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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我不去了”,那么包天剑也会说“你不去就不去,留在北平吧,我走亍”。

    西安事变后,东北大学成了“孤儿”,在邹可仁的支持下,才又坚持了一年。七七事变后,东北大学被蒋介石接收,顾秋水不可能留在那里继续当教官,不但一个月九十块钱的薪水没了,包天剑一走,连他每个月给顾秋水的五十块钱津贴也没了。

    一九四四年的宝鸡之别和一九三七年的北平之别一样,顾秋水没有给叶莲子留几个钱。不但没留钱,比起三七年的别离,连知情知意的话也没有了。

    叶莲子明白,事已至此,顾秋水是非走不可了。日本人还占领着北平、天津,此时顾秋水又算是个抗日名人,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皖南事变还写过文章表示支持**顾秋水的生死安危真让她揪心,而她也将被彻底抛弃。这一点她知道得清清亮亮,但她忍着不说。顾秋水何尝不是那苦命之人那一夜除了哭泣,她什么也不说了。宝鸡之别的前夜,真像那首老歌里唱的

    红烛将残,

    瓶酒已干,

    相对无言无言

    风波何惧,

    昂首阔步走向前。与君一夕话,

    明日各天涯,

    纵然惜别终须别

    关山隔,

    梦魂牵,

    无翅难翔、难翔,

    遥望云天思念故人泪沾衫。

    愿君多勉力,

    愿君常欢颜,

    只要心心永铭记,

    相隔两地又何妨

    不过最后两句,与他们的情况并不十分吻合。

    顾秋水忽然发现房间里没了声音,抬头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他该告辞了,对于这次交流,最后只能戚然地说:“现在想想,这样跑来跑去、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为军阀混战卖命你们当然比我们强,你们是为理想而奋斗。”

    “嘿嘿”胡秉宸阴阳怪气地笑着。他想,自己这辈子将生死置之度外地跑来跑去,一点不比顾秋水跑得少,难道不也用得着顾秋水这个“现在想想”他也好,这个老兵痞也好,究竟跑出了什么结果不要说他们两个人,中国人两千多年来不也是这样跑来跑去、死来死去,也没有看到跑出或死出一个什么了不起的结果:胡家那个开辟湘鄂西根据地的元勋,当年被根据地中央代表夏曦下令乱棍打死的烈士,谁还记得

    他们这两条交叉线,到了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如今尘埃落定,当时不便说明的,左右那些历史事件的因由也大多露出水面。可是从他们如今的回顾总结来看,即便张学良当时把何去何从的决定权交给顾秋水或是胡秉宸,照样不会有一个顾及全面的方案。

    张学良是错生了时代。

    而邹可仁等一千人,所谓营救张学良将军的计划,也禁不起更多的推敲。

    如果张将军再度出山,说好听的是一面旗帜,说不好听的,是一枚棋子。

    所以说,张将军能够安于囹圄,修身养性,不再出山,应该说是到了大彻大悟、一览众山小的境界。一句“不,我这个人一辈子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正大光明”,多么漂亮

    可顾秋水直到现在还遗恨深深,“其实**有好几次机会可以营救张学良,一次是全国解放前夕,解放军南渡长江、解放南京之前,国共两党谈判了多少次但都没能解决张学良的问题;二是在重庆成立旧政协的时候;三是利用国际舆论我们倒是通过一些关系找过罗斯福,还买通了飞机驾驶员,加上看守张学良的卫队看守他的人除了副官是个特务,那一连人都可以做工作,我们还真和张学良联系上了,但是他说:不,我这个人一辈子光明磊落,死也要死得正大光明。”

    胡秉宸说:“想想他也有道理,救出来怎么办送红区不送红区往哪儿送到了红区又怎么安排他是除蒋介石之外的陆海空军副司令,到了**这边,至少该在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论如何,总得给他一个子起平坐的位置。就算**好好利用你说的那些营救机会,可是蒋介石能放吗他对张学良可谓深仇大恨**要钱给钱,要物资给物资,要武器给武器:张学良第一次到延安,看到那里很穷,后来亲自驾飞机到延安,偷偷给延安送来两万兆洋,林祖含接过那两万光洋的时候都掉泪了。最后,张学良还以西安事变逼蒋抗日:所以说蒋介石关他几十年,没有杀他算是客气,当然他也不好杀他出来又能有什么前途呢他是注定要为这个国家牺牲了。可能不出来继续在里面关着,是张学良最好的出路蒋介石欠他的,**也觉得欠他的,老百姓、国际舆论也都说他是英雄,永远的英雄。”

    顾秋水不能不佩服胡秉宸的全面深刻,高瞻远瞩,“是啊,如果他出来,在战争中被打死了也说不定,军人的生死谁能把握就是打不死,也得让日后一个接一个的政治运动整死吧张学良被押后,东北军又起内讧,蒋介石趁势把东北军分散或放在前线消耗掉了。抗战结束时,顶多残余两个师,解放沈阳时,这两个师又被派去固守沈阳、长春,被人民解放军全部歼灭。一代东北男儿就这样地完啦真是:白山黑水几英雄,张郎已去霸图空,五十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江左斯人难是解,辽东有鸟呼不丁。我是说江左的蒋介石,对付日本人哪有谢安的才干东晋偏安江左,北方五胡乱华,苻坚率兵百万南下攻晋。东晋只有三万多兵力,情况相当危急,苻坚甚至说,我等拥兵百万,投鞭人江可断长江之流:前朝宰相谢安,其时因受朝廷排斥,退隐东山,东晋于危难之时只好又请他出山,谢安令侄儿谢玄领兵三万,于淝水背水一战,打得苻坚望风而逃,溃不成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旧学底子很深的胡秉宸笑了:说到谢安,还用得着颐秋水指点不过,是啊,东北军一垮,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个人前途可言

    一辽东有鸟呼不丁一句,说的是辽东有个丁灵威出家学道,学成后化为白鹤回到辽东,停落在墙头,有此小孩儿拿弹弓打他:他说:丁灵威,丁灵威,一去千作化鹤归,江山依旧人民非。莫弹我,弹我复何为即便张学良回来,也会像丁灵威化鹤归来那样:”顾秋水伤感地说。

    “两字凭人呼不肖,一生误我是聪明张学良这两句诗,对他倒也贴切。”胡秉宸绝对没有褒贬的意思、不过随口而出。顾秋水平时倒也不见得不这么想,可是轮到他人这样说到张学良,他就觉得很不受用。

    谈到这里,他们算是崩了,刚才那一番心算是白交了,重新回复到见面初始的冷眼相对。

    顾秋水不逊地打量着胡秉宸那张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早早失去血色的脸,想这种人也算参加过战争他会杀、会剐、会骑马、会射箭吗

    顾秋水对政治的延续战争的理解,是太浅薄了。

    胡秉宸对革命的贡献,不但顾秋水,就是革命营垒内部,又有谁能了解并记得一二

    仅就胡秉宸在一九四0年十月前后,国民党二次****前夕,把国民党“军统”机关在重庆电台的位置、技术装备摸了个一清二楚这一件事,贡献就无法估量何谈为**找父亲,为**找儿子那等传奇的贡献和经历

    对这个老兵痞,胡秉宸自然也是以牙还牙。不过他的以牙还牙,是不动声色的。他的不必动以声色,显示了他和顾秋水方方面面的距离。

    胡秉宸在以牙还牙的同时,更有作为一个执政党人,对那走投无路、不得不臣服脚下的人施舍残羹剩饭的快意。其实胡秉宸是相当开明的,就在决定和吴为离婚前,还物尽其用地让吴为将他那部巨著,在电脑上打字成文。

    正像在开篇中说到的,出于对历史的爱好,胡秉宸常常把纵横上下几十年的经历,做一个宏阔的题目来温习,尤其指出实行政治改革对社会进步非同小可的意义。书中对所有参与推进本世纪进程的政治力量,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可是面对一个有血有肉而不是文字上的“各民主党派”,却不能与他巨著中的立论合二而一。

    对于胡秉宸的这部巨著,吴为不是很以为然。在她看来,那些文字不过是许多研究者已然发表的论文汇集,并无新意。

    自他投入这部巨著以来,家里堆满了剪报和各种书刊,胡秉宸整日在那些纸堆里,废寝忘食地,寻觅。胡秉宸一边掐着表,一边盯着她打字的速度,“你能不能再快一点儿”说着,他往电脑显示屏上看了一眼,突然大动肝火

    “你怎么能把设立的文件名叫做胡秉宸不行,你得立刻把这个文件名给我改掉,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部书是我写的。”

    吴为觉得,他把这些算不了什么事的文字太当回事了,“是你写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这些论点,早就散见于各处报刊、书籍,不信傍晚出去走走,地摊儿上有的是这种书卖即便追究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她把下巴颏儿向书房里横七竖八堆放着的报刊、书籍摆了一摆。

    他昔日的睿智、才华哪里去了

    也许他真的老了,空有一番雄心,却旧景难再。

    尤其到了二十世纪末,世界已然变得如此开放,还势必变得更加开放的时候,再把这些他人研究过的问题放在嘴里嚼来嚼去,究竟还能嚼出多少滋味

    吴为如此看待胡秉宸的著作,的确没有历史的眼光。也许现在看来,这些文字都是别人嚼剩的东西,可是,胡秉宸起始在心中反复研磨、追索它们的时候,相信那时没有几个人能具备他这样的远见卓识。回顾胡秉宸的革命生涯,可以说是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不达目的,绝不息止。如果不是这样,当年也不可能得到以严律著称的周恩来的赏识。也许还有一点对功名的渴求

    不要以为还在妈妈怀里抱着的他,没有听懂马倌对妈妈说的那句话:“小少爷至少是二晶顶戴花翎的前程。”他也没有白白站在那个老四合院的中式客厅里,对着那幅“太上立德,次为立功,再次立言”的中堂出神;也没有白翻那本装在紫檀木盒子里,用素绢裱得精致讲究,彪炳胡家千古的家谱,在从少年直到青年,那最影响人生走向的年龄段。不能说胡秉宸要求更改文件名就是胆怯、委琐。他一生谨慎,正是因为这谨慎,许多看起来毫无希望的事,最终还是被他一一解决。

    也许他早该着手。不过除了谨慎还要等待时机,只可惜这个时机来得太晚,而且他还不能肯定自己果真没有错误估计形势。即便现在他还得留意,不要在这人生最后一搏中折进去。他一直没有忘记四十年代他那个关于“南北朝”的发言。

    反过来说,抢先爆炸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结果还是不能成事。就像那个反对经院哲学的布鲁诺,还不是被宗教裁判所烧死了事,谁又能为他证明对错综观天下,能掌握恰当其时这个火候的有几位大部分是杀头的下场。

    只是,有过多少这样的先例,谨慎的结果是错失良机,是的过境迁,最后只落得痛惜几十年或一生心血白白流失。而胡秉宸自己也需要一个“过程”。

    胡秉宸在经历过一生的惊涛骇浪之后,晚年却感到了极度的迷茫。

    特别在和不受那些历史成见束缚的吴为纠缠在起之后。那个不曾有过土地、资产、破产、新旧官职以及那些历史偏见束缚的吴为,思维方式随意而飘忽。不经意中,或有石破天惊之语,击中他那多年的疑惑。她的思维方式,裹挟着她的爱情,台风一样冲击着他的过去,冲击着他的犹豫、彷徨和计较难怪他的老战友们说,他受了吴为修正主义、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毒害,从政治到思想感情全面堕落,没有保持住晚节。

    但也不必为胡秉宸惋惜和叹息,堕落与脱胎换骨有本质上的区别,除女人失节特别是他们那个阶层外的女人绝对不可饶恕外,对其他一时难免的堕落,只要知过而改,老战友们的态度,还是相当放达的。

    此外,他决心成书的时间,也不是不值得研究。也许是“无巧不成书”,这时间恰恰是在一场因他技艺稍嫌稚嫩,以及为坚持一定操守而不得不遭人暗算之后。包括他和吴为的关系,从**转向爱情,也发生在此之后。

    般说来,大彻大悟,常常发生在彻底的失落之后,可以看做一种物极必反的现象”

    也许还有另一个求证的途径。比如他在得知朋友于一九四三年被“抢救运动”的一粒枪子儿送黄泉之路以后,随即对跟随他多年的一个地下工作人员说:“虽然我很了解你,但如果组织上说你是特务,我也会马上枪毙你,绝不手软厂当然,这也不妨看做是对一种理想的忠诚。

    吴为竟然这样评价他的书特别是她把下巴往那些报刊书籍上的轻浮摆,摆出了多少不屑这不屑怎样地侮辱了他不仅侮辱了他,还侮辱了他几辈子攒下来的自信、自尊、自傲,还有他的德操。

    他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有时还算善解人意的吴为,怎么就不能懂得他这一番掂量

    他研磨、追索了多年也折磨了他多年的心事,就被吴为这样不负责任地做了了断,这和否定他的一生有什么区别

    她下手怎么下得这么狠

    此时此刻,胡秉宸无限怀恋地想起白帆对他五条件的崇拜,可是白帆的崇拜又崇拜不出什么名堂,也就等于没有崇拜。吴为倒是能崇拜出名堂,他却越来越难让她发出一声赞叹。甚至几年前最后一次报告的立论,也被她毫不留情地推翻,历是由她捉刀,才换来最后一声喝彩。面对听力热烈的喝彩,难免不兴奋地颔首、挥手、微笑可是他突然僵在那里,这喝彩是属于他的吗不,那是吴为的。他头一次不自信地想,他是谁他的位置在哪儿他想起那个娶了穆桂英的杨宗保。

    不过吴为的话又不无道理难道就此罢手

    他不甘,他真的不甘。

    他恨吴为不再像从前那样为他“时刻准备着”,急他所急,难他所难。只要他声令卞,巴不得为他赴汤蹈火。

    瞧她那无关痛痒的样子

    而过去,哪怕他的一声咳嗽也会让她坐卧不安,吃条鱼也得把鱼刺替他一根根先挑出来;临睡之前把急救药剥好放在床头柜上,生怕他的心脏不适,措手不及更不要说这等至关重要的大事。难道这就是那个像叭儿狗一样,总是用一双巴巴的、望着主人的目光望着他的女人吗

    哪怕她来个晴变,也不会让他这般心痛入骨。这个看上去毫克心计的女人,原来这样没有人心

    胡秉宸实在不该这样痛恨吴为。他的问题是到现在还不想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处在巅峰状态,总有不能那么从心、不能那么所向披靡的一天。对波澜壮阔了一生的他来说,这真是一个很难处置的转折,很难将息的时刻。

    “不行,你非得给我改过来不可。”他坚持道。既然胡秉宸这样多虑,对她也肯定戒备有加,她又何必多事地替他承担这份重任便推托道:“明天我就要上飞机了,行李还没收拾呢。”

    “我就是要赶在你走之前把它打好,带到国外。用你那个洋女婿的名义千万不要用你女儿的名义,不然有关部门一查还会查到我的头上想办法把这部书出版,再让他发回国内。那样,谁也不会想到这部书是我写的了。”

    吴为惊悚地停下打字,这个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也太无情无义了。

    即便禅月已经不是中国国籍,即便胡秉宸认定这部书肩负着重大的历史使命,胡秉宸也不能这样坑害她的家人。她心中暗暗对女婿说:亲爱的,亲爱的,你万万不会想到,在遥远的中国,有一个你永远不可能一见的男人,就这样地打上了你的主意。也不能说胡秉宸是坑害她的家人,她难道不是他亲爱的妻吗她的家人不也就是他的家人她的女婿不也是他的女婿他们共同的家人、女婿,怎么就不该为岳父肩负的重大历史使命贡献自己呢

    正在她忧心忡忡,不知如何为女婿逃过这个暗算的时候,她想起了茹风的谆谆教导:无论胡秉宸怎样打磨、修理她,在飞机起飞、远走他乡之前,都必须隐忍,否则就无法逃出他蓄意制造的离婚谋略。

    胡秉宸早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和白帆“梅开二度”。小保姆说她常常听见胡秉宸和白帆在电话里讨论如何另外申请一套房子,准备搬家。吴为不信,说:“你怎么知道他是给白帆打电话”

    小保姆说:“她的电话号码里肯定有三个挨着的1,那三个1拨起来声音很短,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不信你查查她的电话号码。”

    她一查,果然有三个挨着的“1”。

    胡秉宸常常对吴为说:“我这一生有过多少千钧一发、独人虎穴的时刻,可都没有被国民党抓住,原因是严格。”

    她对小保姆的智商大为惊讶,又暗笑胡秉宸这个资深的“老克格勃”,却让一个小保姆轻而易举地破译。

    如果不是小保姆的智商让人惊讶,就是胡秉宸对吴为已经到了简直不必隐晦、正大光明地拿她不当事的地步了。就是这样,很长时间内吴为也没有开窍,还高兴地说:“可能他们为芙蓉申请房子,准备她结婚用吧。”

    芙蓉一直在等一个有妇之夫,虽然从二十岁等到四十多岁,如果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还是可喜可贺。小保姆的判断是正确的,胡秉宸和白帆不愿住在胡秉宸和吴为住过的房子里,新人、旧人地换来换去,难免不招致左邻右舍的议论。

    吴为的不肯人彀、不肯提供方便,让急于离婚又不肯承担责任的胡秉宸恼恨在心又不便直说,只好加紧制造离婚借口。他相信,逼到吴为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就会先张开嘴。所以他在制造离婚借口时,难免掺杂着泄恨、报复的残忍。但也不能因此指责他对吴为心太狠,哪个急于离婚的人受得了无穷无尽的等待想当初,胡秉宸不也为了吴为,这样对待过白帆这叫一报还一报,吴为没什么可说的

    到了后来,吴为总算明白他们这一场婚姻到了头,町她还是说:“你和白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搬到一起住,我也是一个没看见,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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