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家其他人也都早起准备去上早工分,而早饭都是等挣完早工分再回来吃。

    要上学的牛建国和大妞自个勺了点昨晚上特意剩下当早饭的稀粥,往里头滴几滴酱油就是早饭。

    兄妹两都觉正常得很,有些同学都不吃早饭,出了门如果路上能看到些野果那就是早饭,看不到就不吃,吨吨吨喝几口凉水也是一样的。

    吃饱了的牛翠兰就卷起袖子让大家忙去吧,她给大家做了早饭再走,也好孩子们吃个热乎的才上学。

    她跟喂了鸡的牛桂枝碰上面。

    都是早上没活儿,所以就一块结伴,跟着大妞和牛建国去公社小学。

    当老师的作息都差不多,王老师也早起了,带着姐妹两屋里屋外的看。

    王老师是瓦顶泥巴屋,虽然只有一间房但面积不小,有四十多平方米。

    屋子正前方还有个***的禾坪。

    屋里头用泥巴砖头对垒起四柱,上面搁上木板就是床了,还有个依旧是泥巴砖头砌起的四方砖,放了个纤维板当是吃饭的桌子,还有两把用草绳绑了又绑的凳子。

    家具不咋样,但女同志住的屋子总是会齐整不少,过年都知买来窗花仔仔细细的糊上。

    姐妹两踩着三合土的夯实泥巴地面跺了跺脚,除了有点坑坑洼洼外也不起灰,挺好的。

    王老师也忙说可不是么,她搬来时又用泥巴抹了一片地面,整得光滑坚硬不起灰,有时候扫地都不用洒水呢。

    瞧着没啥问题,牛翠兰心满意足的回农场去。

    牛桂枝送了人一程,碰巧撞见有生产队在卖猪仔。

    先锋生产队是跟猪场赊小猪,自己不留猪种,但有些生产队依旧采用猪号集体养猪,把种猪当成是生产队的副业。

    牛桂枝一回家就要去找老太太,刚好碰见从油坊回来吃早饭的兄弟两。

    猪场那边还没消息,要是人家生产队的猪仔养拿来养也可以,牛进仓一口气问妹妹,“一只猪仔多少钱?送不送货上门?听说有的生产队现在养的是宁乡猪,那有猪仔的生产队卖的是咱们本地猪还是外地猪?”

    见妹妹被问蒙了,牛进仓安慰的拍拍人的肩膀。

    很正常,他那会去买机器的时候也是这么被锻炼起来的。

    牛进棚一直在看不远处一个陌生男人。

    生产队平日都是自己人来往,一旦出现个陌生人就会很扎眼。

    对方似也在观望,走过来悄声问兄弟两,“听说你们这有油坊,能帮着炼点花生油么,我可以付加工费。”

    牛进棚和牛进仓对看了一眼,示意妹妹先去找老太太说猪仔的事。

    “你要炼多少花生油。”

    那男人把拎着的布袋给他们看,估摸着就十来斤吧。

    数目也不多。

    他们半机械化的,一斤花生大概出油四两,而且用不到什么人,兄弟两个就搞定了。

    牛进仓又问;“那给多少加工费?”

    那男人只愿意给八毛钱。

    兄弟两面上露出为难神色,好叫对方不会察觉内心的雀跃,这钱实打实的也太好挣了。

    “进仓,进棚,干啥呢!”远处有社员喊,“育秧苗到了,要人手!”

    队上并不是大规模种植水稻,所以开春都是买的育秧苗,回头这条路人可就多了。

    牛进仓一把拿过花生米,“晚上我们给你炸好油,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拿。”

    等对方走后,兄弟两还商量着到时候得跟老太太说一声。

    可育秧苗一到就得准备插秧,连早饭都是囫囵吃的,愣是没挤出时间来。

    南方其他地上春季插秧也得四五月份,但是海岛气温高,像此时二月底就可以动手。

    而且海岛的稻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就没有多少连片的,插秧的时候人手也很分散,至少老牛这一家子直到晌午饭的时候才第一回碰头。

    泵说是夫妻两,秦淑芬在菜地,姚红霞今儿负责晒海菜,黄水仙被分配去抖渔网,把之前捞海螺沾上的刺螺一个个的揪下来,还得缝渔网。

    妯娌三这一大早也是头一回见着面。

    累死了,三家都打算随便整点菜饭来吃吃就算了。

    徐春娇领着牛桂枝路过。

    都忙成这样式了,而且各个都没吃上饭,老牛家人愣是还要追出去问一句去哪啊。

    “我带妈看看猪去,合适咱家今年就跟那生产队拿了猪仔回来养。”牛桂枝喜滋滋道。

    徐春娇一拍脑门,来回折腾个啥啊,合适当场就定下了呗,当即发话说:“去,都把今年猪仔钱拿出来。”

    儿子儿媳扭头就回屋拿钱了,话都不多问一句。

    牛进棚还扭头多问妹妹一句,“你的份拿了没,没拿先给你垫着。”

    年末分红时谁家都会留一笔余钱,打死都不会挪用。

    往年跟生产队赊猪都是先拿猪养,交猪了才付猪仔钱,一只猪仔大概八块钱。

    各家拿了钱出来统一交给老太太。

    徐春娇反手就放进兜里,转而挪到空间里头去。

    三个儿媳妇这会才仔细问起猪仔的事儿,叨咕着不去借自行车啊?

    徐春娇倒是没跟大侄子客气,只是山路不好走,坐自行车颠簸得厉害也就算了,横竖六七里路而已。

    母女两出发了。

    牛桂枝时不时盯着亲妈的衣兜,忍不住夹着人走。

    那口袋瞅着好浅,那钱就随便一揣里头,掉了咋整啊。

    徐春娇被闺女逼得路线越来越窄,挥挥手把人从身边赶走,看人直瞅自己口袋气笑了,这不相当于广而告之她兜里有钱么!

    母女两正说着话,后头有人打车铃叫让开。

    徐春娇和牛桂枝齐刷刷往路边站,就等着后边那骑自行车的老头子先过。

    那老头子五十岁左右,穿的毛华达呢做的上衣。

    牛桂枝现在在城里夜校读书也知道点行情,这毛华达呢一米要.元,是市面上最贵的面料之一,不仅要布票,而且还得要工业卷。

    她特意站得更贴边一点。

    那老头经过时依旧车头一歪摔倒在地,一把揪住牛桂枝的裤腿哎呦哎呦的喊,“你撞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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