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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该有的哭泣声还是有的,只是嘈杂声全部消失了,因为秦琼之死而悲伤不能理事数日的李二陛下,终于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李二陛下身穿素服,额头上绑着白缎带,步行一步一步地走向秦琼的棺木。

    所有人觉得有些惊讶,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反而为皇帝陛下亲自步行出城迎接秦琼老将军遗体的举动而感动,自古以来,亲自吊唁亡故重臣的皇帝不在少数,可是亲自出国都城门迎接臣子遗体的皇帝,李二陛下还是头一个。

    作为皇帝,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做的,皇帝拥有巨大的权力,同时也受到了诸多制约,作为一个国家的元首,皇帝并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情,随心所欲做事情的皇帝不是被臣子推翻就是丢了国家,这种皇帝往往出现在王朝末期,而李二陛下并不是这样的皇帝,或者说他想做的皇帝也不同于历史上出现的绝大部分皇帝。

    所以他穿着素衣,绑着白色缎带,以步行的方式来到了秦琼的棺木前。

    所有人都要对他行礼,除了抱着秦琼的遗体哭的天翻地覆的秦夫人之外,李二陛下只是摆摆手,没说话,伫立良久凝视秦琼的遗体之后,默默走到了抬棺木的边上,伸手抓住了左手边第一根抬棺木:“我要亲自为叔宝抬棺!”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惊讶了。不过很快,李承乾做出了回应,走到了李二陛下的右边,抓住了一根抬棺木,接着大家都明白过来了,于是按照身份的高低,一个接一个的为秦琼抬棺,苏宁有幸分到了右手边第五个位置,站在苏定方的右边,十六个大唐的最高级文武官员抬着秦琼的棺木一起慢慢进入了长安城。

    这必将成为一个历史性的画面。

    秦琼的身后极尽哀荣。全了他的念想。他是一个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作为一个军人,他要马革裹尸。他要在战场上战死。即使是一场阴谋。是一个圈套,是一场必死的骗局,他也是和敌人战斗至死的。

    作为大唐的柱国大将。秦琼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李二陛下和他的感情也是毋庸置疑的,玄武门之变,秦琼就是主要干将,秦琼的威名是一身勇武闯出来的,和其余的将领是不一样的,而秦琼的地位那么高,也和他与李二陛下的感情分不开,和一般而言的宠臣不一样的是,秦琼当得起这样的地位,谁也没说过秦琼是弄臣这样的说法,秦琼就真的是靠着自己的能耐得到这样的荣耀的。

    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以法家为首的刑部和以儒家为首的礼部互相做了一个妥协,谁也没有胜过谁,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儒法之争就在李二陛下的介入之下被强行终止,但是什么时候会再度开启,并没有人知道,大唐朝廷没有规定谁非要胜得过谁,但是学术之争丝毫不亚于军事之争。

    秦琼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以陪葬李二陛下自己的陵墓为最高荣耀赏赐,先行为皇帝守墓,这样的荣耀配得上秦琼一生的奉献,在这之后,苏宁被安排回家休息,等候通知,李二陛下在主持完葬礼之后又把朝政交给了太子李承乾打理,自己闭门休息,于是便有好事之人将此称为李二陛下与秦琼之间的君臣之情谊,大肆赞扬之……

    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苏宁还没有抵达三原县的时候就被赵琛亲自带人过来从小路带去了皇宫,李二陛下睡觉的地方。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要问什么,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庆功大典之后,他将避免接触朝政和军务,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等这个风头过去了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什么事情。

    首先还是要应对来自于李二陛下的询问。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事情,也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是怎样的,一进入寝宫,李二陛下还没有说话,苏宁首先一个大礼:“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二陛下没说话,苏宁便又说道:“臣一时不察,以至于李承隐一人引发了一场大的战役,还让翼公为救臣而死,臣罪该万死,但是臣已经将渊盖苏文与李承隐击杀,此二人已死,大唐东北已然固若金汤!”

    在苏宁看不到的幕帘后面,李二陛下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说一句冷血无情的话,说一句帝王应该说的话,在朕看来,你若是死了,比秦琼死了,更让朕难受;但是以我本人的看法,你便是死一千次,也抵不上叔宝的一次!”

    苏宁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李二陛下接着说道:“我和叔宝之间的情谊,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叔宝之死,还有你的重伤,并不能完全归罪于你们,但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叔宝会被那李承隐给得手了,姑且不论李承隐到底是不是李建成之子,我只想知道,千军万马保护之下,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苏宁决定一点都不隐瞒:“因为臣担忧自己立下了太多的功劳,做了太多的对的事情,会让很多人有所不满,更会让陛下对臣有所猜忌,若是臣一人也就算了,但是臣有家人,臣不得不考虑,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权臣,就是反贼,亦或推翻旧主,自己做皇帝,臣很担心陛下和朝中大臣会这样猜忌臣,尤其是随着臣的年岁渐大。

    臣自从贞观四年出仕以来,并没有做过错事。朝中一应改革事宜都是出自于臣之策划,一应计划都是臣首先提出,一件两件还可以,但是三件四件五件六件那就会很危险,要是什么事情都有臣的影子在里面,那么臣就会非常的危险,征伐倭国之前,臣有了这样的疑虑,翼公告诉臣,臣犯一些错误。或许比不犯错误要好一些。对于臣本人来说是这样的。”

    李二陛下冷冷的来了一句:“你倒是不隐瞒,什么都和我说!”

    苏宁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了,臣身为皇族中人,本就该把一切事情的缘由告诉陛下。无论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臣。这都是一件好事。臣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征伐倭国成功回国之后,臣心神恍惚。不知该如何犯错,犯什么错,翼公便带着臣入山打猎,希望为此排解臣心中忧虑,让臣可以不再担忧这些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却被有心之人给发现了。”

    李二陛下低声道:“那李承隐当真跟你说他是李建成之子?”

    苏宁说道:“是的,陛下。”

    李二陛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认为可信吗?”

    苏宁想了一想,说道:“臣以为是可信的,但是正如臣当初告知陛下的,倭人和李承隐的团伙如果没有宫中内应是断断不可能得到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所以,若是说李承隐的势力都被清扫了,那么就是胡说八道了,皇宫里面估计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李承隐之事,十有**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着血花血滴子全力探查,朕授权于你,上至王爵,下至黎民百姓,谁都可以查!务必给朕把这帮人揪出来!”

    这一次换作苏宁沉默了,李二陛下察觉除了不对劲,于是说道:“怎么了,你觉得不满意?朕给你的赏赐不够?还是说你想做公爵?”

    苏宁说道:“不是的,陛下,臣此来,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臣请求交出血花血滴子的指挥权,由陛下亲自安排人手接管血花和血滴子,臣不再管理其中的任何事情,还有就是,臣依然是一等三原侯,至于公爵,臣三十岁之前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沉默了更久,两个人交替着沉默,而李二陛下明显占据着主动权,李二陛下的沉默可以让苏宁不安,而苏宁的沉默并不能带给李二陛下实际的改变。

    “你真的这样决定吗?交出血花和血滴子的控制权?你是创始者,从它一创建到现在为止,都是你在负责,你确定把它交给朕?你若是把血花和血滴子交给了朕,朕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还给你了,你要想好啊!”李二陛下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苏宁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道:“它本来就是陛下的,和臣没有任何关系,陛下想要如何使用它,控制它,那都是陛下的事情,和臣没有关系。”

    李二陛下这一次很快的就回答了:“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白白拿走了你那么多年的心血,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自称从“朕”变成了“我”,这意味着他心情的放松和好转,于是苏宁仔细的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臣在一段时间内不想再涉足于朝政了,臣想抽点儿时间陪陪家人,教教孩子,七年来臣与他们聚少离多,尤其是一双儿女,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尘埃没有和他们呆在一起超过一年,臣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他们。”

    李二陛下又一次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完全不会担心什么功高震主的问题,你如何震得过我?这天下有一半都是我打下来的,我能容下李世绩,容下程知节,容下尉迟恭,容下李靖,难道你敢说你一人能比得上他们所有人的能耐?如果不能,我连他们都容得下,为何容不下你?

    正如你自己所说,你有很多很好的策划和想法,这都是大唐所需要的,大唐是我的,但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也需要有人来帮助我治理这个国家,治理这个朝廷,治理所有的黎民百姓,我一个人办不到这些,所以我需要人才,需要臣子,需要官员,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放置你不用,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华,我于心不忍。”

    苏宁说道:“如果陛下希望到了陛下之后的新皇时代,新皇仍然可以重用臣为大唐继续效力,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直到臣走不动路为止,那么就请陛下答应臣的请求吧,陛下,臣愿意为大唐效劳,可臣同样也需要安全的感觉,陛下,你会信任成臣,相信臣丝毫没有叛逆之心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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