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一滴滴血珠,顺着剑锋落木板。

    霍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抬望神情阴冷的巩志。

    “抱歉。”

    “某本不想杀你。”

    巩志伸手捂住其嘴巴,寒声道:“只是,邢道荣这厮不讲武德,独自率军西渡投于陛下,某等也想去,而你偏偏要跟着。”

    “呜。”

    “呜。”

    霍笃眼中浮现惊悚之色。

    荆南四郡,各自太守所募集的精兵叛变了。

    这种恐怖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今夜,可见事情到底严峻到了何等地步。

    “两位。”

    “下令备弓射杀其登舰部曲。”

    巩志一手捂死霍笃,一手转动佩剑,将其心脏彻底搅碎。

    “可。”

    陈应,鲍隆无不应允。

    若在霍笃死之前,他们还可以对外推诿说是追击叛变的邢道荣。

    可如今,他们没有了退路,只能将所有监军射杀,或者留有足够的时间,令大军登舰西渡。

    “挽弓。”

    “射杀所有霍笃部曲。”

    黑漆漆的夜色,一晃一晃的灯火。

    骤然传来一声军令,使得以霍峻为首之人,悚然回望渡口。

    一片箭矢雨,犹如刚才邢道荣登舰之时一般,再度朝着他们覆盖而来。

    “少将军,顺江南下。”

    “改名换姓,莫要回江陵了。”

    一个乡众老卒脸色大变,用力将霍峻推下水。

    还未来得及躲避,便被岸上飞射而来的弩矢贯穿,并坠下舰船,殷红一片江河。

    不到一个时辰,两股大军对着他们发矢,并且乘船入江,这根本不是追击送信之人,而是叛逃,要西渡投于天子。

    如此大规模的军卒投诚,大都督府根本没有一丝胜机。

    霍笃必死无疑,可霍峻才十六岁,是他们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后辈,死在此处实在可惜了。

    “巩志。”

    “某必杀你。”

    霍峻满是恨意的呢喃一声。

    下一瞬,便没入江水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噗通。”

    巩志提着早已死去的霍笃登上舰船,将其甩入江河之中。

    “走了。”

    “不知还能否回来。”

    陈应望着逐渐远去的渡口,眼中满是唏嘘之色。

    巩志扯着披风擦了擦佩剑,沉声道:“我等最好的下场就是罪军,最差便是去挖沟渠,修路,此次用兵可见陛下耕治南地之心,未来我们或许会留下,更可能死在耕治荆扬,交益的路上。”

    “若南地能兴。”

    “若十万大山被征服。”

    “若……,我许能带着笑颜死去。”

    陈应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另外一头舰船甲板。

    直到舰船彻底远去,被寒雾所吞没。

    前来渡口传讯的刘巴亲卫方才赶至,见到横于江上的尸骸之后,脸色顿时大变,跃上战马又匆匆朝大营赶去。

    “能耐啊。”

    “竟然动了兵杖。”

    牛渚军营,庞季望着鼻青脸肿的徐逸,宋谦,芮良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横陈两行,超过百数的尸骸,厉声道:“刘子初,今日之事,你若是不给某一个交代,这云梦泽你便自己去吧!”

    “交代什么?”

    “哗变,难道不是大罪吗?”

    刘巴亦是站在数十监军卒伍尸骸之前,驳斥道:“按军律,尔等今日尽皆斩首悬于辕门示众,还与某要交代?”

    “铿。”

    庞季抽出徐逸的佩剑。

    今日,不论最终结果如何。

    他与牛渚军无错,就算吴景返回来问罪亦是如此,焉能示人以弱。

    “混账。”

    刘穗匆匆领军而至,望着剑拔弩张的两方,呵斥道:“荆南军还未有定论,你们还在此刻争论对错?”

    “穗夫人。”

    庞季持剑指向地上死去之人。

    牛渚军,可是死了百余人,而监军卒伍才死了几十个。

    今日,仅论死伤之人,便可定下对错了。

    “元安先生。”

    “你非刘子初这等孤寡之人!”

    刘穗看不上刘巴,径直走向庞季,安抚道:“事已至此,先追击荆南军,天亮之后速传云梦泽,请吴将军回来定对错,莫要让态势变得更加险峻了。”

    “可。”

    庞季下令道:“荆南军溃逃了,你们三人立刻整军随某发往渡口,凡有所见,立刻击杀,务必阻止大军登陆舰船。”

    “诺。”

    徐逸,宋谦,芮良瞪了眼对面更加凄惨的魏延。

    “你也去备军吧。”

    刘巴神情没有一丝丝波动。

    乃至,刘穗以‘孤寡’二字来骂他,都不被其关注。

    反而在思忖,今夜牛渚军营的混乱,给予荆南军溃逃之机。

    两事同时发生,更加佐证庞季,牛渚军才是细作,可这都是凭空猜测,若是霍笃在渡口无所得,自己真的要活不过三日了。

    毕竟,他是监军,不止差点造成炸营之事。

    还于今夜令荆南四郡,一万六千余大军溃逃避战。

    如此严重的罪责,莫说是吴景,就算是孙坚,孙策亲至,都保不住他。

    “诺。”

    魏延揉了揉抽动的脸颊。

    “先生。”

    “非是某等先动兵杖。”

    前往渡口的路上,徐逸神情讪讪道。

    “无碍。”

    庞季不假思索道:“天亮之后,尔等拟出阵亡的名单,庞家还有一些家财,某会让山民遣人送去抚恤。”

    “先生。”

    徐逸,宋谦,芮良眼眸顿时发红。

    为解烦营卒时,他们每天都奔波于生死一线。

    不止要面对恐怖的监州尉,更要面对自己人的猜忌。

    莫说是抚恤,就连月俸都没有,至多一个月一两石粮食交给家中,死了之后匆匆放一把火,化为漫天的黑絮。

    何时,他们何时受过这种恩予与看重啊!

    “某无能。”

    “令你们受罪了。”

    庞季侧目瞥了眼,说道:“其实,驻扎横江津之时,孙策等人便准备让我们去袭击历阳渡,就是因为我们有监州细作之嫌,幸好因为天子排兵布阵,江陵缺兵少卒,才将我们调了过来!”

    “什么?”

    宋谦,芮良,徐逸瞳孔顿时一缩。

    四人身后不远处急行的军卒,都听的身心俱颤不已。

    他们所忠诚的孙姓父子,竟然早早就想要送他们去死,而因由就是没有证据的怀疑,何其可笑啊!

    “命啊。”

    “这都是命。”

    “昔日所决,一错再错。”

    庞季回眸扫了眼牛渚军卒,满是怅然的叹了口气。

    这一叹,他为自己早年的抉择而庆幸,也是为这些牛渚军卒而惋惜,都是骁勇之士,却随孙坚走上一条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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