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晨的热情招待下,张虞遂在府中安顿下来,并拜会了王允之妻,以及王晨的妻子宋氏。

    傍晚,王盖从尚书台而归,得知张虞前来,自是热情款待。

    雅堂内,王晨年岁最大,坐在主位,王盖、张虞辈分小,分坐在左右,三人各得一案。案几上,一壶黄酒、七碟肉蔬,另加一份肉汤,颇是丰盛。

    因是初次见面,三人多是在问答情况,当做熟络。唯有聊到王宏、王允二人时,三人的话算是多了些。

    期间,为了验证王允府上是否有后世故事中美若天仙的貂蝉,张虞一直在暗中观察府上女婢,甚至旁敲侧击问过‘任红昌’。

    经一番了解,张虞才发现不仅没有貂蝉、任红昌,连好看的女婢都挺少。显然王允治家颇严,不想让子弟与府上女婢厮混,以免沉迷酒色之中。

    随着气氛的热闹,王晨抿了口黄酒,问道:“济安受举孝廉,可知岁举之事?”

    “略有耳闻!”

    张虞并不隐瞒,如实说道:“岁举考核经文,儒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虞以吏入仕,当课笺奏。然虞多重武,而少习经,甚忧岁举之事。”

    “往昔岁举不难,就是不知今岁情况如何?”王晨看向王盖,问道。

    王盖捋短须而吟,说道:“岁举由尚书令考核,今岁尚书令本为杨公,但因转任廷尉,由刘子奇(刘陶)三迁尚书令。然因刘令君素恶宦官,陛下欲免刘令君,改由别者继任。”

    “据台中传闻,张角反叛,河北沸腾,除甘陵国外,余郡皆有蛾贼出没。故陛下以为甘陵相刘虞治民有功,欲拜其为尚书令。刘甘陵若为尚书令,不知是否会更改岁举内容。”

    顿了顿,王盖讲到重点,说道:“近日济安多随正祥习经,而我多帮济安留意尚书台变化。”

    王晨沉吟了下,问道:“我闻宦官有岁举答卷,不知~”

    王盖脸色微变,严声说道:“父亲一向厌恶宦官,今怎能花钱以买答卷?且济安若连区区岁举尚不能通过,即便受举孝廉,又有何用?若让外人得知,济安与我王氏颜面何在?”

    王盖性子类似其父王允,行事虽说灵活,但底线颇为严格。向宦官买答题这种事,属于有违诚信之事。

    王晨神情不太好看,说道:“毕竟济安不善经学,如若岁举不成,岂不白费心血了!”

    见二王有争吵趋势,张虞出言打断,笑道:“我虽少习经学,但非无学之辈。今有劳二兄帮虞探听今年岁举,劳烦大兄指点经学。”

    “善!”

    见张虞这般说话,气氛这才微微松弛了下来。

    又聊了半响,见天色不早,王盖以明日尚有公事为由,先行离开。

    待王盖走后,王晨笑道:“伯广与叔父性情类似,有所为有所不为。岁举之事不用在意,明日我先带你去见见袁本初。”

    “今来雒阳城,若不拜见袁君本初,岂不可惜!”

    “可是汝南袁绍?”

    张虞略惊了下,没想到袁绍竟如此知名,连妻兄王晨都是他的友人。

    “然也!”

    王晨擦了下手,说道:“袁本初素来爱士,无非贵贱,皆以礼相待,城中俊杰莫不争赴其庭。济安是为朔方豪杰,以你之武艺才略,袁君当会以礼相待。”

    “那不见袁公路?”张虞反问道。

    王晨微挑眉毛,笑道:“袁公路虽与袁本初有兄弟之情,但袁公路素来轻视袁本初。若先拜会袁本初,而后拜见袁公路,恐会惹袁公路不满。”

    顿了顿,王晨说道:“济安初来乍到,不便得罪太多,倒是可以前往拜会袁公路。然我与袁君相交多时,不便与袁公路有过多交集!”

    张虞心中苦笑,本以为宦官与士人队伍二选一,今在雒阳和人交友,竟也要在袁术、袁绍之间二选一,这让他有些没想到。

    “明日再说!”

    张虞含糊应付了下,准备明日视情况而定。

    袁术虽然号称路中悍鬼,但其未来至少是一方诸侯,如果能与之交好,对自己未来肯定也会有帮助。

    宴散后,张虞洗漱了一下,便到王府给自己安排的屋子里入睡。床榻的舒适柔软,让长期劳累于军旅的张虞沾枕即眠。

    次日,大舅哥去少府打卡溜达了下,便带着张虞前去拜会袁绍。

    不得不说大舅哥王晨热情,在前往拜会袁绍之前,拉着张虞去六九城中消费一波,甚至为了涨张虞见识,还带张虞去章台街走了一圈。

    章台街,京师雒阳城中一街名,其类似于后世的红灯区,许多妓馆会开设在章台街。故在汉代之时,‘走马章台’则有逛妓院之意。

    至于为何用走马呢?其与走马观灯之意类似。

    为了招揽客人,姿色秀丽的妓女会坐在窗帘之后,当有人驱车乘马而过时,妓女当会掀起窗帘,搔首弄姿,吸引潜在的客户。

    至于为何不直接掀起,纯粹是怕穷人见得馋,又怕贵人看不着。

    若是进了妓院,除非主动点名,美妓不会出现任由挑选,而是会隔着薄薄的窗帘,在烛光的映照下,做出各种婀娜的姿势,以吸引贵人消费。

    离开章台街,王晨正经警告说道:“济安,章台街不可随意来,今后莫走错道了。”

    “自然如此!”

    看着王晨正经的警告,张虞忍不住暗忖:“自己这个大舅哥是否经常借着走错道之名,前来章台街潇洒。”

    逛完六九城,在得知袁绍回府,王晨带着张虞前去拜会。

    袁绍在黄巾之乱后,受何进征辟,官拜侍御史。虽有四世三公之名,但袁绍为了更便利招揽人才,并非居住在六九城中,同样是住在南郊。

    在得知王晨带人拜会,袁绍毫无架子,在门客的簇拥下,甚至主动到院门迎接。

    “正祥!”

    “本初兄!”

    却见相貌俊美,气质出众的美男子主动拉着王晨的手臂,并询问道:“不知此郎君是为何人?”

    王晨笑道:“是乃我妹婿,张虞,张济安。”

    “在下袁绍,袁本初,见过张君。”袁绍态度谦和,毫无身份架子,主动搭话道:“绍久闻君神射,日后如若有幸,当好生讨教。”

    “不敢!”

    盖没料到袁绍礼士至此,张虞顿感惊讶,当即还礼道:“袁君之名,虞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不愧美君子矣!”

    袁绍笑了几声,说道:“君同美!”

    “请!”

    在袁绍的邀请下,众人一同进入院落。

    为了照顾张虞,袁绍让闲杂门客自去用膳,仅留逢纪、许攸等奔走友人落座。

    待互相介绍姓名后,袁绍便主动开口说道:“绍与孟德书信时,便向某提及济安。其言长社之战时,皇甫将军被波才重围,与援兵音讯隔绝,屡次遣人联通不成。”

    “时济安奉命独往,单骑独闯黄巾军大营,纵马奔驰,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得幸济安勇武,联通内外,才得有长社大捷!”

    说着,袁绍谓左右众人,赞扬道:“射术之精湛,超乎常人;胆略之豪迈,非虎贲莫有之!”

    “实不敢受袁君称赞!”

    张虞笑了笑,说道:“虞不过待敌松懈,凭马快之利,射落几人,得以联络成功。”

    袁绍微微颔首,说道:“今济安至雒阳进仕,难免与宦官冲突。君如若有难,但说无妨,绍将竭力相助。”

    王晨帮衬一句说道:“昔党祸起时,士人多离难。穷困潦倒者,本初兄济之;被掩捕者,本初兄隐之。得有本初兄扶危济困,才令诸多士人免于党祸。”

    袁绍微露笑容,挥手说道:“庇护国家义士而已,往昔之事不必多提。”

    袁绍能成为天下之望虽有众人吹捧的成分在,但袁绍却实打实干了很多事。

    昔党锢之祸,袁绍为了保护党人,做了不少‘违法乱纪’之事。而昔日所作之事,无疑为袁绍积攒了许多名望资本,尤其他所拯救的对象是掌握舆论权的士人。

    这些受到袁绍救助的士人,自然会帮袁绍传播美名。加之袁绍自身相貌出众,礼贤下士,当真让许多士人倾心。

    而张虞今日得见袁绍,不得不承认袁绍其魅力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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