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最后一式:沧海一粟,此法过于玄妙,我只发一次,前辈小心。”曹阔凝神静气盯着黑暗处的人影道。

    沧海一粟就是一念破杀的变种,都是顷刻间击杀五丈范围内目标的杀招,只不过沧海一粟用的是长柄镰刀,攻击范围更广,破坏力更强。

    看着曹阔的眼神,殷寒袖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连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心中暗自戒备,同时也十分兴奋,因为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但他依然不相信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有人能够伤到他,直到他发现灯下的人影猛然消失在原地,一道光线杀破黑暗向他袭来的时候,他才双目闪出光华,全力招架。

    这一击,曹阔出手了,殷寒袖同样也出手了,两个人多日来的切磋、博弈终于由文斗变为了武斗,黑暗里镰影阵阵刀光闪烁,偶尔有一丝钢刀和血镰的碰撞二人便立刻变招。

    “第四式:沧海横流。”曹阔喊出自己的招法。

    “两袖清风做寒刀:寒风萧瑟。”殷寒袖以两只衣袖做刀身,就像漂浮在浪涛里的两叶轻舟,颠而不覆随波逐流。

    “第三式:天海一线!”

    “花阴指:繁花似锦,专破横扫千军。”殷寒袖一只手或弹或扣,灵动翻飞如繁花夺目般在七杀血镰一轮又一轮回转的刀面上击打出有韵律的音浪,逐渐破坏刀身的平稳,使之难以为继。

    “第五式:龙腾四海!”

    “秋叶飘零刀:落叶知秋。”殷寒袖终于祭出袖中一双白刃,身体像一片落叶一样飘进七杀血镰的笼罩范围,在镰影与腿法交织的狂舞中随风飘扬,镰刀转他也转,镰刀停他也停,与其说他是在破招,倒不如说他已经成了七杀血镰的一部分,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七杀血镰已经被殷寒袖完整的看过,曹阔知道想以这套镰法胜他非常困难,于是果断拆了镰头钢刀,以手中长棍对付他的双刀。

    长棍使出来的可不全是棍法,七杀神王仗伴着七杀锁魂枪,偶尔也夹杂着六合大枪,在地宫下面搅动起阵阵烟尘,打的碎石飞溅。

    两个人斗到酣处,曹阔渐渐有些收不住力,毕竟他的武功造诣比之殷寒袖还差的很远,若是人家不放水,恐怕他已经不敌了。

    但是他的招数千奇百怪,因为有天地之炁的缘故,他总能任意切换各种功法而不需要相应的内功辅佐,最后逼的殷寒袖没有办法只能出刀斩断他的长棍用以自保。

    可曹阔失了长棍还有钢刀,鬼门十三刀的精妙变化又引起了殷寒袖的兴趣,二人不停歇的打斗了近大半个时辰,彼此都是大汗淋漓,都有力竭的迹象,不得以还得用拼掌力的办法分出胜负。

    第一掌双方都在试探,但抨击声依旧震动的整个地宫都在回响,连守在洞口的奎狼等人也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纷纷进入地宫查看;第二次四掌相交,发出的响动更甚,梁梅已经不得不捂住耳朵了,但厉兵掌依然不能撼动殷寒袖;最后一次较量,四只手齐齐印在一起却未发出一丝声响,只有殷寒袖的衣袍在身上不住鼓动,曹阔就觉得有一股柔和力量涌来,将他的力道全部化解,最后一道力量的潮汐更是将他送了出去,退出去有丈许才停了下来。

    “殷先生果然高深莫测,多谢先生手下留情。” 曹阔终于看清了这位玉树临风的刺客。

    他这么说可不是客气,从一开始殷寒袖就没有用全力,否则就他那把临时做的七杀血镰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人家纯是与他比招法,否则也不会有一开始的文斗,当然曹阔也没有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就比如鬼门三变和死神系技能。

    “你识得我?”殷寒袖的笑容渐渐收敛。

    “朝阳在我身边日久,寒袖刀的霸道之处还是知道一些的,可惜朝阳的手,哎,只怕是穷尽一生也不及先生万一了。”一想到左攸,曹阔就深感惋惜。

    殷寒袖好像并不在意左攸的事情,微微点头道:“太行大玉果然怪异,刚才搭手,发现你竟全无内息,难道是天生神力?”

    打了半天曹阔早已口渴,回身从食盒里拿出酒坛边饮边开玩笑说道:“哪有什么神力,只是太行大玉的妖法罢了,这酒只有一坛,玉已沾染,就不予先生了。”

    他话刚说完,突然感到腹中火辣犹如刀绞,紧接着一个没忍住就从口中喷出鲜血,溅的梁梅一头一脸。

    有人下毒!事出突然,惊得众人顿时慌张起来。

    “大玉!”

    “楼主!”

    梁梅刚冲过来就被曹阔一脚踢了出去,他怕自己融合的能力不分敌我吸收了她,自己摔倒在地的同时也大声向众人喊道:“都别过来,谁碰我谁就会死,都走开。”

    说话不急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急的梁梅不知如何是好,慌乱间她突然看到地上的钢刀,一把捡起来横在脖子上道:“大玉,我知道怎么救你,让我过去。”

    曹阔使劲向后移动身体,口中不时向外涌出鲜血,看着梁梅喊道:“殷先生。”

    殷寒袖会意,冲过去一掌就将梁梅击晕了过去,然后在地上拈起一点黑紫的血水闻了闻,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类药丸射入曹阔口中。

    那药丸一被曹阔沾染就立刻融化,药力被迅速的吸收,虽然这药丸不能完全解开他体内的毒素,但是却令他好转不少,至少不再大口的喷血了,可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没有血肉的补充,他体内的伤势无法愈合,仍处伤重状态,但他刚缓过劲来就立刻命令奎狼和井犴去查看翼蛇,以防她遭遇不测。

    经过一番混乱,情况总算控制住,令人欣慰的是,除了他中毒以外其他人都没事。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燕王府,世子朱高炽震怒,下令彻查。黑旗卫个个神情紧张,东莱寒雁非常明白这是王府内部人干的,自从朝廷削藩开始,王府的戒备就是最高级别的,更不要说开战之后了,所以外面的人想要混进来投毒根本不可能。

    黑旗卫没有做这件事,那么目标就缩小在王府的众门客之中,因为下毒是武林人惯用的伎俩,还有她验过这毒,王府根本没有这么霸道的毒药,所以这件事只能是武林仇杀,发生在府里是个意外,要命的是这件事不能说,否则引起内部猜忌,那她的罪名就大了。

    最气愤的还是曹阔自己,好不容易对武学有了新的感悟,结果被一坛子毒酒全搅和了。

    更闹心的是根本查不出是谁下的毒,酒从酒窖里拿出来的时候是完好的,没有开过封,取酒的人都是往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黑旗卫在酒封下面找到了毒药粉末,不管喝酒的人是从坛子里往外倒酒还是直接就着坛子豪饮都会中毒。

    六合楼的人在王府里不能随意行走,只能听之任之,大家都为之愤慨,梁梅突然问道道:“会不会是赵力,洪九不是说他来的时候赵力对他下手了吗?”

    “不会,阿力之前还提醒过我,不过他应该知道主谋是谁,可他现在吃的是燕王府的饭,别难为了他了。正好用这个借口离开,我现在虽然身子弱,但不耽误事情,你今天就去和世子请辞,我们明天就走。”曹阔道。

    “恩人不可!”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门外传来朱高炽的高呼,朱棣不在家,他就是主事人,对于曹阔中毒的事他心中自是有数,可查不到人他也没办法,踌躇了两天不得以才登门探望的,不想刚到门口就听见曹阔要走,他自是不肯放人。

    朱高炽的嘴皮子可不是这一屋子土匪能比的,一张嘴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经据典的说服大家。

    从情理方面说,不把下毒的事查个水落石出曹阔就走了,那是在打王府的脸,他朱高炽在恩人面前再难有抬头之日,留下是给他朱高炽一个赎罪的机会。而且曹阔对王府先有赠刀之情,后有京都烧楼之义,再有北平守城之功;从长远利益看,靖难之后大家何须再守着太行山,大好的天下哪里还去不得,还不是他们随便挑,给各位在军中谋个上好差事那是天经地义,从此以后丰衣足食娇妻美妾应有尽有,一番口舌下来连梁梅都有些动心了,只是曹阔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们可以走,你留下。”殷寒袖又不声不响的出现了。

    “为何?”曹阔忙问。

    别人留他不住,但是殷寒袖不行,首先打不过,曹阔的招法虽强,但是他的功底不行,武功再强发挥不出威能等于没有,至于内功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那点元炁岂是人家经年累月积累可比的。再有不能加害此人,这是左攸的恩师,真要是搞偷袭施暗手把这位爷给挂了,那不是人做的事儿,对左攸没法交代。

    “此来本是要杀你的,可阴差阳错却救了你,所以你欠我两条命,这两日我对刀法又有了新的感悟,你要留下来陪我完成一套刀法,待刀法功成之时你且离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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