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沉静如同冬日里厚重的雪被,将营地的喧嚣轻轻覆盖。

    晨光初破,天边泛起温柔的蓝紫,宗弥自梦中悠然醒转,周身仿佛被晨露洗涤过一般,轻盈而舒畅。

    他缓缓掀开营帐的毡帘,一股清冽至极的冷空气瞬间涌入,携带着北方特有的凛冽与纯净,让他不禁深吸一口,胸腔里顿时充满了醒神的力量。

    眼前,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银光,远处的山峦轮廓被轻柔地勾勒出来,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营地上,炊烟袅袅升起,与寒气交织缠绕,为这宁静的早晨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宗弥站在营帐前,任由这清寒的空气拂过脸颊,还是挺刺激的。

    徐辉祖踏着雪地,步伐稳健,靴底与积雪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他身披厚重的斗篷,帽檐下是一双锐利而温暖的眼睛,正含笑望向宗弥。“大师,晨光正好,看来昨夜好梦连连啊。”

    他边说边走近,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宗弥轻轻点头,目光柔和地扫过这片银白世界,随即转向徐辉祖,脸上洋溢着淡然的微笑。

    “徐将军,确是一夜好眠。这北国的清晨,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心旷神怡。”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粒。

    徐辉祖上前几步,与宗弥并肩而立,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长又交错。

    他轻声说道:“大师,军中的伙食虽简朴,但今日的粥定是热腾腾的,配着刚出炉的馍馍,定能驱散这清晨的寒意。”

    言罢,他引手示意,领着宗弥穿过营地,向炊烟最为浓密处行去。

    营火旁,士兵们忙碌而有序,铁锅中的米粥咕嘟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四周的雪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冬日味道。

    几名士兵见到徐辉祖与宗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

    徐辉祖点头回应,他亲自为宗弥盛了一碗粥,粥面还漂浮着几片翠绿的菜叶,显得格外诱人。

    宗弥接过粥碗,微微一笑,轻声道谢,两人随即在简陋的木桌旁坐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暖。

    饭后,营火旁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昏黄,映照在徐辉祖坚毅的脸庞上,添了几分凝重。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纸张边缘因反复折叠而略显磨损,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徐辉祖轻轻将纸卷展开,铺展在两人之间的木桌上,那纸张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静静地诉说着边疆的紧急。

    宗弥微倾身子,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审阅着情报。

    火光跳跃间,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眉宇间渐渐凝聚起深思的神色。

    情报上,北元铁骑的动向被详细标注,每一条线路都透露出敌军试探性的侵扰与逐步逼近的威胁。

    宗弥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的山川河流,仿佛能穿越纸背,看见那片烽火连天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与紧迫,连周围的寒风都似乎暂时忘却了呼啸,静静地聆听着这份来自边疆的呼唤。

    宗弥分析情报之后,说道:“看来北元那边这个冬天也不好过啊,现在都已下雪了,还想着抢夺物资,看来草原的天气比我大明还恶劣,

    这几次攻击都是小打小闹,试探偏多。

    徐将军,北元此举,看似散乱无章,实则暗藏锋芒。他们或许正借此机会,试探我军防线的虚实,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我们需加强整个边境巡逻,尤其是夜间的警戒,同时,粮草辎重务必妥善安置,以防不测。

    而且要督促燕王那边的探子尽快找到他们主力位置了,不然再拖下去,我怕士兵们会因天气原因而疲累!”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营火旁,宗弥与徐辉祖的神色愈发凝重。

    徐辉祖闻言,目光如炬,紧握的双拳在火光下映出坚定的轮廓。

    “大师所言极是,我这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至燕王处。”说着,他大步流星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写起书信。

    很快,完成书信后,徐辉祖唤来一名亲信,将信密封于特制的防水筒中,并郑重交托:“务必尽快亲手交给燕王,告诉他,边疆安危,系于此举!”

    亲信领命,策马而出,身影迅速融入茫茫雪幕之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宗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情报上的地形图上,手指沿着蜿蜒的山脉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处狭窄的山谷前。

    他抬头望向徐辉祖,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智慧的光芒:“徐将军,看这里。

    若能将火炮营埋伏于此,两侧山峰作为天然屏障,加之此处地形狭长,北元铁骑难以展开阵型。

    届时,我们便能以火炮之利,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在此将成为我们的活靶子。”

    言罢,宗弥站起身,走到营火旁,拾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勾勒出山谷的轮廓,以及他们设想的火炮部署位置。

    徐辉祖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宗弥在雪地上勾勒的简易地图,沉吟道:“大师,此计虽妙,但敌非庸才,怎会轻易踏入此等绝境?

    万一他们识破,反成诱敌深入之局,我军岂不危矣?”

    言罢,他伸手轻抚过雪地上那条模拟的山谷线,仿佛能透过冰冷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战场硝烟。

    宗弥微微一笑,眼中精光更甚,他蹲下身,指尖在雪地上轻轻勾勒,补充道:“徐将军,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我们可在此设下疑兵,装作粮草辎重囤积,再以少数精锐部队频繁巡逻,制造我军防守薄弱的假象。

    同时,密令火炮营秘密转移,待敌深入,再以雷霆万钧之势,自山谷两侧突袭,定能大破敌军!”

    徐辉祖眉宇间凝聚着更深的忧虑,他缓步走出营帐,踏入雪地,雪花轻拂过他坚毅的脸庞,仿佛每一片都承载着边疆的沉重与未知。

    他抬头望向远方,视线穿越茫茫雪原,仿佛能洞察到北元骑兵的狡黠与狡猾。

    “大师,”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有力,“还是不够稳健啊。

    这些北元之人,生于马背,长于草原,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熟悉,远非我们所能及。

    我们需更深入地了解他们的习性,甚至,要假设他们已对我们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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