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和小叶刚跨进王家院门,就听见曾婆子的大嗓门,“.......绝对错不了,这就是我给铁蛋做的新鞋,瞅瞅,做的时候怕几双鞋混了,苏家妹子在裁好的里衬上写了字。

    是不是?你写的‘徐’字没错吧!”

    小院里站了二十多婆子、小娘,略显拥挤。

    王小石站在正屋门前的石阶上,背着右手,左手拿着只脏兮兮的布鞋,曾婆子和苏娘子一边一个,低头盯着鞋。

    阿信隔着人群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娘子伸手轻按在曾婆子手背上,示意她不要抢着说话,让公子来和阿信解释。

    王小石用最简洁的话语解释道:“小徐失踪了。”

    “徐铁蛋失踪了?”说着话阿信已经走到了王小石跟前,伸手接过王小石手里的鞋子,翻来倒去看着。

    “没错,这是徐铁蛋的鞋。”他抬头看向方才说话的曾婆子。

    曾婆子见王小石以目光示意她跟阿信解释清楚,急切地说道:“公子等你们等的焦心,正好我们先来了,我就去对面车马行找小徐。

    小伙计说,小徐辞工走了。

    我往外走的时候,见院里堆着的早上清扫的垃圾里有只鞋,觉着眼熟,多看两眼,发现是我亲手给小徐做的新鞋。

    就把鞋捡起来,又折回去找人打听,遇上了大把头蔡疤拉,被推搡了出来,他还说,不许我再进车马行的大门,否则就先狠狠地打上一顿,再报官,说我跑他家去偷东西。

    这蔡疤拉太可恨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阿信脸色突变,说声;“不好!”拔腿就向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叶惊天想要跟上,被阿信抬手拦下,眼神冷冷的说道;“你别去,你有官身,本乡本土的,你跟着我倒放不开手脚了。”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王小石语气平淡,说道:“小叶跟着确实不合适,大砖头,你跟着阿信。”

    一旁的苏娘子和她身边的瑾儿,听到公子让大砖头陪着阿信去车马行,看着雄壮如山的大砖头追在阿信身后出了院门,攥紧的手暗暗松开了手指。

    “小叶,你想一想,小徐离开了车马行,除了找你,还能去哪儿对付着睡一觉呢?”王小石轻声问着叶惊天。

    “小徐也没别的朋友了,要是没去我家找我.......”叶惊天抬头看着王小石,意思是他认为小徐会来王家求援。

    “嗯!”

    “哦!”

    俩人突然一起想到了一种可能。张嘴呼出声。

    王小石叫住向外跑去的小叶,指着牲口棚。“骑马去。”

    冯行偃一行九辆大车,浩浩荡荡进了汉阳县,到了十字街头,见铺门紧闭,留下靠山妇看着马车,冯行偃领着高晋和独孤嫣然几个,绕到开在南街的院门。

    院门虚掩,冯行偃带着众人推门而入。

    院子里倒是挺热闹, 妇人,小娘加一起有二十来个,立在院子里看着个小少年在呵斥人。

    就见石阶上立着的少年,脸微扬着,眼睛里溢满怒火,在呵斥石阶下立着的黑瘦少年:

    “自己的事情,最后都要自己解决,谁也代替不了你。

    打不过,吃亏了,跑有什么用?

    你跑了就能让欺负你的家伙们害怕了吗?

    哼!去自己打水洗干净了,灶房里留有吃的,吃饱了想睡就先睡一觉。”小少年怒其不争的抬脚轻踢黑瘦少年。

    黑瘦少年转过身,独孤嫣然等人这才看清,少年满脸的青紫,嘴角结了血痂,显然是才被殴打过。

    冯行偃快步绕过人群,抬手拦住了黑瘦少年,问道:“你是谁呀! 谁打伤了你?跟我说说。”

    徐铁蛋看了眼陌生的壮实少年,下意识回头看着王小石。

    王小石皱着眉,替徐铁蛋答道:“他是我家新招的伙计,被街对面车马行的人打了。”

    一提起打架,冯行偃顿时两眼冒光,伸手拉着徐铁蛋,“走!小爷这就带你打回去。”

    “公子!......”徐铁蛋伸出另一只手,拉着被冯行偃攥着手腕的手臂,绷着身子,向后使着劲。

    一旁,阿信阴阳怪气的说道:“等你去打回去,人早跑没影了!”

    他急火火冲过去,蔡疤拉已经早跑了。

    没找着正主,倒是把昨晚上徐铁蛋为何被打,打听清楚了。

    别人见了铁骑进城,惧怕不已,躲在城外的蔡疤拉,却是又惊又喜。

    禁军铁骑入城,那个恶毒少年也翻不起浪了,寻思着兴许军中有相熟的袍泽,正好借机除了那少年,他收拾收拾,紧跟着跑回了汉阳城。

    等他进城,已经入了夜,回到车马店一打听,禁军铁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早就撤走了。

    大着胆子留宿在店里,和几个亲近的伙计聊着天,眼角瞭见臭小子徐铁蛋一身光鲜回了店里,几日不见黑瘦的的小脸都好像宽了三指。

    话题就转到了徐铁蛋身上,有人说,这小子时来运转,被对面重开铺门的小掌柜看上了眼;车马行这边日日无事可做,就天天在哪边厮混着,吃香喝辣,享福也不挂念着哥们一肚子清汤寡水。

    有人就笑骂那人,没了徐铁蛋立在掌勺的阿信边上,阿信会给你面子,勺子里多舀几个肉丸送你碗里?

    听人提起了阿信,蔡疤拉立马来了精神,仔细地问了这些天里阿信都在干什么。

    听说徐铁蛋日日和阿信厮混在一起,当即去马厩旁找到了徐铁蛋。

    “徐铁蛋,你跟阿信什么关系!”

    躺在铺上,半梦半醒的徐铁蛋,陡然被人在耳边大声问着,顺嘴就答道: “阿信是我兄弟。”

    下一刻,蔡疤拉钵盂大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脸上。

    王家姐弟来到汉阳县后的这段日子,徐铁蛋没少给车马店伙计们带来好处,他甚至觉着以往有些排外的伙计,已经接纳了他这个外人,不曾想到,被蔡疤拉无端殴打时,竟是无一人站出来阻拦。

    最是寒人心的不光不拦着,还有人叫好。

    为了吃口好的,这两日刻意讨好接近他的赵六子,不但叫好,还把他藏钱的地方说了出来。

    大管事不在的时候,车马行里就是蔡疤拉说了算。

    人打了,还叫来账房,收走了徐铁蛋埋藏在马槽酬。蔡疤拉言辞凿凿,说人赃俱获,这一大笔钱是徐铁蛋从柜上偷的。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徐铁蛋眼活嘴甜手脚勤快,抢着帮店里的客人或是周围的街坊跑腿办事,不时有人赏点小钱,他不舍得花用,积攒出了这笔钱。

    二十多号人,没一个人帮徐铁蛋说句公道话。蔡疤拉喊出‘揍他,谁揍了,一会拿出被偷的钱一半,分了给你们。”

    昨夜具体都有谁动过手,阿信没能问出来,但他也撂下了狠话,这事没完,等他先找回来徐铁蛋,账再慢慢算。

    和大砖头回了街对面,小叶已去放鱼笼的河滩草丛里找回了徐铁蛋。

    王小石摆手,语气冷冷的说道;“小徐自己的事,他自己解决。”

    冯行偃瞪眼,直着喉咙吼道:“你家伙计被打成了这幅模样,你竟然不管?” 在他心里,小石头可不是个怕事,肯吃亏的。

    王小石摊摊手,耸耸肩,“小徐刚刚被我招进铺子,挨打是昨夜在原东家,我管不着。

    他是个孤儿,必须养成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习惯。 要是依赖别人一时好心帮忙,只是解决了眼前的困难。

    往后该吃的亏,一分一毫都少不了,不过是早晚而已。”

    突然,王小石皱起眉头,抬手指着冯行偃,“不是和你说了吗! 你就是个大麻烦,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冯行偃大笑着,上前一步,横着将王小石抱在怀里,嘴里嚷着:“让路了!”

    顺着人群让出的通道,抱着王小石出了院门,到了一溜大车前,放下王小石,指着满载的大车,自豪地说道:“我说会帮你讨要回来被人抢了的东西,就一定会做到! 你看看,够不够?

    不够了,我再去帮你讨要。”

    院子里的人们追出来,先是看到一长溜的大车胡乱装载着桌椅等等家具,接着就看到王小石站在铺子前的石阶上,拿指头狠戳着陌生少年的额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循循教导着那个少年。

    “这里面少东西了!

    缺根弦。

    黄杨木,紫檀的桌椅,摆我这招呼粗汉的铺子里,还不得吓得客人不敢进门,你是想让人笑话我败家啊!

    不学无术,不知经济!

    哎!你呀,病的真是不轻,你这大麻烦怎么就不能离我远点呢?

    走,走走,走啊!

    带着你的东西快走,快走。

    赶都赶不走。”

    初见短发少年,独孤嫣然等几个少女,无不震惊于少年绝世的容貌。

    这时候,已经有些适应,独孤嫣然和冯瑟瑟还因王小石当街呵斥冯行偃暗暗生出不喜。

    韩秀儿反而是越看越觉得好玩。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京都小霸王被个矮了一头的布衣小少年训斥着,还舔着脸,陪着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呢?

    手掌陡然传来闷闷的痛,表妹窦灵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两眼发瓷,使出吃奶的力紧攥着她的手。

    “灵儿!你干嘛呀。”韩秀儿可不是个娇娇女,上了马,绣春刀,黑雕弓,样样纯熟。六镇老传统,十万子弟十万兵,无论男女都弓马娴熟。

    却被从不曾习武的表妹攥痛了手, 她吸着气,猛甩着手。

    “秀儿姐,我认识他耶,他叫王十八,还有个极其漂亮的姐姐,叫王芝秀。”醒过神来的窦灵儿,眉眼间焕发着喜悦的光,颊上酒窝旋现,丢开了表姐,嘴里叫着;“十八哥哥,十八哥哥.......”直冲着俊美少年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仰着圆嘟嘟的笑脸,抬手撩开额发,露出左额角一粒朱红色的痣,盯着少年完美无瑕的脸憨笑个不停。

    王小石眨了眨眼,唇角显出个温柔弧线,问道;“你是豆包?”

    “豆包!”王芝秀也走了过来,拉着窦灵的手,亲昵的说道:“几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她俩是同年所生,站在一起,身材高挑的王秀芝无论怎么看,都像个和曦温柔的大姐姐。

    窦灵儿欢喜的应了声“哎!”蓦然嘟着小嘴,跺着脚,娇嗔道:“人家有名字,窦灵儿,不许‘豆包,豆包’瞎叫。”

    王小石视线在窦灵额角停留片刻,眼眯了眯,忍着笑,说道:“豆包不让叫她豆包,好呀。”

    视线移到冯行偃,话头一转,问道:“吃饭了吗?”

    冯行偃老实的摇着头,王小石立刻说道;“上门都是客, 姐,你带着客人们进院子歇歇。”

    侧过脸,眼睛盯着阿信,“今天可以放开了吃东西,给自己做饭,不用我说,做少了不够吃,烧糊夹生应该都不会吧!”似乎和阿信说话,他就少不了要挖苦两句。

    大砖头将巨掌搭在冯行偃肩头,推着他一边走,一边斗大的脑袋垂着,嘴贴着冯行偃的耳朵,说着悄悄话。

    改名高福的老卒洪膘,没想到换了身仆从衣袍,大砖头还能认出了他,刚才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而且王小石说请客人进院子,大砖头还不忘把他也拉上。

    立在院门口的苏娘子看到王小石举着手冲她做了个手势,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脸递了个眼神给曾婆子。

    曾婆子立刻张罗着让跟着妇人来的小姑娘们放下筐篓,都从院子里出来。

    王秀芝含笑请窦灵儿介绍同行的女伴们。

    来的路上提前说好了,几个人都隐瞒了家世,窦灵儿只是将她们的名字介绍给王芝秀。

    女孩子互相夸赞着容貌娇美,和和气气的进了院子。

    史茵与四个轻纱遮面的宫女虽然换上了民间女子的衣装,以同样优雅严谨姿态站在人群外,显得突兀怪异;而四个穿着家仆衣服的靠山妇,比男子庞大的身躯,一身彪悍气,也似乎在说着‘生人勿近’。

    苏娘子稍一犹豫,叫上了几个妇人,笑着走上前,邀请看护马车的靠山妇和史茵等人也都进了院子。

    来客都被让进了院门,留在外面的都是自家人。

    “让徐铁蛋过来。”王小石对见过几面的瑾儿说道。

    回过了头看着叶惊天,“小叶,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曲指敲着铺板,“这要麻烦你了,只打开南街这边的就行了。”

    转过头,徐铁蛋跟在瑾儿身后已经出了院门,王小石抬手指着停在街心的马车,“都赶到南街,尽量靠路沿停放,要快!”

    方才看过了一眼车上装载的物品,王小石决定先接收下来。

    哪些珍贵木材打制的家具他并不稀罕,三大车的精米、食材可是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大溜马车停在官道上,太扎眼了,必须赶快卸载。

    看着一群小姑娘眼巴巴盯着他,时刻等候着他的指令的样子,王小石咂摸了一下嘴,现在最需要的是会赶车的人。

    突然发现一个白袍青年男子立在女孩们的后面,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高晋既不象冯行偃与这边熟络,又不肯掺和到几个女孩子中间,一个人吊在后面,结果还没有老仆高福的待遇高,没人主动招呼他,他也乐得在一旁冷眼旁观。

    其实这边好几个人他昨天都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马跑得太快,看得不是很真切。

    静立在旁,他把每一个人都和昨日所见对上了号。

    小衙役叶惊天换下了别扭的官衣穿着一身新衣,给他做帮手的俩少年,被人打得一脸乌青的叫徐铁蛋,一见面就和冯行偃斗气,嘴巴刁钻的是阿信,巨汉大砖头看着唬人,其实挺和善。

    最引他好奇的还是俊美少年,在他印象中,冯行偃还从未被谁当街点着脑门呵斥过,即便行偃素来尊敬的大爷爷,也都是关了门私下教导。

    暴脾气的冯行偃被这个不过结识一日的少年当众削了面皮,非但不恼怒,弯腰低头的样子,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一点京都小霸王的风范都不顾及。

    而且,少年见到冯行偃不胜其烦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作伪,训斥的架势也是再自然不过了。

    他是真不知道冯行偃的身份?还是根本不在意冯行偃有着何种显赫不凡的身份?

    见王小石视线移过来,直直的看着他,高晋脸上浮现出真诚的微笑,举起右手,直着喉咙大声道:“我会赶车。”

    陡然一嗓子,把站在他前面的瑾儿她们一群女孩子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向他。

    鼻直口方,气质文雅,白袍锦带,腰悬玉佩,是个挺英俊的公子。

    高晋在一群小娘的侧目下,大大方方从后面绕出来,牵着辕马跟着徐铁蛋将大车移动向南街。

    他这突然的一嗓子,传进了院子里,不一会大砖头先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老高福,

    来了几个帮手,大车很快全移动到了南街路边。

    “公子,我们有力气!”瑾儿攥着粉白的拳头使劲晃着,身后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眼睛闪光,挺着小胸脯,跃跃欲试。

    “这样吧,你们去里面,把铺子里清空。”王小石让开身后小叶卸下铺板敞开的铺门。“把桌椅全堆到墙角,留出地方。"

    一扭脸,指着装载家具的大车,说道;“先找装桌椅的车,往下卸。卸下来直接送到后院,招待客人刚好用上。”

    见徐铁蛋毛手毛脚在大车上爬上爬下,急忙吆喝道:“小徐,你小心点!”

    他的意思是小徐别看车上的东西装的不讲究,桌椅腿子乱七八糟翘老高,可紫檀就是紫檀,一件就抵得上铺子里全部的家当。

    徐铁蛋显然没听出这个意思,非但没停下来,还显摆本事似的,勾着个翘出的桌腿,身子一荡,翻上了车顶。

    人老成精的高福,听出了味,仰脖和大砖头低语一番,大砖头走过来,伸手捏着徐铁蛋膀子把他拎了下来。

    王小石指挥着院外卸车,院里面厨房里,阿信正瞪大了眼,冲着挤进厨房的妇人们直吹气。

    “不是我们不出去,这,,,,,,”曾婆子呲着牙,笑的比哭还难看,少有的说话没了一点底气,“看看人家那气色,那衣着,走路带香风,,,,,,就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人家有的,出去搭不上话,,, 你就让我们帮你做点啥,,,”

    “那我出去陪千娇百媚的客人,你们留下。”阿信放下菜刀,就要解围裙。

    厨房门外,苏娘子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隔着门大声道:“阿信,要先烧些热水,用来给女客们梳洗。”

    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的史茵,插话道:“车上有新鲜水果、点心,茶叶也有一些。”

    苏娘子搞不清楚,她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含蓄的笑笑。

    史茵不好指使这边的人,便用目光示意同来的宫女。

    宫女出了院门,马上又翻身跑了回来,指着院外,“他们在卸车,小姑娘,,,,,小姑娘们帮着在卸车。”

    “哗”厨房门从里面打开,曾婆子领着头,几个妇人闷声不响跟在后面,快步走出了院门。

    出了院子,几个人顿时好似回了魂,个个生龙活虎,扑着去从车上往下搬卸。

    “小心了,这坛子里装的是食油。”徐铁蛋立在马车上,大声提醒着曾婆子,往怀里抱的坛子可不是空的。

    “我来!”一个靠山妇从曾婆子身后伸过粗壮的手臂,轻松的拎走了坛子。

    “小石头卸车干嘛不叫我!”冯行偃接过张书案,嘴里埋怨着小石头。

    所有人都跑出来卸车,拉来的物件有大有小,需要几人搬抬的凑手的也是身材力气相近,无形中就把人们分成了几份。

    个头高力气最大的男人负责从车上往下卸,大件四个靠山妇和曾婆子几个粗壮妇人合力搬运,苏娘子与史茵负责分拣统计,指挥着分别搬进内院,铺子。

    随同史茵的宫女和瑾儿等女孩子们,帮着拿小物件。

    肩并肩,手贴手,齐心合力搬搬抬抬,一刻工夫两拨女人便熟络起来,手里不停,嘴里也不停叽叽喳喳扯着闲话。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就把几辆车卸空了。

    “大车都停在这也不行呀!”王小石看着排成一长溜卸空的马车,“小叶,你家院子能放吗?”

    “能啊!两个院子,足够停了。”

    “挑两辆车留下,剩下的先赶到北边院子里。”王小石当即指派徐铁蛋去小叶家照顾马匹。

    四个靠山妇和小叶几个赶着马车去了北街。

    官道上有人停下脚步向这边观望着,王小石眉头微皱,回头看向铺前的人群。

    今天人可真不少!

    这边曾婆子她们是凑巧了,加上冯行偃她们二十来个生面孔,男男女女数十人聚在十字街口,无怪乎会引人注目。

    “进院里洗把手,歇口气。”王小石招呼大家都进到院子里。

    曾婆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有些不自信的笑笑,说道:“我们回自己家洗.”。

    “不行!就在这儿洗,稍后还有事情要劳烦你们”。 王小石摆手,催促她们快进院子。

    王小石独自立在院门外,轻揉着双眼。

    看热闹的人陆续散去,只剩下一绿袍老翁扶着手杖,站在路对面的一棵梧桐树下。

    王小石放下揉眼的手,望过去。

    枝叶婆娑,不见老翁踪迹。回想起前几日送粥给邻里,老翁也曾来讨要过。回了院内,向曾婆子等人描述了老人容貌,几个婆子都说,城中并无这样一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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