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出笑容,圆滑的接话“周老爷子亲自出迎,梁某不敢当啊。您这岁数,喊我小梁即可。”

    “哪里哪里,在这洛顺市周边,谁能不给梁大师面子?这样,我就托大些,喊你一声梁师吧。”周老爷子笑着应话。

    “也好。”

    我能看到他眼底的焦急,但面子上,他还是要维持着气定神闲,毕竟,这么大的家族,他可是主心骨。

    一边说话,一边将我往院子中让,我顺势走进了周家。

    周家的宅院太大了,放眼望,都不知道有几院几进?看样子很有些历史了,至少也有两百多年的光景。

    在念旧的老人眼中,老祖宗留下的大宅院太宝贵了,绝不可能推倒了修建现代式高楼。

    我被让进了大厅,有人送上茶来。

    这过程中,认识了周中举的父母。

    其父是周家长子,名为周小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妻子倒是年轻靓丽,听介绍我就懂了,周中举的生母数年前去世了,眼前的年轻女人是其继母。

    至于介绍我过来的周悦玫?

    只一眼我就在周家众人中认出了她,因为,她长的和周答有七分相似。

    平平无奇的脸上皱纹不少,嘴角下垂,像是生活在忧郁之中,看样子四十岁左右,脸生苦相,莫非婚姻方面不太如意?

    她和一身腱子肉的周答安静的站在后方,显然,没有资格上前来说话,由此可见,他们姐弟俩,在周氏家族中的地位不高。

    其他的人都是周家的核心人物,包括老爷子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女儿和女婿,听说周中举出事了,都赶了过来,眼下算是汇聚一堂了。

    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因着操办大型白事而出名的阴阳大师,算是洛顺市的名人了。

    发现几个小年轻,在角落处好奇地偷看着我。

    周老爷子的意思是先办一场宴席为我接风洗尘,但被我婉拒了,随即提出去见周中举。

    听我这般一说,老爷子和一众儿女面面相觑。

    “怎么,有什么不妥?”

    我心头咯噔一下这周中举不会是死了吧?那岂不是白来了?

    “梁师,是这样,在您赶来之前,小初请了一位佛门大师过来。

    眼下,那位大师正在中举那儿看事……,这个,不是故意这般安排的,实在是,小初他不知道家里已经请了梁师过来,他是私自联系了佛宗大师。”

    周老爷子面色有些发青,很是小心的和我说话。

    “嗯?”

    我很是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对周家人的印象差了几分。

    好嘛,竟然和佛门同行撞车了,这事儿弄得……。

    “大师息怒,是我办事急躁了。”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年约三十许的男子站起来,满脸歉意的样子。

    方才通过介绍,我知道这人是周老爷子的小儿子,名为周小初。

    没想到,好好一件事,让此人插了一杠子,同时请两位大师,还分属于佛道两派的,这可是道上大忌。

    要知道,目前的佛道两派,虽然谈不上是水火不容,但也是视如不见的关系,来者若是道门高人,我反而不怎么介意。

    我仔细看了看周小初,发现语出真诚、眼含愧疚,确实不是故意挑事,就深吸一口气“罢了,念你非是故意,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压着怒意,摆摆手。

    “梁师大度,我替小儿……。”周老先生被儿媳妇搀着起身,就要致歉。

    轰!

    一声大响,猛然从大宅院深处传来。

    紧跟着,就是数声惨叫。

    声量之高,语调之尖锐,简直难以形容,只感觉铺天盖地的邪气从院落深处传来。

    彭,彭!

    周老爷子和一众周家男女都被这刺耳的音波惨叫冲击到了,一时间坐地声不绝于耳。

    “不好。”

    我厉吼一声,身形如风似电的弹了出去,向着宅院深处狂奔。

    眼皮一动,发现身后竟跟上一人。

    微微扭头,就看到一脸刚硬的周答奇快如风的跟随着,只说他这腿脚功夫,没有个十几年苦练绝对不成。

    这厮竟然是个武道练家子?难怪,邪气入体许久,他也没事人一般,气血浓厚,若是气功有成,邪气自行驱离也不是问题。

    “我给大师打个下手。”周答看到我的眼神,急忙给出回应。

    “可以,但要听令行事,不得莽撞。”我如此吩咐。

    “全都听大师的。”周答急急表态。

    我不再说话,前方是一堵丈高的墙,法力运行到脚底板,身轻如燕的越过墙头。

    身后,周答宛似灵猴般攀爬而过,速度没有落下。

    我轻如柳叶落地,眼神一扫,不由得大惊失色。

    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昏迷在石子路上,恐怖的是,他的头脸和袈裟上全是血手印!

    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将老和尚覆盖住,令其昏迷不醒。

    骇然之下,我掠到老和尚身旁,伸手到对方脖颈间一摁,心头就是一松还有脉搏,并未死亡。

    不敢怠慢,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独门秘制疗伤丹,示意周答捏开对方下颌,法力震荡着,送丹药入内。

    老和尚气息一下就提了上来,命算是保住了,但后续还需精心治疗和调养,天知道内腑和骨骼的伤势如何?

    我这才扭头看向十米开外。

    那里,一柄弯曲的禅杖静静地躺在水洼之中,其上血迹隐隐。

    转头看向数十米开外的木质小楼。

    法力运转到眼部,就见三层小楼被浓重黑气笼罩,隐约间邪影重重,偶尔可见奇异怪物在黑雾中穿梭闪现。

    其凶悍可见一斑。

    不久后,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众周家人都赶到现场,亲眼看到佛门大师的惨状,不由得胆战心惊,都将那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梁师,还请您施展手段,救我那大孙子一命啊!老朽愿奉上五十万酬金。”

    周家老爷子大惊之下,哪还顾得上其他?张口就是五十万。

    “这个不急,先救此僧吧。”我摆摆手,示意梁家人弄来担架,将昏迷的老和尚火速送医。

    侵入其体内的邪气,我施法控制住了,但接骨等手术,还是要俗世医院来弄,毕竟,老和尚没有断骨自接的本领。

    这位佛门高僧我并不认识,想来,是周家从其他大城请来的。

    能被称作大师,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配合驱邪佛经,竟然如此惨败?

    这让我出乎预料,周家的邪门祸事,得重新评估风险程度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避免阴沟翻船才是王道。

    “楼内有几人在照顾周中举?”

    我问出关键。

    周老爷子转头看向周小进。

    满脸担心之意的周小进上前一步“梁大师,觉门大师吩咐过,他进行仪式前,楼内只能留下小举一个人,在此之前,是我和媳妇负责照顾小举的。”

    他看了看身旁的女人。

    年轻女人眼眶发红地跟着点头确认。

    “你俩照顾周中举的时候,可看到过异样场景,亦或是被攻击过?”

    我语气很是严肃。

    两口子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看样子,是觉门大师启动驱邪仪式后,激怒了楼内藏着的邪祟。”我自语一句。

    随后,向周老爷子要来了周中举的生辰八字,念咒掐算一番,确定了,眼下,周中举还活着,但若再等上个两三小时,可就说不准了,中邪时间太长了些,魂魄一旦离体走失,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听我这么一说,周家人都急了。

    “梁师,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天啊地啊,我的大孙子这是招惹了哪路邪神啊?”

    周老爷子捶足顿胸,语调颤着,恨不得自己冲进去解救大孙子。

    我伸手拦着“此地邪祟道行不浅,觉门大师都不是对手,我怀疑楼内已经被转变为邪祟场域,你们此刻冲入,那就是送人头的。

    这样,马上去采购相应物件,我要开坛做法,打破邪祟场域,亲自入楼将人救出来。”

    听我这般一说,众人精神就是一震。

    随后,我将开坛所需要的物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周答等人凑到近前,动笔将我所说的记录下来。

    “要快,留给周中举的时间不多了,一个小时内必须准备好这些物件,有问题没?”我追问一句。

    “没问题,没问题。”周老爷子忙不迭地应着,转身,对着周答他们疾言厉色“还不快去准备,你们都是死人吗?”

    “是。”包括周答在内的七八个男子,急急的向外跑去。

    众人退出木楼所在的院子。

    我要了间静室,入内盘膝打坐等待。

    只凭背包内的那些物件,不足以开坛做法。

    五十分钟后。

    木楼院落中红布铺地,正对小楼大门的方位垒搭起了高台,其上放置香案,黄布铺就,最显眼位置摆放道家三清祖师圣位,之前放置香炉、香烛和一应瓜果祭品。

    周边垂落九道黄幡,其上空白。

    我换了一身大红道袍,头戴同色五方冠,道袍胸腹位置绣着阴阳八卦图。

    手持祖传拂尘,站于高台之上,点燃香烛,放置炉鼎之中,启动熏香后,对着三清祖师位三拜揖礼。

    口中先是吟咏八**咒,即﹕净心神咒、净几神咒、净身神咒、安土地神咒、祝香咒、金光神咒、玄蕴咒、净天地解秽咒。

    这是标准的开坛咒念仪式,每一步都有严格的规矩,不可行差踏错,否则开坛无效。

    周家人围在一旁看着,一个个神情紧张。

    随着我的念咒,周边阴风大作、黑气弥漫。

    很明显,木楼里藏匿着的邪祟有了动静,对开坛法咒很是排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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