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迷茫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手里拿着一张制作精美的磁卡票来,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

    他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旅店里熬了三周之后,路明非如期收到了诺玛发给他的护照、行程单和入学指南。

    随后他独自搭乘美联航班机,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按照诺玛给的行程安排,他将在芝加哥火车站乘坐CC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但是现在这里怎么没有CC1000次快车啊。

    路明非精神不太好,有点烦躁:

    “为什么我的占卜没有告诉我会出现现在这个情况啊。”

    路明非穿越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异界之后,由于本地居民的排外和愚昧,他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一份养活自己的稳定工作都找不到。

    迫于无奈,他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兼职占卜师,由于他与当地人不同的柔和五官和黑发棕瞳,这份工作进行的还是蛮顺利的。

    后来他从《玄君七章秘经》中的地罡考召箓中习得了真正的卜术,才鸟枪换炮,成为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占卜者。

    在同意入学的那天晚上,他感受到了历史的节点到来,这种现象对他这个占卜老手来说叫做“心血来潮”,表示着即将有影响未来走向的大事发生。

    这种情况想不卜都不行了。

    于是他买了足够的食物后,把自己关在旅店里日以继夜的……做梦。

    梦境占卜是所有占卜手段中最为清晰最为精准的一种,可他的占卜结果却极为光怪陆离,勉强能辨认出的场景只有两幅。

    第一幅是夜行江船。

    暴雨和浓雾共同图谋着用幽暗倾盖江面,江岸两侧城市里的灯光模糊的隐没,只有船上的白炽灯还有着刺目的亮光。

    他站在被浑浊江水玩弄着的船上,身体被迫上下起伏,双手死死抓着船栏保持平衡,远处昏暗的江面下隐隐可见未知的丑恶生物游动。

    第二幅是高原石塔。

    苍凉蛮荒的高原,隐藏于起伏山丘之间的平静湖泊,湖泊北面的高大山脉,西下的落日正好照射在山峰的雪顶上,将白色的山尖染成奇异的淡紫。

    在湖与山的对岸,小山丘上矗立着自然协调到诡异的垂直黑色石塔,昂长而快速的诵念吟唱之声绕耳不绝。

    “Oe&bp;dollar,&bp;jut&bp;oe&bp;dollar…”

    啊,这不是石塔里的吟唱声,这是他背后有人在说话。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要一個美元,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

    路明非摸了摸口袋,取出了一张十美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budd,have&bp;a&bp;ood&bp;da.”(哥们,祝你过得愉快)

    他扭过头,却发现乞讨者居然是个高大且魁梧的年轻人,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洗换了。

    这高大的年轻人看见路明非手里的钞票,一双虎目如烛火般闪亮,搓了搓手:

    “中国人?大爷真是大气啊!”

    路明非洋腔洋调的劝道:

    “你滴,听得懂中文滴,想要更多的食物和刀乐,跟我走,跟我走。”

    年轻人脸一跨,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解释道:

    “哥们,我真不是乞丐,我只是钱包丢了,你也不至于要直接把我拐走吧?”

    触发了条件反射的路明非尴尬一笑:

    “哈,这样啊。”

    他刚刚看那个外国小伙人高马大的还在伸手要钱,以为他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就想把他拐去做个实验,献个祭什么的。

    结果不是弱智啊,浪费感情了。

    “芬格尔·冯·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学生。”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字典般的课本。

    他的课本上用英文混合拉丁文写着书名,路明非曾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文字。

    他尝试着问道:

    “CC1000?卡塞尔学院?”

    芬格尔激动的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终于遇到家人了啊!”

    。

    。

    。

    “师弟真够意思啊。”

    二人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芬格尔吃着用路明非的钱买来的汉堡,满脸满足,完全不知道刚刚他旁边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第一时间盘算着的是怎么把他这二百多斤肉利用好。

    与之相比,几顿饭钱着实算不上什么。

    跟叔叔婶婶闹掰了之后路明非本来还是挺缺钱的,但他不是抱住了小富婆诺诺的丝袜长腿吗?

    “小钱而已,师兄今年几年级了。”

    “八年纪。”

    “夺少?外国的大学不是四年制吗?”

    芬格尔一脸失落,喝可乐的速度都慢下来了:

    “是四年,只是我又留了四年的级。”

    “这学院是有什么霸王条款不允许学员退学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学员毕业之后分配工作……”

    路明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换了个话题。

    “师兄应该坐过CC1000吧,这车还得等多久?”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怎么排的?我‘S’级不应该是最高吗?”

    芬格尔嗤笑一声:

    “学弟,你是‘S’级?卡塞尔学院已经几十年没有过‘S’级了,你要真是‘S’级学院早就给你单独派车了,伱不会被哪个不负责任的给骗了吧?”

    路明非从来不爱与别人争辩,他跳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道:

    “没有时刻表的话,那咱们岂不是要一直在车站里等,连个酒店都开不了?”

    “没事,师兄早有准备,你有福了。”芬格尔得意一笑,从身后的包里掏出毛毯,摊开之后铺在身上,伸出一角递给路明非:

    “来,看你什么都没带,师兄跟你衬衬。”

    路明非看了看毛毯上的油腻污渍和一身体毛的芬格尔。

    长椅上面盖小被,躲在被里抹眼泪,摸完眼泪无所谓,逢人就说对对对,这种事情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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