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此言一出,王震只感觉大脑嗡嗡的震动,浑身僵硬,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

    满城百姓面前!

    活阎王面前!

    完了!

    这是真完了!

    他盯着陈德义,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不光是王震,其他县令也纷纷满头大汗,心神一紧。

    这话真不真,他们一听就知道。

    连带着孟子义,陆瀚海等人,也脸色难看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本就骇人听闻,现在还暴露在百姓的耳中,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极其不利的消息。

    果然。

    几乎这话一出,百姓便怒了。

    一股冲天的骂声,骤然席卷而出。

    “畜生!”

    “狗官,你家难道没有老人吗?”

    “为了自己的仕途,枉顾老人性命,还竟说出此等丧良心之话,难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你枉为父母官!”

    众多骂声,朝着问政大台席卷而来,民意骤然沸腾。

    高阳也听笑了,一双眼睛越发的冰冷。

    这陈德义还真是耿直,这番话他相信,绝对是王震的心里话。

    他看向王震满目冰冷的道,“王县令,此事是真的吗?”

    一看高阳如鹰隼一般的双眸,王震两腿都在发颤。

    但他也不敢否认。

    毕竟陈德义为了活命,这破嘴是什么都敢说啊!

    “大人,下官知错!”

    “可这瓦罐坟在当地存在已久,百姓愚昧固执,认为老人一过花甲之年,每多活一天,便会夺后世子孙的福寿,下官也是怕引起太大的乱子。”

    “至于那些话,大多是随口而说,当不得真啊!”

    “但下官深知,这是典型的不作为,是懒政,是害怕麻烦!下官甘愿背上鸵鸟奖,日日警醒自己。”

    王震深吸一口气,声音回荡出去。

    但高阳眸子冰冷,一张脸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得不了鸵鸟奖。”

    高阳摇摇头道。

    王震一愣,随即道,“难道是懒猪奖?”

    他咬咬牙,像是豁出去的道,“纵是野猪奖,下官也甘愿受此奖,也好日日警醒自己!”

    “不,你没机会了。”

    高阳一句话,令王震骤然抬头,惊恐的看向高阳。

    他没机会了?

    一股寒意,骤然从心头升腾而起。

    “陈胜吴广何在?”

    高阳双眸冰冷,声音随之响起。

    “末将在!”

    两 人身子一震,眼底兴奋。

    他们的声音响彻天穹。

    “开狗头铡,将王县令给本官铡了!”

    “末将领命!”

    轰!

    王震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既不是鸵鸟奖,也不是懒猪奖,更不是别的奖,而是狗头铡……

    他的眼睛盯着阳光下,散发着无尽寒芒的铡刀,身子一阵颤抖,彻底的慌了。

    “高大人,饶命!”

    “高大人饶命啊!”

    “下官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吧!”

    王震哀求的声音响彻天际,令一众官员心头齐齐一寒。

    百姓愤怒之余,但也没有想到,高阳竟如此之霸道,并不是鸵鸟奖,而是直接开狗头铡,开铡!

    高阳面冷如铁,真如阎王在世。

    “尔为安宁县令,非但没有护一地之安宁,相反为了自己仕途,漠视瓦罐坟这等陋习残害老人性命,问政大台上,你更是谎话连篇,本官岂能容你?”

    “今日,本官便于万民之前铡了你,以令瓦罐坟那些无辜的亡魂安息,以正我大乾律法!”

    啪!

    一根令签被高阳丢出,落在问政大台上,宣判了王震的死刑。

    王震被陈胜吴广如死狗一般,架在狗头铡上。

    “大人,大人饶命啊!”

    王震高声哀求。

    但下一秒。

    喊声戛然而止!

    噗呲!

    鲜血四溅,王震人头落地!

    高阳面色冷漠,丝毫不动容。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百姓纷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问政大台上的高阳。

    一股发自内心的颤栗,骤然席卷四肢百骸,极致的畅快自心头逆流而上,直冲大脑!

    一地之县令,直接砍了?

    咕噜!

    他们齐齐吞咽了一口唾沫。

    问政台上,各大县令浑身僵硬,他们看着地上缓缓流淌的鲜血,一股寒意自尾椎骨蔓延全身。

    这……这就杀了?

    胡德海坐不住了,他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渍。

    纵然是一地郡守,孟子义也拿着手帕擦了擦冷汗。

    问政才刚开始,先给监管三县之地的督邮鸵鸟奖,再斩安宁县县令王震。

    他刚刚愣是连虎头铡三字都不敢说,活阎王喜欢用狗头铡就用狗头铡吧……

    “瓦罐村村长陈德义举报有功,可免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高阳冷声道。

    虽然三十大板也得将屁股给打烂了,变的半死不活,但看着地上王震还是热的尸体,陈德义连忙谢恩。

    高阳看着被拖走的尸体,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他想到了瓦罐山上的一座座坟茔,想到了那个可怜的老妇人。

    他朝数万百姓出声道,“所谓瓦罐坟,便是一个肚大口小,犹如瓦罐的坟茔,老人被关了进去,活动空间极其有限,只能活生生等死!”

    “简直难以想象,当今陛下如此圣明,但天下竟还有此等陋习,甚至除了安宁县,其他各县也存在着此等陋习!”

    “孟郡守,本官想问问,此事你知道吗?”

    孟子义闻言,身子一颤。

    他连忙站起来道,“高大人,下官身为一地郡守,管辖之地竟有此骇人陋习,下官很惭愧,也很痛心。”

    “但下官事先真不知瓦罐坟此等骇人听闻的习俗。”

    高阳神色淡漠,盯着孟子义道,“孟郡守,那本官想问问你,这等陋习,你想管吗?”

    “我想管!”

    “能管吗?”

    “能管!”

    “能管住吗?”

    “能管住!”

    “孟郡守觉得,这是哪个层级的不重视呢?”

    孟子义听到这话,瞬间有些卡壳。

    他面带犹豫,但高阳陡然大喝道。

    “请郡守正视我的问题!”

    孟子义闻言,赶忙回道,“底下出了问题,这一定是上层的不重视!”

    “但高大人只管放心,下官在此立下军令状,问政结束之后,下官立刻召见各县各乡官员,亲自督办!”

    “从根源上遏制,坚决杜绝此等骇人风俗!”

    “大人可随时派人下来查,若三个月后,睢阳郡一十三县还有此等骇人的习俗,下官愿上这狗头铡!”

    “并且大人铡了下官前,下官一定会铡了贯彻不彻底的上下所有人!”

    孟子义一番话铿锵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睢阳郡各大官员,全都知道孟子义动了真火,纷纷面带肃然。

    孟子义能不怒吗?

    踏马的,活阎王都这样问他了!

    王震脑袋都没了。

    这股火他没法对高阳发,那必定朝下整治!

    要不是这帮王八蛋,他至于被活阎王这样质问吗?

    百姓见此一幕,纷纷不敢置信。

    在他们眼里,县令都是通天的大人物,那就更别说郡守了。

    但此刻,郡守因此事连连保证,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

    他们一脸不可思议!

    纵是一些上了年岁,早就对大乾失望的老人,此刻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们就感觉,仿佛笼罩在整个睢阳郡上空的无尽阴霾,被猛地撕开了一角,那叫正义的阳光,终于照耀在他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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