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长时间吃斋念佛、厌恶杀戮的行为,使府中上下都认为它是一位虔诚的佛家居士。

    可谁也不知,这样一位表面祥和的居士,竟是军司马府中潜伏的暗探。

    开了灵智的画皮有的聪明、有的笨拙。

    但他们知道,靖安城真正能威胁他们的人是谁,或者说能为城中百姓除魔的人是谁。

    这种问题不用细想就能锁定那位武者校尉,还有他手下名声在外的神臂玄甲士卒。

    因此,掌握武者校尉与神臂玄甲士卒的动向,就很关键了。

    在这种情况下,画皮们发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目标,那就是军司马蔡诚。

    蔡诚是靖安校尉的亲信,而且还是负责供给灵物的绝对亲信,另外也是神臂玄甲士卒的直属上司。

    在无法替换校尉家属的情况下,替换蔡诚的家属就成了最好选择。

    至于为什么替换老夫人,而非蔡诚的妻子,是因为老夫人拥有辈分优势。

    画皮老妇凭借母亲的身份,不仅能光明正大的四处游走,还能不做掩饰的窃听情报。

    昨晚酒宴时,画皮老妇再次来到礼宾堂,一边给墙角花盆中的三角梅松土,一边听取堂内的谈话。

    一群豪爽武夫吃酒兴起后,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让它得知靖安军多了一个神射,很得蔡诚重视。

    原本这些都没什么,只要不是武者校尉进城类的大事,城中的画皮们便不需要潜伏警惕。

    但能被画皮选中,派入军司马府的暗探,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存在。

    它的耐心与伪装的老人身份相得益彰,为它窃取过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这次也不例外,周元与蔡诚等人明明已经散场,各回房间醒酒休息去了,它却还没放弃。

    它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身边的盆栽,又拿起一柄小花锄,准备进入客房所在的院落整理花草、听听醉言。

    这下好了,耐心的暗探,看到了奇怪的客人。

    黑夜不能遮挡画皮的视线,它看到一位年轻的客人蹲在地上、单手立印。

    那张看起来柔韧紧实的手掌,突然变得一片赤红,在画皮的眼中更是有血红气焰升腾。

    “轰···”

    一声沉闷厚重的轰鸣声,近乎震散了画皮老妇的胆气。

    它收回偷窥的目光,身体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它紧紧蜷缩在墙脚下,被深深的恐惧包围。

    大魏朝廷对妖魔的总结很对,它们开灵后好享乐、喜美物,同样也怕死。

    画皮不怕普通的刀枪剑斧,那东西只能戳破它的皮,灭不了它的灵、要不了它的命。

    但三才印却完全不同,这技能是精气神三宝的凝聚,以天地人三才引出的特殊攻击。

    这攻击不仅能戳穿画皮的皮囊,还能杀死它、更能拍散它的阴灵。

    因此,它怕了。

    它怕周元是靖安校尉派来清查军司马府的武者,也怕周元发现它的异常,不由分说的给她来上一印。

    原本它伪装的身份,自带一张护身符,军司马蔡诚绝对会保护好它。

    但现在没用了,那一印打下来它都受不了,更别说区区一个蔡诚了。

    “他的官职没有蔡诚大,我可以让蔡诚驱赶他离开,以后军司马府绝对不能让他进入。”

    画皮老妇缓过神后,担担身上的泥土,快步走向自己的卧房。

    夜晚太危险了,有凶神恶煞出没,它要等待天亮再出门。

    有了灵智的妖魔有欲望、有恐惧,自然也会生气。

    画皮老妇回到房中后,越想越生气,它气愤自己恐惧失态,气愤安全的府邸突然出现凶煞。

    因此,第二天一早它便前往客院修理花草,准备找借口,驱赶周元离开。

    它的目标达到了,在它与周元有接触的瞬间,崇佛厌杀的人设便能起作用了。

    既然有了借口,画皮老妇自然一刻也等不了。

    “你且去唤诚儿过来,我有事与他分说。”

    府中老夫人的命令仆人不敢不听,蔡诚也是个有孝心的人,更不会不理自己母亲。

    没一会儿,蔡诚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客院花圃。

    “母亲您唤我来有何事,可是府中花草不称心,需要换上一批。”

    “花草树木亦有命哉,如何能换。

    诚儿,我吃斋念佛不为自己,而是为了你和你的父亲。

    你们杀戮过盛、一身罪孽,若是无经书开释,必会冤魂缠身。”

    “多谢母亲祈福,孩儿感恩戴德。”

    蔡诚不知道母亲今日为何突然说起这些话,但为了哄老夫人开心,他还是非常配合的承情感恩。

    “诚儿,咱们家的佛像是开过光的,有佛灵常驻。

    你这杀才看不到娘不怪你,但你也不能引血煞之气坏了这安宅佛光。”

    “冤枉啊,孩儿身有血煞是职责所致。

    孩儿从未乱杀人,对袍泽也多有抚照,不结恶怨,恐坏了母亲的祈福佛事。”

    由于父亲亡故,自己又军务繁忙,蔡诚对母亲妻儿是有一种愧疚感的,所以愿意尽量照顾亲眷的感受。

    “你是我儿,我怎会怨你,我说的是那靖安都周元。

    他杀戮甚重,双手近乎被血煞染红,偏偏还是个凶悍之徒。

    两两相加,那股凶煞之气近乎冲散了咱们家的安宅佛光,对咱们家是祸非福。”

    “娘知道那周元是你的袍泽兄弟,你实难与他交恶。

    娘不强求,你让他离开便是,若再想亲近,你们可自行找酒肆饭庄畅饮。

    只要不往府中带就好,否则坏了祈福佛事,娘就真的活不了了。”

    好家伙,这顿说辞虽然毫无根据,尽是不知真假的福祸凶煞之言,但还真的有用。

    画皮老妇人设立的好、身份又特殊,蔡诚但凡有孝心,就得随了母亲的意,将朋友礼送处府。

    毕竟在营中好友能时时相聚,好不容易回趟家,怎么也得先照顾居家老母的喜恶。

    “母亲莫要再说什么活不活的话了,儿这就送周元离开。

    往后若有相聚,儿也会找处别院安置他,断然不会再带他回府。”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

    蔡诚回到正堂后,尴尬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周元问起,才删删减减的说了家中状况。

    “原来如此,蔡兄不必为难,咱们是袍泽弟兄,岂能因家中琐事生分。

    我正好想去城中各处逛逛,看看靖安城的繁华,你也莫送了,好好陪陪家中妻儿吧。”

    “好兄弟,若遇恶事,便提我名,蔡诚一定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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