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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很盛,照的小桥之下的流水都有些波光粼粼,苏嫣点了点头道,“去看看吧。”

    虽然还不知道玉清是敌是友,不过应该不过有什么危险吧!

    玉清笑了笑,走到了苏嫣身旁,两人循着声音的源头到了一个扇形的石门后。

    “天,哑奴死得好惨。”一个围观的男人见状后摇了摇头。

    围在哪儿都是一些下人,而那些女子都胆小地不敢围进去看,只得远远站着在一旁议论。

    “真的是哑奴么?”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短衫的男人蹙眉道。

    “怎么不是呢?”之前说哑奴死得惨的男人道,“怎么不是呢,你看哑奴手上不是有一块黑色的胎记么,你看看,是不是。”

    围观的人还是比较多,苏嫣和玉清在一旁只能看到那而躺着一具尸体,其余的,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二夫人。”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丫鬟回头,表情微有些诧异,然后福身行礼道。

    其余的人听了这话,都纷纷弯腰颔首道,“二夫人。”

    苏嫣注意到有一个穿着紫红色双蝶缠腰裙衫,一缕同色飘带在手腕间飘荡着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的青丝之间用了一些流苏点缀,看上去贵气不已。

    二夫人有几分高傲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时,却看到那儿躺着的一句尸体,她蹙了蹙眉,伸手将腰间的一张绣了蝴蝶的丝帕取了下来掩在鼻尖,带着几分鄙夷道,“真晦气。”

    府中上下都知道,二夫人最看不得晦气的事情了,大家连忙汇聚在二夫人面前,将那具尸体彻底挡住了。

    人一走,苏嫣这时才注意到了那尸体。

    那人已经面目全非了,脸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难怪刚才那些人都不认识这人是谁,也只有他手上那块黑色的胎记还在,其余的地方都被烧焦了!

    不过也奇怪,为什么只有那儿没烧毁呢?

    围着他的人一散开,空气中这会儿都弥漫着一股子肉烧焦了的味道。

    味道恶心至极!

    奴仆们虽然能挡住那二夫人的目光,但却止不住那股空气中焦糊和肉味相互交织的味道。

    “呕。”二夫人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连忙又捂住自己的唇,差点没呕吐出来,一阵干呕之后才好了许多。

    “二夫人,小心呐。”站在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翠香连忙拿出一把团扇在二夫人身边扇了扇,本想将那股子恶心味道扇走,却不想使得味道更快地聚集到了二夫人的鼻息之间。

    二夫人面色变了变,推开翠香手中的扇子道,“退下。”

    简单的两个字让翠香不敢再说。

    苏嫣在一旁看着,却感觉到了这二夫人的飞扬跋扈。

    二夫人不想在这儿待了,转身就准备走,却听得一个不大长眼的下人道,“二夫人,您看这哑奴的死,要不要汇报给老爷?”

    “哑奴?”二夫人原本嫌恶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变了变,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道,“汇报什么?直接扔出去喂狗就行了。”

    二夫人说完话后,扬了扬手中的丝帕,厌恶地看了这个院子一眼后便离去了。

    下人们在二夫人走后虽有窃窃私语,却不敢大声讨论。

    下人们没有一个人敢去碰哑奴的尸体的,眼下,苏嫣和玉清距离哑奴正近。

    苏嫣走近了瞧,看着哑奴这尸体的惨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正恐怕应该是人类做的吧!不过这人,恐怕是下手太狠了些。

    “得了,苏姑娘,这儿也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玉清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哑奴道。

    玉清也点了点头,刚一转身,却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拽上了自己的裙角。

    一转过身去,却看到是哑奴!

    哑奴那被烧焦了的眼睛也睁开了,恐怖且狰狞地看着苏嫣。

    一瞬间,苏嫣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去你该去的地方!”玉清一声呵斥,朝着那哑奴轻轻一指,一道红色的微弱光芒从她的指尖脱出,进入了哑奴的脑袋。

    他瞬间就安静了,闭上了那被烧焦了的眼睛后松开了抓住苏嫣裙角的手,然后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嫣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周围的人纷纷过来,壮着胆子将地上的哑奴抬了起来,覆上一张简单的白布就抬了出去。

    而刚才的那一切,似乎只有苏嫣和玉清能看到。

    是他们的幻觉么?

    苏嫣看向玉清,玉清笑盈盈道,“没事,不过只是一般的诈尸。”有的诈尸是针对道家中人的,道家中人一旦靠近那尸体,那尸体就会诈尸,但非道家中人的普通人是无法看见的。

    这类的尸体,只能是死前有未完结的心愿。

    看着玉清刚才帮了自己,苏嫣心中也多了几分感觉,回以一笑道,“多谢姑娘相助了。”

    “不客气。”玉清接着道,“之前还有一事相求呢。”

    “什么事啊。”既然玉清帮了自己,那应该便也不是什么坏人了罢,苏嫣心里对她也没有了任何怀疑,想必是友不是敌。

    玉清凑近苏嫣的莹白色耳垂道,“那日跟着你一块儿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啊。”

    苏嫣闻声之际,抬头看了一眼玉清,却在玉清洁白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嫣红,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苏嫣道,“叶战。”

    不知道下午季宸渊和那张大人说了什么,晚上用膳的时候,他们未出房间,有两个丫鬟送了一些膳食来,季宸渊坐在一旁的圆桌上把玩着一只狼毫笔,苏嫣在用他身旁用着膳食。

    “阿渊。”苏嫣突然将勺子放下道。

    笔在他的指尖旋转了一周后停顿了下来。

    季宸渊看向苏嫣,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今天你和张大人说了些什么呀?”她多少还是有些好奇今天下午他们聊了一些什么。

    季宸渊将笔搁在了一旁的笔枕之上道,“寒暄罢了。”

    一碗米饭很快就见底了,但苏嫣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口总是比较大,她想了想,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药膳炖鸡汤中弥漫着一股子药膳的味道,将鸡肉的肥腻都淡化了许多。

    不知道最近是吃太多的原因还是什么,苏嫣总觉得,自己似乎长胖了一些。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比才进将军府的时候,稍微有肉一些了。

    将瓷碗中最后一些药膳炖鸡汤喝完之后,一杯清茶出现在了苏嫣面前的桌上。

    苏嫣看了看季宸渊,发现他看着外面的月色不说话,便也一喜,端起清茶喝了后道,“我们今晚可以去找蛊虫了吧!”

    外面,月亮也出来了,只不过月亮为有些单薄,还不够圆润。

    月光正盛,宜僵尸出行。

    季宸渊起身道,“走吧。”

    说完后出了屋子,苏嫣也跟在其后。

    按照今早得出了蛊虫线索,季宸渊在张府之中走着。

    张府还是比较大的,有些地方并没有挂着灯笼,漆黑一片,阴冷得连丫鬟下人都没有,不过对于僵尸来说,这样正好。

    他们并不喜欢人类,没有人,相反的,还乐得自在,况且在黑夜和白日相比黑夜对于他们来说更好,僵尸还有一个称呼,叫做黑夜之中的猎杀者。

    几丝乌云飘过,似乎将明亮的月都遮盖住了。

    原本撒在地上的月光都没有了,地面上漆黑一片,苏嫣紧跟着季宸渊的脚步,却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人,不断地回头去看。

    季宸渊感觉到了她心中的害怕,放慢了脚步将她的手牵着道,“跟着我。”

    “嗯。”苏嫣点了点头。

    乌云将月色遮盖之后,突然起了风,将苏嫣的衣裙都吹得飘飘似仙,季宸渊玄色的衣衫被吹得扬起些许。

    他身上凌厉的气势更增添了几分。

    “咕咕。”一声怪叫在阴暗处想起。

    苏嫣被吓的连忙回头,却发现不过是有几只鹧鸪飞起,只是发出的叫声有些瘆人,连带着,将树枝晃动的悉悉索索的。

    季宸渊却不在向前走了,他说,“到了。”

    到了?难道就是这儿么?

    苏嫣很是好奇,因为和季宸渊冥婚后变成阴阳两种体质的原因,眸光也明亮得仿若白日。

    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小院子,这院子似乎被人精心地打理着,藤蔓生长交织而成,顺着竹竿,攀然而上,形成了自然的一定绿色巨伞一般。

    倘若是夏日,站在这院子中,定是十分凉爽的!

    而这藤蔓之下的院子中栽种满了各色的花草。

    花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丝丝点点,很是好闻。

    季宸渊突然走到了一株花的面前,他的眸沉了沉,只见那株花旁的土壤之中有一个死去的小虫。

    这只虫子浑身五颜六色,便是他养的蛊虫。

    “蛊虫死在这儿,那刺客会是谁呢?”苏嫣问道。

    这株花呈艳红色,带着极致的魅惑,但是最重要的花蕊部分却是黑色的。

    “那个人应该不知道有蛊虫。”蛊虫是无意间被杀死的,这只蛊虫只是一般的蛊虫,跟在人的身上,它的主人若是催动,它可以折磨它的寄宿主,也就是跟着的那个人,主人也可以跟着它所给的讯息寻来。

    它比不得之前季宸渊的那只闻声蛊,自然,弱点也是极大的。

    季宸渊伸手缓缓抚摸上了那株妖艳之极的花朵道,“这叫做罂粟花,行军打仗的时候,军医用来麻醉的,一般的蛊虫闻到这罂粟花的味道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会不会可能是那刺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蛊虫,正好又碰到了罂粟花呢?”苏嫣突然想了起来。

    若是那人知道自己身上有蛊虫的话,将蛊虫杀死之后恐怕也不是这般随意地扔到了这罂粟花旁,最好的解释便是那人不知道,正好凑近罂粟花。

    季宸渊点了点头,然后道,“这里应该是张府的养花间,之前听说是一个叫做哑奴的人在侍弄。”

    哑奴。

    苏嫣突然想起之前白天发生的事情了,连忙道,“哑奴死了。”

    “死了?”季宸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苏嫣点了点头,“况且那哑奴死的时候很奇怪,全身都被火烧毁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张府并没有发生任何火灾,而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烧毁了,只有他右手的胎记没有被烧毁。”

    “噔噔。”不远处有一个小巧的水缸,水缸之上放着几块小石头,不知为何,小石头突兀地掉入了水缸之中,掀起一阵涟漪。

    涟漪之上,一个穿着黑色衣衫身形瘦弱的女子用一个木质的水瓢将水面上漂浮着的竹叶轻轻撩开,然后舀了一勺水起来。

    她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淡然,如同出家之人的淡然。

    张府的北苑是极少有人来的,自然不会有几个人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张府的主人,张家大夫人。

    一阵风吹过,掩盖在她脸上的黑色轻纱被吹落,一张满是刀疤的脸被映在了水缸之中。

    恐怖恶心的刀疤交错纵横。

    看上去极其恐怖,但对此,那女子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水缸之中映出的容颜,仿佛那人不是她一般,她表情无波无澜,伸手便将那被吹落的黑纱给重新戴好。

    带着手中那一勺盛满水的水瓢走到了一旁的花草丛中,细心地给那些花草浇水侍弄。

    而就在北苑平静之下,突然响起了一声突兀地辱骂声,“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那里面。”

    一阵风尘仆仆,一阵紫红色衣衫的二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就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

    这个穿着黑色衣衫身形瘦弱的女子便是这张府的大夫人。

    每个月,她总要来看上自己几次,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有什么好折辱的?

    大夫人淡然地将那水瓢中的最后一滴水浇洒在了花蕊之上。

    盈盈水光,煞是好看。

    见到大夫人这淡然地样子,就让她生气!

    她最见不得这所谓的大夫人一脸高傲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才进门的小媳妇么?谁不知道,如今的张家内院,是她二夫人做主!

    二夫人的胸前微微起伏,恐怕气不得轻,她身旁的翠香见状,上前来朝着大夫人的脚踝处就是狠狠一脚。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大夫人不禁蹙眉,整个人被踢得坐到在地。

    “阿红,你就放过我,不行么?”大夫人的唇动了动,缓缓叫出了二夫人以前的小名。

    听了这个名字,二夫人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了,她几乎要将那一口银牙咬碎,“翠香,把她按在地上!”

    大夫人的脸上依然没有发出异样的色彩,这样的折磨,她早就习惯了。

    在翠香按住她胳膊的时候,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却被翠香从背后狠狠一踹,让她根本就起不来身。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按住那大夫人,让她跪在了二夫人的面前。

    二夫人见状,用手捂住唇,发出了笑声道,“姐姐,哦,不,应该叫您小姐才对。”

    二夫人扭着纤细的腰肢到了那水缸面前,用另外一只木质水瓢取了一勺水,然后走到了大夫人面前。

    往事一一跃过,好不容易脱离了丫鬟身份的她穿着一身红嫁衣给自己的小姐,将来的大姐敬茶。

    那曾经是她最悔恨的过去!

    “姐姐,那口茶的滋味如何呀?”二夫人浅笑吟吟,但那笑容中却全是怨毒,“肯定以及很久没喝上茶了吧,在这僻远的北苑?”

    转眼间,二夫人已经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她将手缓缓抬了起来,就像是平日之中浇花一般,手腕微微一动,那水瓢便倾斜了,明晃晃的凉水缓缓流淌而下,洗漱冲在了大夫人的头上。

    “姐姐喜欢妹妹这次敬的茶么?”看着缓缓冲在大夫人头顶的凉水,二夫人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

    “嘭!”那个木质水瓢在水流淌完之后被二夫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远处的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翠香,松手。””二夫人冷然道。

    两个丫鬟听了,便松开了手。

    没有桎梏的大夫人,就直接摔在了湿润的地上,头发衣衫都被那凉水打湿了,看上去好不狼狈。

    二夫人蹲下身子,和大夫人平视,她伸手触碰到了大夫人脸上湿透了的黑纱,一丝厌恶在她的眸中闪过,随后那丝黑纱被她扯了下来。

    那交错纵横犹如武功一样恐怖的刀疤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不过二夫人似乎已经是见怪不见了。

    只不过她的脸上是藏不住地厌恶和几丝嘲笑,“这样的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咸鱼翻身了。”

    就在二夫人不断嘲讽的时候,大夫人的唇突然动了动,她那残破脸上唯一还能看的便是那一双水灵的眸子。

    可以猜测出,她的容颜被毁之前,曾经也算是一个美人。

    “阿红,有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它跑不掉。”相反,若是强抢,不是你的自然也不会属于你。

    大夫人淡然道。

    但是就是这番淡然,让二夫人红了眼,她将从大夫人脸上撤下的黑纱扔到了地上,转过身道,“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高傲冷清,你早已经不是我的主子了,张府没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你!”

    二夫人的这一番歇斯底里让人心悸,但是大夫人却是半坐在一旁的湿地上,什么话都没说。

    二夫人转过头来,看着大夫人脸上的淡漠却是笑了,她缓缓道,“希望你听完这个消息后,不要惊讶哦。”

    她唇角的笑意更盛了,“你的哑奴,死了。”

    你的哑奴,死了,死了,死了!

    大夫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神情,有几分懊恼,但这正是二夫人想要的,她转过身道,“姐姐,好好享受着你的姘头去世的消息吧,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女人痛苦,是她最大的乐趣!

    二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门空荡荡地半开着。

    大夫人坐在地上,任由那凉水侵蚀着自己单薄的身子,她有些沮丧地看向一旁的花草,自言自语道,“哑奴,你不知道这样我会很难过么?”

    她似乎早就知道了哑奴会死去一般,只是,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责怪他。

    哑奴,是她此生唯一的朋友了吧。

    心中的涩意不断扩大,最后化为女子低声的啜泣声,回荡在这空荡的北苑,听起来有些莫名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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