浪。白帆的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却拣众人在场时来了,来得真是时候不然佟大雷还得为开盘时机而踌躇。

    打扫净溢于言表的兴奋,佟大雷脚步平稳、速度如常地回到餐厅,落下座来,发出不轻不重、毫不夸张或哗众取宠的一声叹息:“唉,真可惜。”

    “怎么回事”佟大雷用极为正常的语速、语气,不只将白帆的电话内容重复一遍,还对前因后果进行了完整的介绍。当然,白帆进入战备状态的缘由略过不谈。

    佟大雷这么快就伸出了他的爪子幸好他和常梅稳妥,没有应吴为的请求掺和什么,不然肯定被佟大雷扯进去了。眼前形势,何去何从,还不明白但胥德章即刻给他和常梅定了位在即将开始的围剿中,只能舍车马保将帅,痛打落水狗吴为。

    “老胡同志重病在床,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不能让他受刺激。要多做他爱人白帆同志的工作,以革命利益为重,不要闹个人义气。还要防止事态扩大,不要因此影响胡副部长的声誉。”“那位”肃下脸来,郑重指示。“是,是。”“那个女人你说叫什么名字”

    “吴为。”

    “对,吴为。”“那位”也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像用手指使劲按了按,将这名字按进了脑回,“肯定是女方的责任,恐怕还要和她那个单位的党组织打个招呼。”

    “我这就让他们去办。您还有什么意见”“你一向认真细致,秉公办事,我再说就是画蛇添足了。总之,这件事由你挂帅。”可不能直接插手,特别是牵涉到同一级别的干部,闹不好有乘危之嫌,再说他们本来就不对付。

    “怎么能这样说还是集体领导嘛。”佟大雷嘴上极力推诿,内心却跃跃欲试。出身寒微的佟大雷,为人处事不大瞻前顾后,还有个伯父当年确为义和团中一个小头目,想来那是一个流氓无产者家族,铡刀上那个掌刀人的角色由他担纲可说是名至实归。而且在这场赛事中,佟大雷和白帆的目的是金牌,其他人则重在参与,能得个名次当然更好。“好,好,集体领导,集体领导。不过情况还是你提供的嘛。”将发难者的帽子,往佟大雷头上又紧紧按了按,“总而言之,你比我们了解情况,帅旗责无旁贷由你来打。好啦,好啦,不是什么大事,生活问题嘛,小事一桩。”

    下面是对前因后果等细节长时间的讨论。

    如此细嚼慢咽地消化这个话题,并非对黄色的偏爱。对具有政治眼光的人来说,一切材料可能都有用,单看你怎么用,用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胡秉宸与吴为的男女之情以及他们是否上过床,不过是饮酒作乐的话题,要紧的是借此话题能做出多大文章。

    胡秉宸太防范了,防范得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真是没有白干地下党。现在终于有了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胡秉宸那个无懈可击的堡垒了。

    谢谢胡秉宸给了大家这样一个机会,毁灭一个人其实也很容易。

    “是不是开个党组会白帆同志要求组织帮助,她也是个老同志了,遇到这样的事自然还得衣靠组织,我们总不能看着一个为革命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被人欺凌而无动于衷。”“党组扩大会。”有人提议。“不,党组会,尽量不要扩大事态。”响鼓不用重捶,主题一掠而过。然后进入男女话题。这是一个驾轻就熟的题目。虽然方才的题目也很熟练,但再熟练也是走钢丝,而且没有安全保险,战战兢兢走在系于高楼大厦间的钢丝上,谁知道风和日丽好端端的天气,会不会狂风骤起那风是东风、西风、南风、北风,还是又东又西又南又北的乱风一踏上那条钢丝,就把生命交给了魔鬼,或人地狱或上天堂。不过在那条钢丝上走的人,大都存在侥幸心理,万一能上天堂呢吴为不是祸水又是什么一个人就将一潭死水搅成了浑汤。不论事端是否由她而起,从此“谈吴色变”,吴为成为避之不及的邪物。

    7

    各项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对于只有蓝图尚无设计图纸的胡秉宸来说,他们是过于急躁,揠苗助长了。哼,死在她的怀里胡秉宸刚过病危期,白帆就对他说:“你总算醒过来了,很可惜没能死在吴为的怀里。不过实话跟你说,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我宁,肯把你从这里抬出去,也不会让你死在她的怀里”

    白帆下了死决心,如果胡秉宸鬼迷心窍、执迷不悟,她就亲手把他的声誉、前途撕成碎片,就连这些碎片也要一把火烧了,连骨头渣也不会给吴为剩下。

    即便胡秉宸死了,尸体也得属于她。在他的追悼会上,脚下家属献花的那个位置,放的是她和孩子们献的花圈;花圈缎带上,写的是她率杨白泉和芙蓉等人敬献的字样,而不是吴为。

    胡秉宸一惊,原本光亮白洁的四壁,霎时间贴满了白帆的脸,密密麻麻;铜墙铁壁。

    白帆怎么知道“死在你的怀里”云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吴为变节了

    心电图马上出现险情,护土大夫又是一阵抢救。

    即便如此,白帆也不后悔,她本来就是要让胡秉宸“死心”。

    胡秉宸的兵法也非常混乱,显然没有一个总体规划,打哪儿算哪儿。

    到了这步田地,还对白帆这样说:“如果你闹开去,我就和你摊牌。”

    如果不闹出去呢

    愤怒至极的白帆,不认真考虑这句话里极为丰富的层次,回答说:“即便我可以让步,成全你们,可还有党的纪律、社会的道德和法律上的责任呢”

    “你这样说,不是还不撒手吗”

    出得医院,马上与部里几个头脑商议,向吴为工作过的所有单位发函,调查她的档案。

    查吴为个底儿掉不论历史或男女关系上的污点,别想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在谋划这些事情上,白帆的专业水准可与安全部门比肩。至于在胡秉宸面前无以应对,则既是水平有限,更是爱之弥深。

    吴为虽然没有变节,可也不能说没有动摇。

    既然部里指定佟大雷为胡秉宸医疗方案的负责人,又担纲救命吴为的重任,佟大雷有了理所当然接近吴为的充分理由。

    或继续文字攻势

    某君陷于情,十年不能自拔,闻之怆然。有旧作堪可。移赠,聊以慰之。

    十年昏晓枉抛梭,掷却吴花似雪多。

    作帛堪书骚万卷,临风不必叹湘罗。

    胡吴近咫,渺若山河,东坡云:多情却被无情恼,信然。你可以责骂天下男人都是浑蛋,我觉得可能也有例外。男女好坏之争,古今中外,由来已久,成为专著的,也很多,我敢担保你我都可能不在被骂之列。

    或游说吴为

    “听了你和老胡的事,简直像个大爆炸。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把老胡的问题告诉你,他是个伪君子用一生心血追名逐利,爬向权力的金字塔,绝不会为爱情而牺牲地位和党票。就在三月份请老战友吃饭时候,还和白帆两人来回夹菜敬酒所以我劝你要实际些,也许他对你说过即便死也要死在你怀里这一类话,但以我对他几十年的了解,说说可以,不会真干。为了爬上权力或是声誉的金字塔,胡秉宸可以铁石心肠,六亲不认,将七情六欲一一割舍,以求正大光明、无懈可击不要误会,不是说他官迷,综观古今中外天下伟男子,哪个不是通过权力来展现他们人格的伟大这样的男人多半不会被女色所误,所以才能功成名就。老胡差不多已经到达那个塔尖了,更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半途而废,不会,我太了解他了,几十年的战友了嘛。这些事如果不对你说清楚,等于害了你,但我也决不破坏你们。”

    然后一针人穴地问:“如果老胡真爱你,为什么不了断与白帆的关系”

    “要解决这个问题,白帆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对手会用这个把柄整治他。”

    “这都是胡扯,如果老胡有决心,谁也拦不住。你看不出他在欺骗你吗我确信无疑他在耍弄你,白帆非常肯定地对我说过:这一年老胡待在家里实在寂寞,不过在吴为那里找点儿刺激而已。我的话你当然不信,但是我们等着瞧,事实会下结论。”

    这些似有似无、真真假假的话,一则出于战略,二则若能同时腐蚀吴为对胡秉宸的爱,何乐不为

    吴为显然中计,双目像被灼伤,迷茫无助。

    现在,她最介意的倒不是胡秉宸是否耍弄她,或胡秉宸的背信弃义,她是被“他是个伪君子用一生心血追名逐利,爬向权力的金字塔”打蒙了。

    难道她镂骨铭心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利禄之徒而不是条英雄好汉

    难道她所爱的男人,一律是自己心自中制造出来的不但制造一个又一个又一个爱的对象,还制造了他们对自己爱得天翻地覆、轰轰烈烈

    “不”她嗫嚅着。

    “我和白帆谈了,如果老胡真要和吴为结婚,你就算了,孩子、年龄都那么大了,让他们去吧;如果老胡真搞两面派,自有组织处理两面派的办法。你要不要见见白帆”

    “不,不。”

    佟大雷很满意。对付吴为太容易了,一旦离开她那个写作王国,智商马上下滑至零。

    倒了杯茶放在吴为面前,“为这样一个老头子,不值得这样死去活来。”忘记自己也是一个老朽,“我始则不信胡秉宸会如此,现在觉得他十分可鄙唉,放心,我会随时向你报告他的病情,一旦有机会,就想办法让你们见面。我们来研讨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信要我带给老胡”

    “当然,要是方便的话。”真想问问胡秉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大雷急急拿出纸笔,希望吴为立刻将信写就交给他。可是他太急了,回手带倒了写字台上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汁洒了一桌,滴滴答答流向地毯。他早就觉得这瓶墨汁非闯祸不可,每用一次墨汁,这感觉就出现一次,果然应在这个时候。

    吴为十分歉疚,都是因为她,“真对不起。不用急,等我想一想。”这样的信,真得回去好好想想。

    “啊”佟大雷痛惜无法得到吴为亲笔写下的物证了。

    吴为回去想了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了无踪影。

    吴为在哪儿呢

    漫五目的地在街上挤来挤去,任人推搡,巴望着他们当中有谁揍她一顿才好,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大叫一声,然后彻底地失去理智。现在她能专心干的就是这件事。

    远远看见二个穿军大衣、戴鸭舌帽的人,走路样子十分像胡秉宸。当然不是胡秉宸,吴为在风地里站住,等那人走近、走过。风推着她继续向前走去。胡秉宸还会用那件军大衣裹着她吗他,说,本来买件二号大衣就行,但是买大了一号,为的是可以把吴为裹在里面。

    公园侧门的两棵松树与胡秉宸身高等齐,他每每在那树下等她,那两棵树如今总让吴为一惊一炸,觉得胡秉宸还站在那儿等她。

    桃树下的长椅还在,吴为在那水泥长椅上坐下,昔日的温情一一浮现,还有胡秉宸的甜言蜜语。她不禁侧过头去寻觅,然而胡秉宸不在了有声音从她腔内游出,不是哭声,是**在过去与现实两块磨盘里碾碎、折断的响动。

    公园里那个看大门的人,总是奇怪地看着她,一定在想:怎么就剩下了她独自个儿

    沿着他们的路游荡而去,胡秉宸曾在这路上说:“世界文学里有篇澳大利亚人写的小说,小说里有这样几句对话:你记得吗,那时我们**到半夜”记得,累得我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这个英文词翻译得很好。”吴为哈哈大笑,然后向土坡上跑去,胡秉宸站在坡下,张开双臂,说:“来,来”

    她顺着土坡跑下,冲力很大地投入胡秉宸的怀抱。就在那时,他搂着吴为说:“要是哪天我觉得不行了,拼命也会告诉你:即便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里,在与你的亲吻中死去。”

    走着走着,来到电车站。春失的一个晚上,他们坐电车回家,吴为头上包了一条头巾,胡秉宸说:“你看上去像一枝郁金香。”

    “你可真会说情话。”

    “像我这样多情的男人,你再也找不到了。”是啁,太多情了。

    一辆电车驶出总站,吴为不禁向车后窗望去。最后一次见面,胡秉宸正是乘这路电车离去,站在车厢尾部,穿着军大衣,向她不停地摇手。

    这样一个人,是“用一生心血追名逐利,爬向权力的金字塔”的人吗

    胡秉宸失去了行动能力,身旁又有白帆或杨白泉看守,只有佟大雷是惟一的消息渠道。他当然不能相信佟大雷,可又不能不为佟大雷的蛊惑激动。

    那天护土送他去做心电图,趁护士交接工作的当儿,冒着再次发作心梗的危险跑了出去,向看守公用电话的老人说:我是某某床的病人,忘了带钱,一会儿让护土给您送来。

    可是吴为不在家,只好怏快回来,之后非常冒险地通过保姆寄给吴为一封信

    终于走出险区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身不由已,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设法告诉我吗

    总之我们在向不合理的习惯斗争,不管牺牲什么,包括生命,在历史上给这个半新不旧的中国创一个先例。我们要互相支持,绝对团结,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下去,人们了解真情之后,将会尊重我们的忠贞。

    很想叫你一声我的亲人、我的宝贝、我的乖乖,但我更愿意称你为基督。因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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