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质问像块巨石砸在村头晒谷场上,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都凝了几分。

    可村长罗全却依旧背着手,脚下的布鞋稳稳踩着晒得发烫的石板,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只眼皮慢悠悠一抬,声音不高不低,却盖过了场边的蝉鸣:

    “张教授,您是外来的贵客,不清楚咱村的底细,这话可不能随口说。”

    他往前迈了半步,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刘金水,眉峰微微一挑,语气里添了几分冷硬。

    “这刘金水,以前是咱村的收购商,但他干的可不是人事!收村民的鱼获,秤杆永远往下压,一斤鱼能给你算七两,压价压得大伙儿血本无归,这是压榨乡亲。

    更黑心的是,去年他往一批销往县城的鱼里混了河豚,还是没处理干净的!要不是村里发现的早,指不定的闹出多少人命来。这种丧良心的东西,凭啥还让他留在村里祸害人?”

    “以前我已近给过他一次机会,只是不让他再进村子,既然他把我的话当放屁,还来村子里闹事儿,那我这次就让他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罗全转头看向场边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来几个人,把他给我扔出村去!”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今儿看在张教授求情的面子上,只打断他一条腿好了,让他记着,咱青山渔村的人惹不得,咱村的规矩破不得!”

    “好嘞!”

    人群里的王大春眼睛瞬间亮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搓着手往前冲,一边冲还一边吆喝,“狗子、二柱,快来搭把手!”

    几个小伙子立马应声,三两下就架起了瘫在地上的刘金水。

    刘金水刚才还硬撑着,这会儿见真要动真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罗村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张教授,你快救救我啊......”

    那哀嚎声又尖又利,刺得人耳朵发疼,可王大春几人却半点不手软,架着他的胳膊就往村外拖,刘金水的脚在地上乱蹬,划出两道浅浅的泥痕,嘴里的求饶声混着哭腔,跟杀猪一样。

    “万万不可!”

    张教授急得直跺脚,一把死死抱住王大春的胳膊,任凭小伙子怎么挣都不肯松手。

    他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额角渗着冷汗,声音都带着颤音:“罗村长!真打断他的腿,那就是故意伤害,是要负责任的!您是一村之长,怎么能知法犯法?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动粗!”

    王大春被拽得不耐烦,脸憋得通红:“张教授,您别拦着啊!这孙子害了咱村多少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记不住!”

    旁边的小伙子们也跟着起哄,架着刘金水的手却不敢真往前冲,一边是村长的命令,一边是贵客的阻拦,一时僵在原地。

    罗全来脸色铁青,碍于张教授的面子,没法硬来。

    刘金水被架在中间,杀猪似的嚎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我错了”“饶了我”的求饶声,围观的村民也议论纷纷,场面乱成一团。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关头,林宇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没多说废话,径直走到罗全来身边,微微低下头,凑到村长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没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罗全来原本紧绷的脸渐渐缓和,眉头舒展开来,眼神里的狠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的笑意。

    等林宇说完,罗全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着张教授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不少:

    “行吧张教授,看在您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他这一回!”

    他转头对着王大春几人瞪了瞪眼,“把他给我松开!”

    “啊?村长,这就放了他?”王大春一脸不情愿,手里的劲松了松,却还是舍不得撒手,“这小子这么坏,不收拾他一顿,以后指不定还来捣乱!”

    “让你放就放,哪那么多废话!”罗全来眼睛一瞪,王大春不敢再犟,只好悻悻地松开手。

    其他小伙子也跟着松了劲,嘴里还嘟囔着“便宜这小子了”。

    刘金水一得到自由,像是惊弓之鸟,腿还在打哆嗦,也顾不上揉被抓疼的胳膊,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村外踉跄着跑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我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敢了!”

    那狼狈的样子,引得围观的村民一阵哄笑。

    张教授见刘金水跑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色渐渐缓和。

    他走到罗全来身边,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地说:“罗村长,您能听进去劝就好。刘金水有错,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他,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动私刑终究是不对的。现在是新社会,不能再用老一套的办法了。”

    罗全来听了,突然“呵呵”一笑,“张教授啊,您还真以为我要打断他的腿啊?我刚才那是吓唬他呢!”

    “啊?吓唬他?”张教授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您刚才那脸色,那语气,我还以为您是来真的,都被您吓到了!”

    “嗨,不这么吓唬他不行啊!”

    罗全来笑着摆了摆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刘金水本性难移,当年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不给他来点儿硬的,他记不住教训,回头指不定还敢来村里捣乱。我好歹也是个村干部,就像您说的,新社会了,我还真能让人把他腿打折不成?那不成恶霸了嘛!”

    张教授闻言,彻底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罗村长,您这戏演得可真像,连我都被您蒙过去了!”

    “哈哈,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罗全来拍了拍林宇的肩膀,转头对着围观的村民们提高了声音,“大家伙儿听着!林宇得了国家的奖励,心里记着乡亲们,要请全村人吃流水席!张教授和各位研究员们也留下,咱们一起热闹热闹,好好庆祝庆祝!”

    “好嘞!”

    村民们一听要开席,顿时欢呼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男人们纷纷撸起袖子,跑去码头帮忙搬桌椅;女人们则笑着往家里跑,准备拿锅碗瓢盆;孩子们更是兴奋地蹦蹦跳跳,围着林宇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张教授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罗全来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张教授,走,咱们先去村委会歇歇,等会儿让您尝尝咱渔村的海鲜,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好,好!”

    张教授笑着点头,跟着罗全来和林宇往村里走去。

    ......

    另一边儿。

    刘金水连滚带爬地跑出青山渔村的地界,直到看不见村口的老槐树,才一屁股瘫坐在路边的土坡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裤腿沾满了泥污,胳膊被抓得通红,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鼻涕,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呸!什么玩意儿!”

    他缓过劲来,朝着渔村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嘴里开始骂骂咧咧,“罗全来你个老东西,还真以为能打断我的腿?要不是张教授拦着,老子今天跟你没完!还有林宇那个小兔崽子,仗着得了个破奖章就了不起了?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

    他越骂越起劲,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青山渔村?哼,等我找些人来,非得把你们那破码头搅得鸡犬不宁!还有那些村民,当年看我笑话,我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就在他唾沫星子飞溅,畅想着以后怎么报复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苞米地里传来“簌簌”的声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道黑影猛地从一人多高的苞米丛里蹿了出来,手里拎着个黑麻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在了他的头上。

    “谁?!你们是谁?!”

    刘金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可那麻袋勒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

    紧接着,无数拳头和脚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惨叫声透过麻袋传出来,变得闷闷的。

    “砰!”“咚!”

    沉闷的击打声在苞米地旁回荡,刘金水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连连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拳打脚踢,直到他被打得晕头转向,几乎失去意识,殴打才渐渐停了下来。

    麻袋被猛地掀开,刺眼的阳光让刘金水眯起了眼睛。

    他费力地抬起头,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血污,嘴角还淌着血,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林宇正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眼神冷得像冰。

    “你.....你......”

    刘金水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结结巴巴,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林宇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刘金水,你真以为我们会就这么放过你?”

    他抬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刘金水的胳膊,“村长给张教授面子,我可不给你面子。”

    “我......我再也不敢来青山渔村了......”

    刘金水哭着求饶,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我再也不报复了,求你饶了我吧!”

    “记住你说的话。”林宇的眼神陡然一厉,声音提高了几分,“再敢踏近青山渔村半步,再敢打村里任何一个人的主意,下次就不是一顿胖揍这么简单了...我会打死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刘金水的耳边,他连忙点头如捣蒜:“记住了!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宇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转身钻进了苞米地。

    林宇最后冷冷地瞥了刘金水一眼,转身也消失在苞米丛中,只留下刘金水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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