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秋芙蕖,谢承奕神色一暗,他又岂会不知她喜欢他。

    只是他心中有未完成的责任,他不想耽误她,所以便一直避着她,冷待她,让她知难而退。

    可她的执着,到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忽视的痕迹。

    那样明艳爽朗的女子,面对她的追逐和讨好,就算是块木头,也会有所动容,更何况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儿郎。

    看到哥哥一提到秋芙蕖就猛然变了的神情,谢承胤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秋芙蕖这个疯丫头,到底还是入了他哥哥的心。

    那么,既为了保护哥哥,又成全秋芙蕖,谢承胤暗下决心,这门婚事,他是拆定了。

    不过这次他可不会冲动了,了解了内情的他自当选择迂回的方法,文明拆婚。

    而在避暑山庄,在谢承奕追着谢承胤离开以后,萧以珠也跟着长兄萧定炎回相府了。

    萧成章和萧以珍都没有去参加赏花宴。

    萧成章以有要事缠身为由告假,而萧以珍则是进宫去看望皇后萧翎了。

    和沈诏言的大婚还有不到一个月,萧以珍每日除了在府里学习大婚的礼仪外,得了空就去宫里陪伴萧皇后。

    萧皇后虽然已经解了禁足,但天庆帝对她的气显然还没有消,不仅不去看她,就连这次的赏花宴也是交由秋贵妃操办的。

    所以日常出现在朝凤殿的也就是即将成为她儿媳妇的外甥女萧以珍。

    萧以珍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回来的萧以珠,她眼尾微挑,斜睨了一眼萧以珠,道:“回来了?”

    萧以珠垂下头,小声道:“回来了阿姐。”

    她在萧以珍面前不自觉的就会垂头耷脑,仿佛有一股气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萧以珍打量了一眼萧以珠,看着她一身素色的襦裙,面上略施粉黛,虽不特别出挑,却也算得上温婉可人。

    她品评道:“今日这身装扮不错,挺衬你的。我那里还有几身新做的衣裙,颜色浅,我这不马上要嫁去襄王府了吗,再没机会上身了,你拿去穿吧。”

    萧以珠默不作声,她很想说她不想要,她不喜欢浅色的衣裳,她喜欢艳丽的,夺目的,更加不喜欢长姐总是一副施舍的语气。

    她不甘心一直都活在长姐的阴影下,衣裳是长姐不喜欢的,首饰也是长姐不要的。

    可长久以来的怯懦让她犹豫了片刻,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反驳,微垂的脑袋缓慢的点了点,“谢谢阿姐。”

    萧以珍很满意妹妹的乖巧,她转头跟自己的丫鬟道:“等会去我房里把那几件新做的衣裳都给以珠送去,再将那些新料子拿去做几件新的,我要带去襄王府穿。”

    萧以珍施施然走了,高傲的姿态像一只白天鹅,而她,像极了落入泥淖的丑小鸭。

    一母所出,云泥之别。

    萧定炎一回府就去了书房,将今日在避暑山庄发生的事情禀告父亲萧成章。

    但他只将谢承奕求得天庆帝赐婚的消息详细说了,却将谢承胤阻拦一事隐瞒下。

    萧成章听闻此事非常高兴,当即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等在中庭的萧以珠,脸上满是喜色。

    “好,好啊,珠儿你总算给为父争了口气。再过月余你姐姐就要嫁去襄王府,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待明日早朝后,我便问问陛下的意思,毕竟是赐婚,婚期还是让钦天监给选一选。”

    萧成章是个面色严肃的人,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居多,偶有笑颜,也是对萧以珍。

    萧以珠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话,心中惶恐过后,她才缓缓道:“都听父亲的。”

    萧成章心情好,也就不觉得萧以珠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心生烦闷,反而觉得异常舒心。

    他眉目疏朗,笑呵呵的便回了书房去。

    等萧成章走了,萧以珠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萧定炎,她猜到了肯定是长兄没有将全部的事情说出来,这才没有惹得父亲生气,不然她今日定是少不了一顿训教。

    她唇角带上了微微笑意,对萧定炎道:“多谢大哥。”

    萧定炎寡淡的神色一如既往,他道:“无需言谢,父亲虽然严厉,还是看重你的,只是这事情我不说,不代表父亲不会知道,但时间晚些,待尘埃落定了,父亲也能消气些。”

    萧以珠知道萧定炎说的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

    今日谢承奕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板上钉钉的说不会反悔这门婚事,那么只要等到他来下聘,这件事也就毋庸置疑了。

    那时即便萧成章知道了谢承胤从中反驳一事,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萧以珠心里也明白,但她却隐隐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她知道谢承胤这么反对这门亲事定然是因为秋芙蕖,可那又怎样,他的反对对谢承奕来说虽然很重要,但却比不上她对谢承奕之恩。

    谢承奕此人,是跨不过这道坎的。

    想到这,萧以珠的心里慢慢安定了下来。

    她就踏踏实实的等着,等着那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来娶她。

    黄昏渐浓,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留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远处天际洁白的云霞像是被金色的画笔轻轻勾勒,泛着淡淡的金边。

    沈芙蓉坐着马车一路回到皇宫,回到露霞殿一番简单的梳洗后,满身的疲惫暂时消弭,可心头萦绕的一股疑惑,却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今日见到赵云澜被绑的场景,当时她只是惊讶,可一路行来,她却愈发觉得有疑。

    马车内只有三个人,晏辞,赵云澜,自己赵云澜的丫鬟。

    三个人在马车里,若是闹起来,自然是晏辞一对二。

    可即便这样,却是晏辞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而赵云澜和其丫鬟,一个被绑,一个晕倒在地人事不醒。

    寻常女子会有这样的本事吗?

    若是有,至少一对二之时,也绝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的脱身。

    沈芙蓉倚在榻边,思虑半天也寻不到任何异常之处。

    这时云蔷走了进来,“公主,金城侍卫将您的玉佩送过来了,说是你今日不小心掉的。”

    沈芙蓉点了点头,示意云蔷拿过来。

    玉佩温凉圆润,放在手中里是冰凉的触感,沈芙蓉一下就想到了今日被晏辞撞到时的场景,脸色倏然一红。

    手里摩挲着玉佩,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她朗声吩咐云蔷,“把金城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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