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清猛地一惊,下意识收回了手:“不必。”

    周夫人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没什么问题的,听到沈老夫人这么说,像是怀疑她儿子有什么问题似的,心下有些不悦,干脆道:“我儿子身强体健,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景清,就让张太医给你把把脉,免得她们觉得你心虚。”

    周景清:“……”

    沈绾梨在旁边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哈哈哈,真是亲娘,半点也没看出来,周景清是真的心虚啊!】

    张太医见周景清拒绝,有些不悦,想着他不识好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他们这些太医的。要不是看在襄平侯府的面子上,周景清还没机会让他亲自看诊呢。

    他本想着不看就不看,他倒还省事了。

    但是在看到周景清的面色和略为怪异的坐姿后,张太医忽然来了兴趣。

    哎呀,果然每次来襄平侯府都有热闹看。

    “来来来,老夫给你把脉看看。”

    张太医直接上前,强行抓住了周景清的胳膊,将他的袖子撸了起来,然后按着把脉。

    周景清压根无力挣扎,只能认命般地闭了闭眼。

    周夫人却还未察觉到儿子的生无可恋,还颇有闲心地问了张太医一句:“我儿身体如何?”

    “虚啊!”

    张太医夸张地长叹一口气。

    周夫人笑容愣住,顿时紧张不已:“怎么回事?”

    周景清面上神色紧绷,已是汗流浃背。

    张太医叹气:“周公子纵欲过度,伤身啊。”

    周夫人皱眉,纵欲过度,那都是风流纨绔们的病,这对他们清贵周家的公子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你胡说什么?我儿克己守礼,最重规矩,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平日里也从不去烟花之地,怎会纵欲过度伤身?”

    张太医却是促狭地笑了笑,“周公子没有通房丫鬟,但是通房小厮不少吧?”

    周夫人只觉得脑袋轰鸣如雷响,瞬间怔在原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景清你……”

    周景清沉默地别开了头。

    周夫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儿子,鲜少近女色,她一直觉得他这样不沉迷女色挺好,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科举上。

    可现在,张太医却告诉她,她儿子沉迷男色?!

    周夫人想要反驳,可却忍不住想起,侍候在周景清身边的小厮,确实个个生得一副好皮囊,就连他身边的侍卫,也都是冷峻高挑容貌清秀的。

    周夫人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恨不得马上回府把那些小厮侍卫都杀了。

    定是他们勾引带坏了他儿子!

    年龄稍小的陆清茉早就看不惯周家母子欺负自家姐姐了,这会儿直接讥讽:“原来是个死断袖!还好姐姐没嫁过去,不然守了活寡,还要背上个生不出儿子的罪名。”

    “你!”

    周夫人气得不行。

    陆清荷把陆清茉护在身后,她性子温柔些,“童言无忌。周夫人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是啊,何况我女儿说的也是实话。”

    沈敏这会儿也不撒泼了,还雍容地理了理鬓发,“太医都说了,你儿子是断袖,还伤了身子。不过周夫人也不必伤心,虽说你儿子不能生儿子,但是,却能给你带回许多男儿媳啊,个个都是带把的。”

    周夫人都快要被气疯了。

    “闭嘴!”

    “我儿子只是一时糊涂,贪图新鲜,才荤素不忌。”

    燕京城中也有不少南风馆。

    周夫人也听说过,一些官员富豪们荤素不忌,会去尝尝鲜,甚至有的府中还养有娈童,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与女子成亲生子,子孙满堂。

    “我儿子只要好好将养身子,日后娶妻生子,定会子孙满堂!”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话,也不知是在说服旁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这时,旁边的张太医却是长叹一口气,“难啊!”

    周夫人面色一僵,顿时紧张地看向张太医,“太医,吃药不能调理吗?”

    “身子虚吃药自是能调理的,周公子也确实该好好调理,不然日后年岁渐老,出恭之时,怕是……”

    张太医说得隐晦。

    周景清却是面色难堪,仿佛褪去里衣供众人指点。

    周夫人则是如遭雷劈。

    张太医这话什么意思?

    他儿子,竟还是下面那个?

    那、那、那这与女子何异?!

    花厅内的小辈们听得一知半解,但经事的长辈们看向周景清的目光都意味深长。

    沈敏扑哧一笑,毫不给面子地讥讽道:“我道是什么如意郎君,原来是个不能成事的兔儿爷。实在不成,周夫人便将令公子扮作女娇娘嫁了吧,左右他也不能为你们周家传宗接代。”

    周景清只觉得极尽屈辱,无地自容,想着等襄平侯府落败,定要狠狠踩上一脚,一些心头之愤!

    周夫人气得双目通红,“沈敏,你胡说!”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周家的一切都必须由他来继承,他必须传宗接代!

    她儿子只是不想,不是不行!

    然而,张太医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其实沈娘子也不算胡说。老夫观周公子的脉相,确实有不举之症,且是先天不足,怕是无药可医。”

    “啊啊啊!这不可能!定是你们串通好的来骗我!”

    周夫人几欲崩溃地大哭大叫着,拉着埋头在那羞于见人的周景清离开,“景清,走,他们襄平侯府就是怀恨在心,故意要败坏你的名声!”

    “娘回去就为你定一门好亲事,寻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与你琴瑟和鸣!只要你们生下孩子,谣言不攻自破,届时看她们还有什么话说!”

    周景清心情烦躁地甩开了周夫人的手。

    都怪他娘自作主张!

    这些话若是民间大夫口中说出来尚还不具什么说服力,可这位可是宫里的太医!

    侯府的人也不拦着周家母子离开了。

    沈敏犹如打了胜仗的斗鸡,得意地摆摆手:“周夫人和周公子一路走好。周公子先天恶疾不举,好男风是兔儿爷之事,我们定会宣扬出去,不叫你们家祸害了清白姑娘。”

    周夫人气得险些被门槛绊倒,恶狠狠回头放话:“死到临头还如此恶毒,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公鸭嗓——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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