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筠在山下?

    曹阔不说这话师兄妹六人都已经把这人给忘了,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错愕,他们在山下来回奔波了几天都没找到人,反而是山寨的人知道消息,而且还没有打劫他们,倒像是做了邻居,这怎么可能?镖行的人感觉接二连三的奇怪事都让他们赶上了。

    “要不,我带你们去?”曹阔觉得可以在赌一下,只身与众人下山,让他们看到寨子里绝非都是蛮不讲理的匪类,而是一样有道义、有规矩、有原则,敢作敢当的江湖人。

    “大玉!”花想容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山下可不是山上有滑车的优势,若是动起手来这些镖师们差不多能抵得上一百来个喽啰。

    “别紧张,都不用跟着,都是江湖儿女,不屑做那背信弃义的龌龊事。”曹阔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安心,也讲给原武镖行的人听,要讲义气,不要到了山下就把我嘎了。

    “那就有劳二当家。”大师兄孟星认真对着曹阔抱拳一礼。

    曹阔头前引路,胡老二抱着刀默默的跟在了后面,曹阔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他不会和镖行的人一起跑了吧?”花烈靠近花想容轻声问。

    “边儿去!”花想容不理他,看着曹阔走远,回头点齐寨子里的好手,用原武镖行留下的那些马和寨子里原有的马匹成一个近四十人人的马队,翻身上马端枪提剑,上了山道远远的吊在后面,伍诚招呼人调整滑车位置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当原武镖行所有人在曹阔的带领下看到小木屋的时候,觉得这事儿好像不是不可以接受,在百丈崖的地界里这事儿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昨天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

    总把头的闺女和亲传弟子探一回寨子一刀未出就被抓了五个,好像也不奇怪,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失的蹄子有点多而已。

    总把头特别强调过的六亲不认心狠手毒的野寨子抓了人后玩儿起了武林道义,好像不奇怪,常年跑镖赎银换镖旗的事儿也不是没遇到过。

    占山的野寨子给落难的沈家姑娘盖了屋子做了邻居,不奇怪,眼前这不就是吗?瞧,玉二当家还礼貌的在门上敲了几下。

    “谁?”屋子里传来了紧张的声音。

    “凤筠!我是风荷!快开门。”李风荷激动的跑到门前。

    曹阔退了出来,转过身和孟星等人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胡老二往回走,事情很顺利,这一趟算是成功,脚步越发的轻松。

    一阵门栓响动,沈凤筠推开门和李风荷激动的拥抱在一起,两人都是热泪滚滚。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沈凤筠抱着李风荷,居然在她身后又看到那个二当家的背影,路过黄平的时候还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随手在地上抽了半截草茎叼在嘴里,还问他身边的人:“跟过来干什么?”

    “我还想学你的八极拳……”

    原武镖行的人终于找到了沈家人,小屋儿二层让给女眷,把沈平义安排在一层,除了两个照顾他的人,其他的只能在屋子外面开出一块空地,点上篝火,又安排了值守才靠在树上休息。

    不一会儿山上又下来了一些喽啰,送来了他们马背上的私人物品和一些被褥食水,放在他们身前就自行回去了。

    黄平在心里感谢满天神佛,在他经历过所有的阵仗之中,这次无疑是最凶险的一次,毫不客气的说是全军覆没,但是自己居然就把这件事化险为夷了,虽然丢了镖旗,但是保住了两个师姐的清白,这比什么都重要,当然还有一个问题,一万两到底是多少银子?

    孟星师兄弟四个坐在篝火前谁也没说话,他们开始回想之前在山上历经的一幕又一幕,直到火苗儿弱了几个人才相互露出委屈的表情。

    “咱们好像都没和他们交上手,是被人家给吓退的,还被擒了,回去师傅会不会打死咱们?”五师弟方润抬头想着师傅的藤条。

    “一万两!那可是一万两啊……”三师兄冯霖竖起一根食指,在师兄弟之间来回比划,看的黄平咧开了嘴,哭唧唧的盯着他的手指。

    “呼……”孟星泄了气一样耷拉着双肩道:“知足吧,风荷和梅子没事儿……”

    小丫鬟蛐蛐儿经不得折腾,已经睡过去了。梁梅坐在床头左手摸着脖子,右手扶着左手手腕,那里被绳子勒出印记还没有退去,她不能想象自己的遭遇,当衣服被退去的时候,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无法描述那种紧张、害怕、痛不欲生的心情,只是知道自己不想活了。

    可当玉二当家的声音响起,明明听上去阴森、发冷,自己却感到了生的希望,当那双手合上自己衣服的时候,她觉得玉二当家就是个英雄,他狠狠的教训了个叫猫子的家伙,当看到那个家伙倒在地上打滚儿抽搐的时候真是解气又解恨,她头一次觉得说狠话,威胁一个人是那么帅气。

    还有二当家坐在对面风轻云淡的说“你们的人已尽皆被俘”的时候,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惶恐的事情,在开封府地面上,原武镖行的师兄妹们可以算得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结果在寨子里一照面儿就崩溃了。

    当自己被压在凳子底下不停挣扎,看着那双直慑人心的眼睛,本该害怕的自己没有感到一点惧意,反而有那么一丝羞怯。这么夜了还没有一点睡意,净瞎琢磨,莫不是自己思春了?还好天是黑的,可不能让师妹看了去。

    李风荷趴在上铺,将头探出床沿小声召唤:“凤筠,睡没?”

    “没。”下铺传来回答。

    “知道吗?今天我们到寨子里找你们,我被捉了。”

    “啊?那你?”沈凤筠觉得自己声音突然变大,急忙顿住声音。

    “我们和寨子谈妥了赎银才被放了出来,说出来你都不信,万通商行一年都挣不到那么多银子,这次是我怂恿师兄师弟们进寨子的,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爹打死,告诉你,我后悔来找你啦。”李风荷有气无力的把手垂在床下,最后还不忘吓唬一下自己的好姐妹。

    “风荷,我也不是随随便便走出寨子的,他们给我签了一张契约,如果拿不回来,我这辈子就完了,所以我必须拿回那张契约。我想过了,若是拿不回来,我也不回去了,就做那寨子里的女人,你回去和我家里说,就说我被山贼抓进寨子了,救不出来了。”沈凤筠说完扯着被子罩在脸上小声哭泣。

    李风荷一惊,急忙跳下床挤到她的被窝里问:“什么契约?银子能不能赎回来?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不是银子的事儿……”沈凤筠继续哭。

    李风荷不知道她签了什么样的死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把心一横道:“别怕,那个玉二当家自诩武林道义,我明天上山去给你要回来,大不了又被绑了去,再交一笔赎银。”

    天刚蒙蒙亮,曹阔就急急忙忙往山下跑,他要找孟星。

    他想过,与其让李家把一万两银子送到山上,不如直接送些山上需要的东西,省的寨子里的人出去采买来回奔波,关键是身份不方便,他们是开镖行的,走一趟要比寨子方便的多。

    山下小屋里的女人们醒的早,刚起床就听见外面有人发怒:“我他妈的,这是谁?呕……”

    怎么听着像那个叫猫子的声音,梁梅“唰”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出门一看,外面是那个二当家的带着几个人站在那里,那个该死的猫子似乎是踩到了什么秽物,一个劲在地上蹭着他的鞋,活该!

    二当家似乎对这种事生厌,微蹙剑眉若有所思,突然一个微笑在他脸上绽放,对身后的人说道:“小伍回头在这山坡上建个厕所,再让人过来把这小山坡梳理一遍,我可不想以后吃到踩了屎的兔子!”

    “他们来干什么?”梁梅问身旁的人。

    “好像是要把银子换成粮食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有镖师回答。

    梁梅凑到大师兄身旁往他手里的纸瞅了瞅,上面写着诸多工具,刀兵、马匹和粮食,奇怪的是还要了黏土和各种烧炭。只是这字写得吧?不如二当家人长的方正,还有好几个字写错了。

    梁梅是很想上前去向二当家道声谢的,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合适,正踌躇间,李风荷拉着沈凤筠上前一步道:“玉二当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阔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跟着两人往远处走了几步,李风荷回身上下审视了一会儿,像男人一样抱拳行礼:“小女原武镖行李风荷,见过玉二当家。”

    “幸会。”曹阔也抱拳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李风荷哼哼一笑道:“我身旁的这位沈家小姐相信玉二当家见过,昨夜山上之事玉二当家以武林道义处之风荷佩服,虽然原武镖行损失了银子,但不外乎绿林规矩,可为什么金二当家不能对沈家小姐仁同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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