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风玻璃忽然落下一颗雨点,豆大的,啪一闷响,随即几个呼吸的功夫,霹雳啪啪砸响一片,嘈嘈杂杂将车内隔成一个独立密闭的小世界。

    梁朝肃的轮廓,在灰暗色阴影里越靠越近,连城察觉到闪避,却被他摁着后脑勺凶猛吻住。

    他解了安全带,也解了她的,连城察觉他手臂揽在腰间收紧发力,一瞬间的失重,被他抱进驾驶座,骑坐在他腿上,后背顶着方向盘。

    雨声加大,风声激荡,他越吻越危险,负面情绪加压,点燃了他爆炸想要宣泄的**。

    连城太了解他惩罚时的发泄,有多难以控制,毫不收敛,没有尽头似的,是沦丧暴烈的野兽,是没有理智和怜惜的。

    她现在绝对经不起他发神经。

    趁喘息的间隙,连城飞快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昨晚没骗你,当时敲门声响起,我以为是你才去开的门,发现是沈黎川时,他已经进来了。我昨晚讲的话也是真的,我对他毫无男女之情,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你没有,他有。”梁朝肃额头抵着她粗喘,“他推迟婚事是蠢蠢欲动,上楼见你,是想确认你心意回头。”

    “他想回头,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事到如今,连城索性把话说得绝情无义,说死了。“我的心意非常明白,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过去式就是过去式,何况这个过去式已经让你妹妹怀孕了,还时不时给我带来麻烦,我现在听到他名字都头皮发麻,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窒息。”

    梁朝肃拉开距离,打量她。

    连城为人伶俐,口舌功夫特别厉害,怼人的话,能编成顺口溜。

    逼急了,发誓也发得出口成章。

    可每次太机灵,就显出她不走心,全是敷衍应付,以便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梁朝肃一直不吭声,连城实在忐忑不安。

    车外急雨忽然停了,乌云散去,天光投进车内,照亮了他。

    皮肤眼睛充斥**的激红,毫无平复退散的倾向,反而莫名其妙地更澎湃了,连城不可抑制的害怕,竭力后仰推开他。

    梁朝肃单手钳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撩起她衣摆,摩挲腰际,茧子带着热度,手指上还有结痂的伤口。

    两相叠加的粗粝,像滚烫的热砂,研磨小腹。“身上干净了吗?”

    连城全身绷紧,她腹中藏着他的骨血,隔着一层皮肉,梁朝肃手掌的热量细密渗进去,像倾注打入的岩浆。

    再加上他烧着**的眼睛,活生生内外共焚,连城肝胆俱裂,心脏仿佛都要跳碎了。

    “没有……”她情不自禁地磕巴,“我……量大。”

    梁朝肃想说什么,中控台上手机响了。

    停车场另一边也走过来一家人,车外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车内尖锐的铃声震动。

    梁朝肃深吸一口气,激烈的喘息声闷在喉咙,胸膛绷紧平复着。

    连城感觉到桎梏松懈的一刹那,手脚并用爬回副驾,迅速扣上安全带。

    余光瞥手机上来电显示是梁文菲。

    一瞬间诧异至极,倒不是诧异梁文菲打电话,是诧异梁朝肃的备注。

    不是菲菲,不是妹妹,连名带姓的三个字。

    正式,规矩,生疏。

    一点不匹配他给予梁文菲的宠溺和纵容。

    “哥哥,黎川带着父母过来重新商议日子了。”

    梁朝肃望一眼连城,意味不明的不愉,很值得品味,“不是要过两天?”

    “黎川心疼我,他说早定,我早安心。”

    梁朝肃拽松衣领,似笑非笑,“他这会儿倒积极。”

    “哎呀哥哥——黎川是认真的。”梁文菲娇嗔一句,语气又低落下来,“可是他爸妈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哥哥你快回来吧。”

    电话挂断,梁朝肃已然全然冷淡下来,不光**消退,眼中温度也消失殆尽。

    他发动车,“刚才的话,你最好说到做到。”

    连城品味出他的威慑,“绝对做到。”

    沈黎川不知道当年实情,两人还能相安无事。

    现在他全知道了,连城想到他闯进房间的那个眼神,愤恨激荡,不管做什么,无疑让她现有的情况,更雪上加霜。

    …………

    车开出医院范围,绕了几条路都在换绿化。

    刚刚才下一场急雨,路上车少人少,愈发显出工人忙碌。

    她不自主多看两眼,只剩枝干的碗口粗大树根部包着圆土块,吊车吊起来种,洒水车跟着浇水,穿着黄马甲的植树工人来来往往。

    连城仰头看天,灰蒙蒙的,初冬料峭,横看竖看也不是植树的好时节。

    “很好奇?”

    梁朝肃忽然出声。

    连城扭头。

    他也在望绿化带,望那些光秃秃刚种好的树,眼中积压翻滚着肆意,那肆意来得毫无缘由,没头没尾的。

    连城实在搞不懂,嘟囔着回,“冬天不适合种树。”

    梁朝肃收敛视线,目视前方,“不适合,不是不能种。”

    现代园林绿化发展多年,只要钱到位,大雪天种树也能活,但那代价太大,政府决不会批准市政这么大动干戈。

    “是要举办国际峰会吗?”

    “没有。”

    连城皱起眉,“那平平常常的,市政哪来的钱?”

    “市政没有。”梁朝肃瞥她一眼,“我有。”

    连城惊了一下,梁朝肃这四年完全显现出他经商的魄力手段,眼力毒辣,做事老练,唯利是图,平白无故砸钱给市政,满城换绿化,还是碗口粗的老树。

    只这几条街的花费,大几千万都打不住。

    实在跟他的作风不相符。

    “那换的是什么树种。”连城着实好奇,又不敢直接问,旁敲侧击的。

    梁氏在城郊有一个绿植园项目,早年项目刚开始,投资不大,种的都是些平常树种。

    这几年项目不断扩展,连城听梁文菲偶尔提过,绿植园升级了许多珍稀品种,要是淘汰下来的老树,捐给市政,跟政府打好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春樱。”

    连城陡然愣住。

    绿植园没有春樱,倒是因为梁文菲喜欢,磨得梁父大笔一挥,在绿植园升级品类清单里,添了许多春樱种类,关山,麒麟,白普贤,红普贤,还有她最喜欢的松月。

    只是她喜欢的松月,比不上梁文菲仅提一嘴的松月。

    前有梁父追加投资,后有梁朝肃满城春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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