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在奇异的钉打声中,黑泽怜睁开了眼睛。

    “又是……这里……”宛如墨汁一般漆黑的天空中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某个古宅的中庭里,空气好像凝固一样让人喘不上气来。

    “优雨……你真的在这里吗?”自从昨天在那个废宅看到死去未婚夫的背影后,怜一睡觉就会进入这个暗无天日的恐怖鬼屋。

    起初她以为只是做梦,但很快就发觉了不同寻常之处,梦往往是模糊的,混沌的,在这里她却能正常地思考,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清晰无比,哪怕醒来记忆也不会变得暧昧。

    过于真实的阴森氛围让怜双腿发软,只想蜷缩在角落里等待梦醒。但某个执念却驱动着她继续往宅邸深处探索,那便是再次与优雨相见……

    嘈杂的雨声,压在车底的他紧闭双眼,那场事故都是自己的错,可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怜终于战战兢兢地迈开脚步走进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咔”伴随着拉门打开,远方钉打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个粗重的喘息声。怜关掉手电,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只要运气稍微不好,就会发出致命的响声。

    视角缓缓地向左平移,透过拉门的缝隙,能够看到客厅的榻榻米上站着一个打扮好像神官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高高的尖顶帽,背对这边。手中还提着一把沾满血污的柴刀,从遍布黑色污渍的衣服上,不难看出被他发现会有什么下场。

    怜本能的感觉这个男子并非人类,与周围的景象相比,他就好像一个扭曲的不稳定的影子,仅仅只是看到对方,耳朵里便会响起坏掉的收音机那种滋滋的噪音,而随着距离靠近,皮肤也感受到某种冰冷、恐怖的气息。

    “咚——咚——”剧烈的心跳几乎让怜以为对方能够听到,不过幸运的是,一直到她绕过客厅,进入另一头的走廊,对方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隐约听到喘息声中夹杂了一声低沉的呢喃。

    “不够……人柱的力量,还不够……”

    直到再也看不到客厅的影子,怜才终于舒了口气,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濡湿了贴身的黑色背心,昨晚她便是在这个柴刀男的追杀下几乎丧命,还跟丢了优雨,看起来今天自己能更进一步。

    仿佛感受到她的心念一般,优雨的影子再次出现了,引领着她穿过摆放着镜子的回廊,遍布黑色印记的通道,最后来到一个好似祠堂又好似牢狱的地下室。

    这里的氛围与别处截然不同,从天花板上垂下几个人形的麻袋,好像上吊一样,有的从内部渗出暗红色的血迹,有的则掉落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房间的四周都是监牢一样的木栅栏,供台上,蜡烛散发出的光芒过于微弱,无法照进那后面深深的黑暗。

    两尊巨大的佛像矗立在祠堂中央,他们手持奇异的法器相对而立,似乎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怜不敢想象这牢狱中关着什么,也不想知道麻袋里装的究竟是不是人的尸体,她只想找到出口赶快离开这里,手电颤抖着在墙壁上映射出恐怖的影子,突然一阵喃喃自语打破了寂静。

    “对不起,我也不是自己想要一个人活下来的……对不起,请放过我吧……”

    ——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佛像的后面。因为那语气充满情感,而不像柴刀男那样好似没有灵魂的复读,怜在吓了一跳后,反而大着胆子悄悄靠近过去。

    木制的台坐下,手电的光辉映照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她将脸埋在膝盖之间,蜷缩着身体不断重复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吧?”怎么说能在这种地方看见活人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就算一样无法应对危险,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安心的多,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靠近对方弯下腰,正想询问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突然伴随着某种湿漉漉的声音,女人的胳膊上一下子爬满了蛇一样的青色花纹。她抬起头,整张脸因为密布的刺青而显得分外恐怖,不过这女人自身的恐惧似乎比怜还要强烈,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怜的背后,接着拼命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逃开。

    而怜的心跳、呼吸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滞,她想要站起来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双惨白的手臂从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冰冷的气息透进肌肤,让她止不住的打颤,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向右边转动眼球,在那里,紧贴着自己的面颊缓缓露出一张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惨白面孔。

    女鬼凄惨的被挖去双眼,两股麻绳交叉着将黑漆漆的窟窿连在一起,干涸的血污自眼角流下,好似血泪一般,而她的双手则像受刑一样被无数根针刺穿。

    “巫女……你回来了……”

    女鬼凑到怜的耳边轻轻呢喃,这一刻,恐惧终于抵达了极限,怜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躺在佛像的下方,有女童的声音在耳边唱着歌。

    “睡吧,不听话的孩子,巫女大人如果醒来的话,四肢会在忌之仪中被木刺穿,宫门将开,无法安心。睡吧,不听话的孩子……”

    突然一股锥心之痛,将她的意识从黑暗的沉眠中唤醒,睁开眼睛却是发觉自己被绑在冰冷的石台上,盲眼的女人正将针刺入她的手臂。就好像青色的墨汁滴入水中,一瞬间,与之前那女人一样的刺青扩散至整条手臂,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以及模糊的幻觉。

    火焰,飞机残骸,鲜血与尸体包围着自己。

    “呃啊——”怜不由地扭动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个女人抱住膝盖坐在父母以及未婚夫的尸体旁边,手臂上都是血,那血中孕育着痛苦,化身为蛇爬上她的肩膀,扼住她的喉咙。

    “不要——!”怜猛然惊醒,却发觉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她赶忙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肌肤依旧一片雪白,既没有蛇一样的刺青,也没有黏稠的血浆。

    “……又是这个梦。”因为梦里的情节过于清晰和恐怖,怜的心跳至今还未平复。

    冷汗打湿了睡衣,粘在身上,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怜发觉自己没法冷静下来,打算下楼先洗个澡,谁知身体却变得十分沉重,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时,却见深红就站在卧室外,似乎正准备敲门。

    “有……什么事吗?”因为噩梦的缘故,现在天还没亮,怜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也起的这么早。

    “那个……”深红迟疑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怜则耐心地等待着,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知道眼前的女孩虽然内向,但十分懂事,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在这个时间点找自己商量,那一定十分重要。

    在怜温柔的注视下,深红终于鼓起了勇气,“怜姐,你这两天是不是在做噩梦?”

    P黑泽怜的相机原作里是萤在沉眠之家捡到寄给她的,疑似是当初麻生邦彦送给民俗学者柏木秋人的,本文取消了这一摄影机,反正深红,麻生海咲,主角手里各有一台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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