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支支吾吾,又不愿意说自己还记着上回的事。

    离那次被他质问她拿了他的书,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若顽固的记在心里,显得她很小肚鸡肠,小气还记仇。

    宋声声抓了抓头发,弱声解释:“我忘记了。”

    她还是不太愿意去动他的东西,衣服什么的好说,他的书、笔记本、钢笔,还有别的东西,谁知道又能不能看、能不能动呢。

    宋声声刚刚辛勤半天,这会儿小脸透着粉扑扑的气色,白里透红的脸蛋,圆润饱满,漂亮的紧。

    她微仰着脸看他,觉得自己只要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就什么都会答应。

    “傅城,我好累的,你自己收拾好不好?”

    傅城说不出这一刻的感觉,心脏像四面空空的墙壁,敲两声都能听得到回音,空荡荡。

    酸涩的、快要爆炸的痛苦都只能无声的吞回去。

    她胆子小,承受不起他激烈浓重的爆发。

    傅城垂着眼皮,默了许久,久到他好像不会出声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好像耿耿于怀,每个字都斤斤计较,“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收拾?为什么不愿意把我的行李和你放在一起?”

    他的语调和平时几乎没有变化,连声线都差不多。

    只是这种逼问的态势,充满了平日里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的锋利,无形之中透着几分攻击性。

    宋声声没想到傅城竟然会计较这种小事。

    他平时又不是没有做过家务活!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不都都是他做的吗?

    怎么让他自己收拾一下行李,他就生气了呢?

    宋声声本来就有点欺软怕硬,他这么强势,毫不收敛锋利的态势,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傅城将她后退的动作也尽收眼底,他眼中的暗色瞬间深了些许,仿佛幽幽的业火在眼底深处平静的燃烧。

    他很强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用力抓着她的腕骨,把人扯了回来。

    宋声声腕骨一疼,看他的表情也有点发怵。

    傅城现在是怎么了?变懒惰了吗?居然想要把她当成保姆来使唤。

    她才不干。

    宋声声也不想和他硬碰硬,她渐渐感觉他没那么可怕了,又用哄人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带哪些东西呀,你自己收拾吧。”

    傅城撩起眼皮看她:“骗人。”

    宋声声的手腕疼得要紧,她小声嘀咕:“手疼。”

    傅城好像没听见一样,没什么反应,还抓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

    宋声声现在哪里能受得了委屈,这几句傅城都油盐不进的,好像她的感受一点儿都不重要。

    她说疼,他当听不到。

    她说累,他还是要她帮他收拾行李。

    宋声声抬起绷紧的小脸,只有他手掌大小的脸庞,气鼓鼓的,皮肤薄而软,白里染着仿佛微醺的红,诱人的很。

    “我说我手疼!”

    傅城盯紧她的眼睛,他好像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眼底是清晰可见的血线,对她说的话每个字都想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他逼问她:“声声,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傅城哪里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她如果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他,如果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如果从最开始的动心都是假的……

    傅城的眼神又暗了暗。

    他以为她以前还是喜欢他的。

    她每次在他面前晃的时候,都很明显,很拙劣的手段制造偶遇,一目了然。

    “傅团长,你渴不渴?我来给你送水。”

    “呀!好巧,怎么会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呀?我是过来给我爹妈他们送饭的。”

    “傅团长,天黑了,我有点害怕,你可以把我送到家门口吗?”

    “傅团长,这是我家自己种的桃子,这颗看起来最甜,给你。”

    “我看见你就开心,你长得好看。”

    “傅团长,我妈让我嫁人,我不想嫁给别人。”

    好几年前的话,恍恍惚惚又在他的耳边。

    傅城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态,在太阳底下,晒得红红的小脸,笑起来有点羞涩,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大胆,满怀春意。

    傅城当然不是不能接受,她曾经也在别人面前也这样笑过,也用过这种笨拙的手段。

    她那时处境不好。

    想要更好的前程本没有错。

    她本来也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她那么好看,那么讨人喜欢,想找个好的,本来就是应该的。

    傅城就是、就是受不了。

    她曾经喜欢自己这件事,是虚假的。

    傅城的眼眶有些发酸,他看见一个扭曲的、黑暗的自己,他抬起头来,见她不回答,捏着她的下巴:“你昨晚才说喜欢我,却连我的东西都不愿意动。”

    “你不是很会演戏吗?为什么我现在就在家,都不愿意对我再演一演?”

    “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宋声声,说话。”

    宋声声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叫她,都愣了一下。

    她不想说的事情,他非要逼她说。

    他还这么不留情面的戳破了她的伪装,点破她这段时间都在演戏,对他的示好都是虚情假意。

    是、是这样没错。

    可是、可是也不完全是这样。

    宋声声感觉喘不上气来,她眨了眨眼,脸上瞬间就湿了,一滴两滴像在下雨。

    她开口,喉咙是哽咽的。

    她红眼看着他,大声的说出来:“没错!都是假的!都是骗你的!”

    她用力推开他。

    傅城猝不及防被她推开。

    宋声声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我不就是没有给你整理衣服吗?!你就这样凶我!你真的、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傅城得到答案,整个人都是卸了力气。

    心痛的无以复加,仿佛窒息了般。

    他从来没有这种时候,拿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伤心不是,难过不是,放手不是,强迫不是。

    宋声声擦了擦眼泪,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根本就不敢动你的东西。”

    “动你的东西你要凶我,斥责我,看我的眼神就在说我没有教养。”

    “我不动你的东西,你也要凶我,说我都是骗你的,我怎么都不对,怎么都有错。”

    “我就是不要帮你理衣服,我不想再被你质问,不想被你问为什么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乱碰你的东西。”

    “我就是记仇,几个月之前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一点点不好。”

    她越说越委屈,接着说:“算了,我不和你回首都了。我和小池留在宁城&bp;,你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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