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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企望。本以为不过是想看看她,实在是担心她会忘记自己。瞧她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不高兴与他再见

    为了这个“再见”,他费了多少心思握了多少并不想握的手

    他的手就那么容易握到

    胡秉宸快步走出吴为的办公室,恍惚地站在走廊里,心里有做错事的茫然和唐突,自责起自己的浮躁。

    好像要惩罚自己,脸上便现出比往日更加严厉的神情。要是现在碰到吴为,相信胡秉宸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每时每刻,吴为都想发出求救的呼声,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就连走在马路上,她也不自禁地捏紧拳头,咬紧牙齿,一副准备抵抗到底的架势。可她的抵抗是徒劳的,就像在沙漠或沼泽地上垒筑的堤坝。胡秉宸也想不到那样难以自持,又恢复了他在干校的作业,随时都在寻找与吴为“偶然”相遇的。

    机会。

    那天吴为站在印刷机房外,校对刚从铅版机上取下的文件,虽然低着头,却感到一阵不安的骚动从身上流过,从头到脚,像水淋又像火烤,冰凉而灼热。现在不用看就知道;胡秉宸来了。她万般无奈地从文件上抬起头,胡秉宸正坐在车里向她凝望,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像在对她说些什么。在说什么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怕,难道他也像她一样为什么所苦

    吴为橡被焊在地上,立刻不能动了。但还能明白胡秉宸下了车,向办公楼里走去,并隐没在门廊的暗影里。直到喘息渐渐平息,吴为才继续校对那份文件。她怕出错,反反复复校对了许多遍,直到自认找不出差错才上机印刷。可是等到工人把印好的文件送到办公室后,处长把她叫了去,指出这份由她起草的文件,有几处非常明显的错误。

    完全毁了

    可胡秉宸对她说过什么吗没有。应允过什么吗没有。为了个明确的答案,她提起笔来,给胡秉宸写了一封信。

    又为了那个回音等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无所终日。

    回到家里话也懒得说,靠着暖气面对墙壁,从傍晚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也许明天会带给她什么希望。

    然后又到了下雪的日子。一到下雪的日子就想起那些下雪的日子,更加千头万绪。

    叶莲子说:“你是不是病了”她摇头。

    叶莲子忧心的目光,让吴为感到骚扰,便迟迟不想回家,在街上踽踽独行。不知怎么就敲响了胡家的门,也许、因为那个晚上又下着他们两个人的雪。

    实在太意外了

    吴为的脸在风地里吹得潮红,眼睛也亮得很不正常,一看那双眼睛,就是非出事不可的眼睛。

    不要说胡秉宸,哪个不想惹祸的男人见了这双眼睛都得往后缩。

    现在玩笑闹大了,可不是飞两个眼儿、调两句情的问题。

    全是在干校太闲闹出的事。

    一个又一个对策飞快地掠过胡秉宸的脑际,他选择了其中之一,然后就像武装到牙齿,有备无患地让吴为进了门,客气得让人觉得他正在盼望这个机会。可以说胡秉宸正盼望着这个机会。

    吴为那封信来到时,他幸好在家,但还是出了一点汗。要是他不在家,肯定会被白帆拆阅,那样一来,家无宁日问题倒不大,闹到机关可就非同小可。虽说他的同僚不乏这方面的记录,可他不允许这样的闹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胡秉宸很为一生清白而自得,不但不愿玷污它,连溅上一点泥点也不行。像那出家修行之人,马上就要修成正果,怎能让吴为这样的女人坏了金身这样的女人只能随便玩玩,不能当真。

    他绝不允许将来人们在他的追悼会上,带着嘲讽的微笑听主持人念他的悼词,像他常常在别人追悼会上做的那样。那些悼词,千篇一律地伟大光明,所以他的伟大光明一定要足金足两。而且他的地位来之不易,他是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奋斗到这个位置上的,就是现在,多少有山头的人都在觊觎着这个位置,不谨慎从事岂不等于自戕

    与吴为的那些调笑,不过都是暗示,只可意会,了无痕迹。而对这样冰雪聪明、心有灵犀的女人,又足以说明心意。

    综观胡秉宸对吴为前前后后的态度,实实在在是身体力行“想办法让她们主动”的八字方针。

    难怪多年后他在对吴为的一次政策交底中说道:“我搞女人,从来不主动。”

    吴为听了不觉一惊,“照你这样,又怎么能把女人搞到手呢”他嫌吴为少见多怪,“想办法让她们主动啊。”确信滴水不漏之后,胡秉宸把吴为的来信交给了白帆。客观地说,他倒不是想出卖吴为,而是担心吴为再有来信落在白帆手里,就好像早有前科。看完信后,白帆把信往茶几上一丢,提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原来不是把信一交就能了事他与白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就是一个革过命和没有革过命的女人的不同。白帆不需要他的表白,表白有什么用

    “这不是和你研究,征求你的意见嘛。”

    “和我研究征求我的意见”白帆摘下花镜,往沙发上一靠,“同志,这主要看你的态度。”

    “这样一件小事”“恐怕你还是要有所表示才行。”白帆想起胡秉宸的那些旧账,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向她交差

    “这女人的文字不错嘛”

    “不,不。”

    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女人的陷阱旁,胡秉宸有了被两个女人左右夹攻的感觉,可得小心从事。

    或者这仅仅是她的疑心除了和表姐绿云的那段情,即便后来和女秘书有过一段不紧不密的关系,和保姆有过一段很物质的关系,但都不似这次吞吞吐吐、闪闪烁烁、飘飘忽忽,和他一贯的果决甚至冷酷不大相同。她为什么怀疑胡秉宸

    也许是他语气里那点不自觉的郑重,与他以前谈到女人的讥诮很不相同,就连跟她谈话也难免如此。也许他的眼神有些怪,一瞟一瞟的,好像在窥测她的反应

    也许她的猜测不对,胡秉宸从来这么看人,趁人不备,极冷又极快地一掠,像一梭子冷枪。

    也许是庸人自扰,一九四九年后,他们的关系稳如**领导下的社会主义江山

    但不管怎样,提高警惕没有坏处。白帆这一瞬间想了什么,胡秉宸清清楚楚,也知道白帆不会轻易说出什么,做出什么,要求什么,可一旦发动起来就不得了,像一艘航空母舰,威力无边。

    胡秉宸不是怕白帆,而是不希望出丑。谁说女人才嗜好贞节牌坊

    抬头看了看高悬在客厅门楣上“模范家庭”那块匾,烫了眼睛似的调转头去。那块毫无价值的匾,既让他轻蔑,也让他在意。

    对“楷模”在各种台阶上的意义,胡秉宸早已了然于心。一九四九年后,他不是与白帆达成了默契彼此既往不咎,大方向上保持一致,以致力于方方面面“楷模”的营造。

    想到这里,就像吃了镇静剂,胡秉宸恢复了昔日的风头,一切也就随之正常起来。

    于是对白帆详尽地说起人们对吴为的议论胡秉宸本就会刻薄人,在他刻薄的叙述中,吴为越发五彩缤纷。最后胡秉宸说道:“你想,我怎能和这种偷人养私生子的女人如何如何即便和女人鬼混,也轮不到这种女人”

    白帆的心放下了十之**,还有十之一二须得胡秉宸继续努力。

    “那好,对这种女人也用不着客气,咱们就联名给她回封信,你起个草”

    唉,既然有了这样的开篇,就不得不顺着这个路子走下去。就像那些叛徒,只要突破一个缺口,就得如数交代清楚。怎么会想到叛徒革命几十年,被敌人抓到若干次并几乎丧命,胡秉宸从没出卖过什么,可是这一会儿,他真有点叛徒的感觉,“还是有劳夫人吧,夫人请”

    白帆那还剩下十之一二的不放心,至此全部放下。

    现在,总不至于后院起火了。所以胡秉宸追加一句,“注意政策界限,不要让她恼羞过度,自寻短见。”

    其实六根不净的凡身肉胎,都具有可能成为叛徒的因子,只要从他的欲念人手,诱之以利、晓之以害,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挺得过去。

    好比革命英雄胡秉宸,虐杀他的生命或他的女人,恐怕都是找错了穴位。他不是李琳

    来信危机还没过去,回信也还没有寄出,吴为又登上门来。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前程,胡秉宸对吴为那点好感立刻云消雾散。也就在那一瞬决定,非给她些厉害不可。吴为一进门,白帆起身就往客厅外走。

    胡秉宸一把拉住白帆的胳膊,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并且靠得极紧。

    同居几十年,除了在床上,床下他们从来没有贴得这样紧。“好,吴为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本来就想找你谈谈”胡秉宸一脸严肃。一看眼前的局面,迟钝如吴为者也立刻明白了胡秉宸想干什么,还要什么明确的答案又怎能当面受辱拿起大衣就往外走。可是胡秉宸一个跨步抢到门前,拦住了吴为的去路,不行,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尤其当着白帆,他得表个态,让吴为和白帆都彻底死心。

    胡秉宸着力靠着门板,吴为用力拉着门柄,含糊地说:“请不要请”

    在这不短的相持中,胡秉宸忽然瞥见吴为眼里的泪光,心一软,吴为夺门而去。

    又是雪片大如席

    但这雪片不是那雪片。哪里还有天色苍暗,漠漠飞雪,如烟如梦,是焉非焉的一个胡秉宸靠着一棵树站在雪地里

    那是早春的雪片,雪片边落边融,将头发湿贴在了额上,凉丝丝地爽

    这雪片落在脸上却像火星于那样灼人。

    往右走,右面是一片火海;往左走,左面是一片火海,像是重又遭遇童年在柳州的那场火灾。她的棉大衣、棉袄、内衣、内裤,全烧着了直烧到皮肤,只剩下一副骨头,**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说件衣服,连一层遮挡的皮也没有给她留下。腿也软弱得不能行走,只好靠在胡家门外一棵树上,像胡秉宸当年靠在她车间外的一棵树上。街上的树棵接一棵,为什么偏偏找了距胡家最近的一棵吴为是要直面这个羞耻,与自己而不是与胡秉宸结算一笔账。当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胡秉宸却对吴为说:“那天晚上我撵了你好久,因为放心不下你啊”他不明白为什么吴为听了之后,不但不感动反倒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吴为靠着他家门外那棵树站了很久,最有资格知道此话的真假。

    多久了

    只见家家窗口上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熄了。

    她总得回家。一进家门,禅月一看她的脸,就把她搂在了怀里,“妈妈”

    她说了什么吗没有。她哭了吗没有。进家门之前,她早就停止了抽泣,恢复了常态。

    禅月的胳膊很细,可是很有力,就在那一刻,吴为觉得自己和禅月换了位置。她把投有皮的脸贴在禅月热烘烘的小脸上,就像痛哭之后敷上的一条热毛巾,烫伤之后涂上的一层獾子油。

    于是把脸深深埋进禅月的肩窝,眼泪这时才痛快流下。

    “噢,妈妈”禅月用小手拍着她的背,可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很快吴为就接到了胡秉宸夫妇联手写的那封信吴为同志:我们我和老胡认真并关切地研究了你的信,作为年长的**人,我们愿以坦率的态度指出,这种感情不仅是不正常的,而且是没有结果的,热切希望你正视现实。

    白帆吴为同志:

    你自己塑造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意境,又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个多愁善感的角色,沉溺在里面出不来了。这是资产阶级的感情游戏,不是无产阶级思想,你甚至没有想到这是多么危险。我要给你泼出一大盆冷水,就近来谈一次,不要再写信了。

    胡秉宸附笔信纸上方还有胡秉宸一个左右逢源的眉批:

    正面教育,又有节制,给她自己下台阶,不要出意外,女同志容易出意外。

    真是万无一失

    即便吴为上吊抹脖子,那也是白帆捅的娄子,与他是无关的啊。

    从这封信来看,受害者白帆,要比始作俑者胡秉宸还温婉许多,宽厚许多。相比之下,胡秉宸不但手下无情个片甲不留,更是诿过于人了。

    8

    有一年时间,吴为睁眼闭眼都是这封信,老也弄不明白,在干校的那个胡秉宸和写这封信的胡秉宸是不是同一个人。

    除了女儿和母亲,一切都恍恍惚惚,连自己也恍惚地活着。

    等到从这封信的打击中回过气来,忽然就明白非得改变自己的地位不可,非得从千万只脚下挣扎出来不可。忽然就明白禅月和母亲的一切努力,都是力图从她那声名狼藉的阴影下挣脱出来。她是太对不起禅月和母亲了。可是要依靠没依靠,要资本没资本,要关系没关系从这个社会底层爬出去的必备条件一样没有,真是赤手空拳啊。凭这赤手空拳,与踩在身上的千万只脚搏斗一番,谈何容易

    很长时间里,吴为都觉得自己痴心妄想,可是一想起胡秉宸夫妇那封信,不行也得行;

    一想起人们的嘴脸,不行也得行;

    一想起母亲这辈子没有过一天舒心日子,不行也得行;

    一想起无辜的母亲和女儿因她的过错,不得不承受的凌辱,不行也得行

    禅月自小就不得不独来独往,虽然后来爱上了这种生存状态,当初可是不得已用来保持尊严的下下策。几乎与大院里的孩子没有交往,也许只有蚂蚁是禅月的玩伴。她常常蹲在院子一角,半天、半天看着那些蚂蚁打仗、搬家、工作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无缘无故的一只脚,就会残暴地将禅月为蚂蚁垒筑的城堡踏平、踢散,那些脚有些比禅月的大,有些比禅月的还小。

    对这些欺凌,禅月往往采取隐忍的态度,不言不语,一走了之,也从不对吴为诉说这些苦情,好像深知吴为尴尬、狼狈的处境,不愿使吴为难堪之上再加难堪。其时掸月年龄很小,怎么就懂得吴为的难处不像后来与吴为无所不谈,成为对吴为的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朋友。

    只有一次,禅月被大院里的孩子挤在墙角,羞辱、逼问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她急了眼,掴了一个男孩记耳光,才能夺路而逃。这无异于贱奴造反,围剿禅月的孩子全体撵到吴为家,气势汹汹地命令她严惩禅月。那时,不要说成年人,连大院里的孩子都可以对吴为吆五喝六。

    吴为呢,不要说是对大人,就是对大院里的孩子也是畏首畏尾,更不要说在他们声势滔滔的责怪下为女儿讨个青红皂白,理论对错。作为禅月的母亲,禅月此时惟一的依靠,吴为本该把禅月搂在怀里,英勇地为禅月抵挡这本是由她而生的摧残、污辱,可她不但不安慰禅月,不为禅月主持公道,反倒当着那些欺凌禅月的孩子,违心地敷衍着:“好,回头我一定打她。”以为这不过是敷衍,却不为禅月设想,这种敷衍对禅月的伤害有多大。

    她怕,怕那些孩子也像他们的爹娘那样,不留情面,当场骂出让她难堪的话。

    她既然干了那“伤风败俗”的事,却没有勇气承担世俗的侮辱,反倒把女儿禅月推到前面,为她抵挡可能射来的乱箭。

    无论被欺负过多少次,无论被欺负到什么地步也不曾落泪的禅月,此时,眼泪却奔涌而出。吴为从不敢忘记这件事。多年后,吴为还一再向禅月提起,禅月却说不记得了。

    真的忘了吗,禅月

    这份深爱,吴为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放下。

    问题是禅月对她的这份深爱,仅仅是永志不忘就回报得了的吗

    那些欺凌对禅月造成的伤害,吴为无法估量,幸亏禅月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最终稳住了大局。是叶莲子代替懦弱的吴为,承担起家庭卫士的职责。每当掸月被欺负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总是叶莲子勇敢地站出去据理力争,拦住领头欺负禅月的孩子,说:“你还是学校里的优秀少先队员哪,在家却是这个表现你再欺负人,我就到学校找你们的老师去”

    在叶家,叶莲子和禅月才是真正的勇士,面给她们带来耻辱的吴为却是卑怯的懦夫。

    勇敢无畏,对有些人来说是与生俱来的,而对另一些人却要经过艰苦的磨炼才能获得。

    吴为最终获得了这种品格,可是,她怎能抹掉践踏在叶莲子和掸月血肉制成的心上的那些脚印她怎能抹掉那些如鞭子一样的污言秽语,抽在叶莲子和禅月那自尊自爱的脸上的鞭痕更多的时候,是叶莲子带着禅月整天整天躲进附近一处公园,免得禅月在大院里受欺负。

    为此,。叶莲子坚决不让禅月和大院里的孩子就读同一所小学。她担心大院里的孩子把从爹妈那里得到的吴为的“丑闻”扩散到学校,那样,禅月就再也没有一处可以舒展那颗小心儿的角落了,所以毅然决然地把掸月送到了郊区的一所小学。通向那所小学的道路非常荒凉,路面也很窄,只能通过一辆卡车,那些卡车像是没上笼头的牲口,无拘无束,对一年级小学生禅月来说,真是危机四伏。一早一晚,无论冬夏,叶莲子那老迈的身影,紧贴着路旁的树干,蹒跚在那条枯藤老树昏鸦的路上,接送着、守护着她的小孙女。熟读“三李”诗词歌赋的叶莲子,走在这条路上,不会不想点什么。比如树干下,那窄小得仅供一人行走的安全地界,给予叶莲子的慷慨难道不比世人多得多

    那时,吴为一见下雨下雪就为路滑而发愁。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不经意间,叶莲子就改变了她们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在一个什么场合,叶莲子突然觉得脚下一绊,低头一看,脚尖上套了一块牌子不错的手表,当即交到附近派出所,然后就回家了。几天后,派出所向居委会反映了这件事,大院里的人才知道,原来她们那个家还有拾金不昧的品德。

    如果说叶莲子是叶家改变社会地位的第一位战斗英雄,禅月就是第二位。

    她不但读书非常争气,学习成绩年年第一,就是在“文化大革命”的非常时期,以吴为那样一个母亲和非“红五类”出身,居然靠自己优秀的品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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