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可以说这是一场闹剧?”陆云飞激动地大喊起来,“这就是我和倩倩的婚礼,是真正的婚礼。”他的手摸向身边那个一动不动、栩栩如生的“新娘”,眼角流淌出两滴晶莹的泪:“她就是我的倩倩,我永远的新娘,没有人能够取代她,也没有人能够赶走她。我们会永远生活在这里,一生一世,直到老死。”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那个手抚“新娘”、怆然落泪的男人,噤若寒蝉。时间悄悄流逝,那一刻,仿佛连空气也忘记了流动。

    婚礼不欢而散,陆老夫妇伤心地拂袖而去,而陆云芳、陆云霞姐妹俩也跟着父母离去。

    “陈管家,倩倩是谁?”婚礼结束后,唐宁问陈管家。今天晚上的这个婚礼,让她感慨万千。

    “她是陆先生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也是玲玲以前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唐宁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玲玲会排斥家庭教师,而吴阿婆为什么会对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是的。”对于唐宁的惊讶,陈管家似在意料之中,她继续说,“倩倩当初就住在杏花轩里。有一天晚上,杏花轩着火了,陆先生为了救她,冲进了失火的房子,结果把自己给烧伤了。但比倩倩幸运的是,他捡回了一条命,而倩倩却被火烧死了。”

    “因为陆先生的脸被烧伤,他只能每天戴着面具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一年多了,他都没有迈出过这个老宅一步,他想办的事情,都是交由我去打理。那个蜡像新娘,是陆先生花了重金请法国的蜡像师雕塑的。”

    听了陈管家的讲述,唐宁唏嘘不已,一直以为,像那种忠贞不渝、舍生忘死的爱情故事只有小说家的笔下才有,没想到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男主人公居然就在她的身边,她不由得对那个叫陆云飞的男人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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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陆家老宅又陷入了往昔的清冷之中,在一间贴着“喜”字的厢房之中,陆云飞对着衣橱上的镜子,慢慢地揭开脸上的面具,一张结满疤痕的脸呈现在眼前,触目惊心。其实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在他的书柜里,摆着一张五寸的相片,相片上的陆云飞穿着驼灰色的衬衫,一张笑脸英俊明朗。

    可是,自从一年前发生了那场火灾,他就不得不戴上面具示人,而这还不是最悲伤的,最悲伤的是日日生活在这座老宅子里,过着心如死水的生活。陆云飞觉得他活的每一天,就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他之所以还让自己的肉身以生命的姿态存在,不过是为了身为人子的孝心,以及对女儿陆玲玲的不舍。

    如果没有这些因素,他想,他早在一年前就随倩倩而去了。

    走到那尊栩栩如生的“新娘”面前,陆云飞抚摸着“她”的脸,泪盈于睫,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如电影的镜头,在眼前缓缓播放。

    那是个飘散着栀子花香气的季节,他开着小车,缓缓行驶在下班的途中。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路人,世界显得浮躁而喧嚣。

    前面斑马线上出现了一个穿白色棉裙的女子,她长发飘飘,身影纤细而干净,就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给人十足的清凉感。女孩似是无意地朝陆云飞这边看过来,并浅浅地一笑,如惊鸿一瞥。陆云飞一瞬间惊呆,眼见着她走过了马路,陆云飞连忙手眼并用,跟上了那个洁白的影子。

    女孩身影轻巧,走入了街边的一家唱片店。陆云飞停好车,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站在唱片店宽大的橱窗前,他看见她站在营业员的位置,和另外一个同样穿白色棉裙的女营业员相互谈笑。

    原来她是这家唱片店的营业员,陆云飞微微一笑,记下了这家唱片店的名字。

    第一次踏进这家唱片店的时候,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商战场上见多了大风大浪,就是和重要的对手谈判,也能挥洒自如,波澜不惊,可是眼前,他却出现了手足发热、心跳加快的紧张情绪。这,太让他觉得意外了。

    “先生,你好,请问你想买谁的唱片?”她迎了上来,笑容如莲花一样温柔绽开。

    他有了好几秒的失神,然后,将眼睛从她的脸上迅速地挪开:“随便买谁的,要不你帮我选吧。”

    越是喜欢对方,就越要装作视而不见。陆云飞生怕眼里的秘密被她看穿,早早地将她吓跑。

    她果然很认真地为他挑选了几张唱片,并用袋子装好,送到他的手中。她纤细的手指让他心疼,白皙脆嫩,就像仙女的手指不染人间烟火。

    “先生,欢迎下次光临。”离开的时候,她微笑着送他。

    他几乎每天都来光临,每次来,都要买上几张唱片。唱片店的老板洞若观火,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只要他进来,必喊她来招呼,他从老板的喊声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倩倩。

    而她面对他时,由起初的落落大方变为脸红。她的脸红不是“脸”红,而是从耳朵一直泛到脖子,在长发丝丝缕缕的遮掩中,白皙的肌肤透着红晕,看得他常常口干舌燥,身体有一股热流冲向某个部位,那是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可是好景不常,有一天,唱片店里不见了倩倩的影子。

    “她不干了?她为什么不干了?是不是你把她赶走了?”当他得知倩倩辞工了以后,他毫无风度地冲店老板大声嚷着,以为是在自己的公司里,可以随便冲下属发脾气。

    店老板摆出委屈的样子,说:“我可没赶她走,是她自己提出辞工的,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家,本来她这个月没做满,可我见她眼泪汪汪挺可怜,我还是付了她一个月的薪水。”

    “那她现在在哪?”

    “她是来这打工的,住的也是租来的房子,看她那么着急回家,我想她现在肯定已经退了房子走了,你要找她,只有去她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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