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自盛南锦的高祖父起开始着手做织布生意,家里从几台织布机渐渐做大,后来便起了商铺,养着几百号的织布工,织出来的布也颇受欢迎,甚至能远售西域,不论是质量还是花色都经得起推敲。

    如今连明花暗花都能织错,可见家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

    可就算如此,盛时仍旧只会发火,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盛南锦觉得他简直是理想当然,以惠仲文的脾气,能硬着头皮帮盛家拉线就很难得了,让他出面帮忙收拾残局,还是盛家犯错在先,他不痛骂盛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答应呢?

    可当着盛时的面,即便盛南锦心中厌烦至极,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轻声道,“那我这就回房写信,早些将消息送到京都去,也能尽快解决掉麻烦。”

    盛时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这就去吧。”

    盛南锦被催促着回了澄碧堂。

    她面寒如霜,坐在桌子前沉默了半晌,这才提笔写了信。她心里明白,这封信盛时不论如何都要过目的,因此没敢在信中表露任何不满,反而处处替盛时开解说话,态度恭谨地请求惠仲文帮忙。

    写完了信,她叫来尺素,吩咐他送去前院书房。

    尺素快步而去,没一会儿便折了回来,“老爷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就让我出来了。”

    盛南锦心中明白,低声不语。

    盛时果然依她所想,等尺素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也不禁呆住。

    他还以为盛南锦多少会在信里埋怨几句,没想到她却处处维护自己,恳求惠仲文出面帮盛家解决麻烦,没有一句的怨言。

    这让盛时很是意外。

    出了落水之事后,他觉得盛南锦对家里就充满了怨怼,对他也不如从前那般恭敬顺从了。

    父女之间有了隔阂,关系自然也疏远了许多。

    没想到她还愿意为自己说话。

    盛时的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惭愧之心,满脸不自在地将信装好,因方管事做错了事,盛时干脆叫了肖管事过来,吩咐他及时将信送出去。

    肖管事领命而去。

    盛时空落落的,又让人将白先生和孙先生请来,说起了盛南锦之事,“她能这么做是我没想到的,这段日子我小心提防她,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先生赶忙道,“话也不能这样说,老爷之所以这样,也是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罢了。”

    孙先生也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女之间怎么能有隔夜仇呢?女孩子懂事早,大小姐年纪又渐渐大了,自然不好再像从前那般亲近父亲。平时看不出来,这一遇到事儿,就什么都看出来了。”

    盛时点了点头,“正是这样,看来我以后也要好好待她,尽量弥补,不能再让她受什么委屈了。”

    孙先生笑着道,“老爷为人宽和,待大小姐一直都是很好的。要不然大小姐也不会为了您的事儿这样着急了。您看看,真遇到棘手的情况,大小姐不还是向着您的吗?舅舅再好,还能好过自己的父亲?”

    盛时一想也对,这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孙先生和白先生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又一同吃了晚饭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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