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仙赶紧低声说:“小孩子嘴巴灵验,往后得说是弟弟,说了你妈就高兴了。”

    大妞立刻叮嘱妹妹,“要妈高兴,记得说是弟弟。”

    这会已经到了家门口,大人听见‘咯咯咯’叠声的叫唤脸上立刻有了喜色,连姚红霞都赶紧从丈夫背上下来朝鸡舍跑。

    前几天母鸡一直飞来飞去的在地上蹲着找窝,从早到晚唱个没完没了,鸡冠也比平时鲜红,这些都是要下初蛋的征兆。

    徐春娇从‘咯咯咯’叫的母鸡屁股底下摸出来一个超级小的鸡蛋。

    母鸡第一窝蛋都特别小,但是营养价值高啊。

    徐春娇把鸡蛋放大儿媳手里头,吩咐二儿媳“现在家里鸡也多了,打今儿开始每天供应一个鸡蛋,自己动手做。”

    姚红霞高兴得脸比鸡冠子还红,这是另外两个妯娌怀孕时都没有的待遇啊!

    她觉得婆婆这态度就表明了坚信她这一胎是个儿子,自己也一定要争口气,给家里添一个大胖小子!

    黄水仙和秦淑芬倒是没啥表示,只能感慨怀得不是好时候呗,那时候家里也没有养那么多只鸡嘛。

    徐春娇走了一圈又摸出一个鸡蛋来。

    这三十只母鸡至少有一半得在最近陆陆续续的下第一窝。

    连因为亲爸被掏了而生一肚子气的牛进棚表情都缓和多了。

    今年开春养小鸡的社员里,老牛家的鸡绝对是头下蛋的,之前老怕营养不够养不起来,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徐春娇吩咐小儿子把已经能产蛋的母鸡和还没产蛋的隔开,让儿媳妇给那些快下蛋的多准备一顿掺和贝壳碎的玉米粉和菜叶,最迟下个月就能下蛋了。

    秦淑芬和黄水仙各自应了一声,一个去掏鸡饲料一个把儿子们交给秋玲,准备去菜园子整点新鲜芹菜。

    给鸡吃玉米粒和新鲜的芹菜,都是能增加产蛋率的。

    各自都有活干了,徐春娇叫姚红霞回屋躺着去吧。

    “知道了,妈”姚红霞声音就跟掺和了蜜糖一样,幸福得不得了。

    徐春娇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癫癫的二儿媳。

    家里现在三十只鸡蛋,横竖最迟下个月也就都下蛋了,每天挪出一个鸡蛋来不是什么难事。

    鸡蛋太小,姚红霞做的水煮蛋,怕两闺女馋嘴还躲在屋里头吃的。

    她可不是吃独食啊,是为了肚子里老牛家二房的香火吃的。

    徐水生和牛进仓风风火火的进屋来,各自端着茶缸子吨吨吨的喝了好几口,一抹嘴才开始说。

    “姑,干警的意思是叫咱们私底下调和,老崔那边也答应了,我的意思是赔钱,不能叫老牛家的祖宗白白在外头受罪那么些天。”

    徐春娇微微点点头,算是赞同。

    “可是老崔家又说没有钱,所以我跟表哥把他们家的四只鸡给抓来了,三只说好了就是咱们的,另外一只在咱们家下蛋,下够了三个月再放回去。”

    本地谁家儿媳妇要坐月子,经常跟别的社员租鸡,租回来的鸡在固定一段时间下的蛋都归租来的这一家所有。

    牛进仓把绑着膀子的鸡拿来给徐春娇看,叫人选三只走,又嘀嘀咕咕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居然给老崔家求情。

    他就站拿瞅着那些求情的,回头把他们祖宗坟也给刨了,看还能说风凉话么。

    徐春娇给了大儿子不算冷淡的夸奖。

    四只鸡里也有一只六年的老母鸡,牛进仓问老太太,就放那只老母鸡回去给老崔家吧,他们家活该。

    徐春娇盯着老母鸡吸溜了下口水。

    她院子里养的那一只也有四个年头了,听说母鸡年纪越大,身体里毒素就越多,但汤也就越是鲜美。

    这只六年老母鸡屁股上的毛掉了长,长了掉,鸡爪都走烂了,甭管有没有毒素,肯定好喝。

    徐春娇摆摆手,“老大家的,把老母鸡杀了炖上拿去拜祖宗。”

    也是该的,黄水仙忙应答了一声,招呼孩子们都别进灶房来,自己拿了一个碗接了点水用盐巴化开,又叫丈夫去杀鸡。

    用来祭拜的鸡有流程,那鸡血得放在盐水里凝固成圆形,就连鸡心都得专门取出来回头给焯过水的母鸡夹嘴里头。

    多少双眼睛看着老牛家呢,一听他们家杀鸡祭拜祖宗都说是该的,还有人专门来讨刚取出来的鸡的苦胆。

    都说那玩意生吞治疗孩子咳嗽,好使得很!

    杀鸡加上焯水也就一个来小时,老牛家捧着贡品排成长龙上了山。

    老崔一家已经等着在,顶着老牛家的冷脸准备填土。

    家里人口多,压根就不用徐春娇动手,她就找了块舒服地儿看着儿子儿媳忙活清扫。

    本地祭祀规矩多,比如烧的黄纸得叠成元宝,有说法是这样到了下头才能流通,否则一概就按假钱处理。

    老崔一家不仅帮忙填了土,还得帮忙叠金元宝,夫妻两不够用了还各自回家求了一批亲戚过来帮着叠。

    徐春娇当牛家的家,就得领着众人一个坟一个坟的烧过去。

    她叫儿子儿媳直接统一在老牛头坟前烧了,朗声交代,“,老牛头,到下头了自己给祖宗们分一分啊。”

    儿子儿媳们就问,下边不一定是亲爸当家吧。

    徐春娇觉得问题不大,反正最后都得存天地银行里。

    因为集中祭拜,老牛家遭了那么多糟心事愣还是赶上了大部队的祭祀节奏,到了晚上九点多总算是完了事。

    饶是累得动弹不得,老母鸡当天晚上还是给抽空炖上了,至少半个村子都能闻得见。

    隔天上工立刻就有人贴过去问了,“老牛家的,你们家怎么又吃鸡啊。”

    牛进仓和牛进棚今天的活就是大板锹把一窝一窝的海参扔到海滩上晒成海参干,然后装到麻袋里堆起来,等到秋冬的时候分给社员们,好让大家用大铁锅煮熟了喂猪吃。

    兄弟两就叨叨那不得给祖宗压压惊啊。

    这理由正当极了,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姚红霞正在不远处把干海参装麻袋里。

    昨天傍晚分活的时候她还不干这呢,今儿临时变的,她知道定是婆婆给安排了轻省的活,忍不出慈爱的摸了摸肚子高兴说:“妈靠你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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