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欧阳烈在金陵悦来旅店住宿,发觉掌柜是老乡,俩人就开始唠嗑。

    欧阳烈感慨地说:“我是青州欧阳家的公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

    “啊哟!那欧阳家在青州可是豪门望族呀!”

    “掌柜过誉了,敝人欧阳烈。”

    “我姓钱,小弟来这里做生意?”

    “兄台,来些好酒好菜送我房间,我请客,俺们兄弟边吃边聊,如何?”

    “甚好!这样,咱亲兄弟明算账,酒我来请,菜你请,如何?”

    “好,一会见。”欧阳烈拎着行囊准备上三楼。

    “小二,帮客人送一下。”掌柜对大堂的伙计说。

    “好嘞!”伙计赶紧帮欧阳烈拎着行李并领上楼去。

    约过半个时辰,掌柜带着两位伙计进欧阳烈的房间,把可口饭菜在桌上罗列齐整。

    “哟,这菜闻得挺香!哈喇子都禁不住了。”欧阳烈闻着香喷喷,便俯身看看美味菜肴,只见有金陵盐水鸭、小釜炖羊肉、金枣脆皮鸡、山药排骨煲、酱焗大虾、秘制牛肉、鸭血粉丝汤、鸡汁干丝、杨花小萝卜、旭阳咸烧饼、金陵汤包、桂花千层饼、黄金锅贴等。

    “这些都是正宗的金陵菜,我在金陵大排档定制的!”

    “掌柜费心了,请坐!”

    “你先请!”掌柜又对两个伙计说,“你们先下去照顾生意。”

    “是!”两位伙计连忙轻轻退出,顺手关上房门。

    掌柜又从大袖口取出一瓶酒,说:“欧阳兄弟,这酒叫‘六朝春晓十五年陈’,又唤作‘透瓶香’,好生有些气力!”

    欧阳烈把酒捧在鼻尖,隔瓶闻了闻:“确实是透瓶香,开开,俺们兄弟干!”

    “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欧阳烈问掌柜:“兄弟,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杨神鞭。”

    “你呀,这回算是问对人了!杨大侠他呀,偶尔来我楼下茶馆喝壶茶,我有时陪他,他整个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可以叫他杨大侠,也可以叫他仙长。”

    “真这么玄乎?”

    “就这么玄乎!他武功高强,各种传说在金陵城满天飞,可没人真正眼见过。”

    “那热河路上的仙宅是他家吗?”

    “可能是,又可能不是,传说他有一个婉约的爱情故事,这套宅院本来是新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空在那里,门口雇了哼哈二将,一个叫‘不是’,一个叫‘不知道’。”

    “怪不得我上前询问,一个总说‘不是’,一个总说‘不知道’,那杨大侠他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多岁吧。”

    “还单身?”

    “单身!”

    “来!兄弟,咱走上一杯!”

    “好!”欧阳烈端起酒杯,清了门酒又说,“今天我在他宅院门口看见找他的,各色人等好像都有!”

    “确实!有找他入伙的、有找他比武的、有找他拜师学艺的、你没有看到还有找他求婚的,什么人都有!”

    “找他求婚的?女人?”

    “坊间八卦,这女人叫翠花。据传,以前杨大侠追紫萱,紫萱追陈公子,陈公子追翠花,翠花追杨大侠,时过境迁,前面几出戏都已散场了,只有翠花追杨大侠的戏码还在继续!”

    “兄台,我敬你!”

    “干!”

    “我怎么觉得喝酒说八卦,这酒才越喝越有味道!”欧阳烈感叹道。

    “这叫酒八卦的力量!也叫酒文化,你年轻刚涉世不太懂,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什么叫酒八卦?”

    “你想啊!这新闻、绯闻、传闻、见闻、听闻、旧闻、想闻、奇闻这八闻,同酒的酱香、浓香、清香、烈香、纯香、兼香、淡香、醇香这八香组合在一起,能有多少无穷无尽的变化。”

    “钱掌柜,真没想到:你是大师在人间呀。”

    “过誉过赞了,可惜历史书如什么正史,什么野史,都是记录皇帝和妃子的,免不了修饰和美化。如果每朝都有一部记载老百姓真实生活状态的史书,那一定是最真实、最精彩、最有看头的一本书。”

    “有道理!那兄台,紫萱他们四人你都见过?”

    “只见过杨大侠和陈公子,对了,陈公子两年前在我这旅店住过,你等一下。”钱掌柜到他自己的卧室拿了两个竖轴,又进来说,“这是陈公子留下的诗作,我后来装裱了一下,请欣赏。”

    欧阳烈起身一看,诗的标题为《八卦》,他大声朗读起来:

    大河奔流像脱缰野马/一个漩涡拼命画圈挣扎/圈里两条示爱的鱼紧缠/仿佛偶遇又或热恋/嗖地一下/紧缠的爱被甩上岸/岸边成了精

    从此/黑白棋枰关乎玄机/笑谈阴阳恍惚神仙!

    欧阳烈又默读了一遍,赞叹道:“这诗挺有意趣的!”

    “贤弟,再看这一首。”

    欧阳烈又展开一看,这诗的标题为《酒神》,他便借着酒兴,大声朗读起来:

    当五谷杂粮在巷馆偶遇/借着暧昧的月色/约邀几张请柬/间或美人花临驾/八仙坐定,九曲回肠/三巡淡愁,一盏绯闻/豪情就从额头蒸馏/

    八卦又在菜肴间浪流/真情沉在杯底记录/哥俩好,五魁首……

    天昏地黑,月隐星稀/街头只剩李白手舞诗筒缓行!

    欧阳烈又默读了一遍,感叹道:“这诗挺风趣的!”

    “来,我们继续喝酒,干!”

    “兄台,我有点搞不明白,现在贞节牌坊满天飞,这还有女追男?”

    “都是些无聊文人瞎扯迎合皇帝需要,你看春秋的西施、汉代的卓文君,唐代的公主都大胆追求爱情。我看是那些文人脑袋进水了,噢,寡妇都贞洁了,这些人也不想想,皇帝三宫六院妻妾三千,皇上要是死了,这这贞节牌坊要立多少呀。”

    “兄台说得也是!”

    “你知道第一个烈女是谁?”

    “不知道。”

    “汉代的才女班某人,班超的妹妹,她十四岁出嫁,没几年丈夫病死了,守寡五十多年,临死前还做了一篇《女诫》,被文人捧为烈女,成为后世女人头上的一根紧箍咒,一座喘不过气的大山,山下埋的都是爱情、人性、性和自由!”

    “好一个灭绝师太!怪不得我小时候听奶奶说,从前,有个寡妇买菜被人摸了一下手,就投河自尽了,后来她家门口立了个贞节牌坊。”

    “你信不信,若有人把几百年的这样的悲剧收集成册,一定比《女诫》厚百倍、千倍!”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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