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品的这番说辞很明显是在恫吓。

    以塔米稚的聪慧,其实很容易看穿。

    但黄品在塔米稚心中早已经与恶魔画上等号。

    黄品每说的一个字都如同巨锤砸在心头,霎时间便陷入窒息感与眩晕感之中。

    过了良久塔米稚才略微缓过来一些。

    不过身体却好似大病初愈一样没有力气,最终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塔米稚在黄品眼里是那种依仗着聪慧极为不老实的女子。

    正是殷素素教育张无忌所说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说得话越不能相信’这句话的女人。

    不管是塔米稚良久的呆若木鸡,还是如烂泥一样坐在地上,黄品都当做是在表演。

    等待了一阵,见塔米稚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黄品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跟拎小鸡仔一样抓着塔米稚的衣领一把给提到了火炕上。

    “现在还未开战,你还算是客,坐在地上受凉可不行。”

    瞥了一眼还在装昏的毕勒葛,黄品将目光挪回塔米稚的身上,继续冷声道:“我曾经与你说过,我的耐心并不大。

    你们兄妹两个,若是再继续一个装晕倒,一个闭口不言,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塔米稚在离开咸阳宫彻底冷静下来后,只是稍稍想了想就察觉出事情的不对。

    让月氏成为属国这样的大事,秦国的皇帝怎么能轻易地交给下边的将军。

    如果这样简单的话,那她根本没必要会从乞伏山给送到秦人的都城。

    唯一的解释就是秦人的皇帝对黄品极为信任的同时,也相信黄品有十足的把握让月氏成为大秦的属国。

    至于是什么样的把握,塔米稚却始终无法确定下来。

    在草原上,想要让其他的部族臣服,那么只有挥刀厮杀这一种办法。

    可秦人已经与匈奴人结仇,怎么可能再与月氏交恶。

    即便是真交恶,擅长步战的秦人对月氏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如果秦人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会对败走的匈奴人进行追杀。

    另外秦人皇帝给出的那些赏赐其实也说明秦国没有攻打月氏的实力。

    既然没法打,那么秦国拿月氏根本没办法。

    可偏偏秦国皇帝就是那样自信。

    再加上黄品带给她的心理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塔米稚陷入了忐忑与疑惑中。

    直到回到祈福塞被一直不闻不问,塔米稚才确定黄品的把握来自于何处。

    黄品的聪慧她是领教过的,之前称其为智者并不是奉承。

    毕勒葛是她的兄长,而且也不能时刻跟在一旁,更有很多话是她都不能说的。

    她能从毕勒葛那里套出话来,陪同的秦人也同样如此。

    尤其是那个叫墨安的秦人,甚至将毕勒葛的短刀都给要走。

    黄品不但猜到王城那边或许会出状况,还要绕过他们直接去探查。

    如果父亲与兄长真因为王位而乱起来,秦人将趁虚而入。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黄品要拿她与毕勒葛为质,拖到月氏不得不对秦国低头。

    对于这两种可能,塔米稚担心的是后者。

    她虽然是女子,但却是月氏王室中最为聪慧的。

    对于部族的治理,更是远超任何一个兄长。

    她也坚信只有她才能让月氏变得更强大。

    最主要的是,父亲已经默认了她的选择与做法。

    而与毕勒葛一同前来的族人中,并没有一个给她带来父亲的传话。

    继续留在秦国,她将彻底失去争夺王位的机会,甚至是永远都无法回到月氏。

    这让塔米稚焦急万分的同时,也后悔在咸阳城的时候为何没有答应秦人皇帝的要求。

    通过简书不难看出成为秦国的属国只是个虚名。

    并且月氏还能得到丰厚的赏赐以及方方面面的帮助。

    单是把药材与诊病的秦人医师带回月氏,她都能获得更大的声望。

    明明是一件她该早些得利的事情,却因为过于小心而陷入了被动。

    而想通了这些,塔米稚决定要尽快应下秦国的要求。

    可结果无论她怎么说,依旧见不到黄品。

    无奈之下只能以自戕相逼迫。

    好在这个做法还算管用,并且也隐隐让她觉得黄品无非就是想趁机得些利益与财帛罢了,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

    而财帛与王位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至她还希望黄品的胃口越大越好。

    有了利益的牵扯,既能让黄品控制住,她也多了争取王位的外部助力。

    不过事情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即便是到了安登,也同样没有立刻见到黄品。

    等见到人后,不但上来就将毕勒葛打个半死,也看穿了她的心思,更是直言要与月氏开战。

    黄品在战阵上如同杀神的样子,以及蛮横与暴虐的性子,再加上如智者一样的聪慧,她不认为这是在说笑。

    这让塔米稚在缓过神来后,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以及无尽的委屈。

    她明明可以成为月氏最伟大的王,可为什么偏偏遇到了黄品这个恶魔。当被黄品一把给拎到炕上,并且下了最后的通牒,塔米稚心中的无力感虽然消散不见却彻底崩溃掉。

    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黄品,塔米稚先是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随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都要与月氏开战,还要我谈什么?

    谈牛羊如何被你们抢走?

    谈勇士如何被你们砍杀?

    还是谈族中的女子如何被你们蹂躏?”

    接连几声的大喊对于塔米稚而言,不但并不解气还愈发的愤怒。

    朝着黄品先是吐了一口口水,随后猛得起身边扑过去边继续歇斯底里的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恶魔,天神不会放过你!”

    塔米稚在寻常女子中算是个子高的,但却还是比黄品矮了一头。

    即便扑过来的很突然,还是被黄品下意识的一伸手按在脑袋上。

    任凭挥动胳膊或是抬起腿,都碰不到黄品半分。

    胡乱折腾了一阵,塔米稚从崩溃陷入了绝望。

    停下来再次直勾勾地看向黄品,语气变为了乞求道:“我愿意月氏成为秦国的属国。

    而且你也看出王城或许会发生什么。

    如果父王没事,或是我能成为月氏的王,根本不用您动手。

    您想要什么都会奉上。

    若是信不过我,除却对天神起誓,还可以留下我的短刃,国书更是可以按上我的手押。

    只求您能让我早些回到月氏。”

    抬手将乱发向耳旁飞快地捋顺了几下,塔米稚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包括我自己都将奉给您。

    在月氏我是王,在您这里我将永远是您卑贱地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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