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正式开始后,萧瑟独坐高台,原本以为他会一个个拉拢他们的文武百官以及豪商们,在台下等了个寂寞。

    因为萧瑟从来没有想过要拉拢谁,也不需要拉拢谁。他办这场宴会就只是想告诉天启,他回来了!

    仅此而已。

    十五盏的下酒菜已经上完了,众人从黄昏喝到月升,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萧瑟看着席上推杯换盏的众人,突然朗声道:“我安排了一场戏,还请诸位帮我品鉴品鉴这唱戏之人唱的究竟好不好!”

    话音落,戏子伶人着华丽戏服款款而来,在对着在场众人遥遥一拜后,便开始打鼓弹琴,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宾客们三三两两的一阵交头接耳后,便也认真的看起了戏,想看看这位永安王到底为他们安排了一场什么戏。

    词唱了几句后,众宾客们顿时懵了,这怎么一开口就是骂戏呢?

    而且骂的还是那种不分善恶,为达目的而选择狼狈为奸,手段阴狠毒辣的小人!

    六皇子在骂谁呢?反正骂的肯定不是他们!他们都是为朝廷鞠躬尽瘁,为百姓死而后已的贤臣,这怎么可能骂的是他们呢!

    在场的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一个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数年,谁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分明谁急眼谁心里有鬼,他们才不当那个出头鸟!

    ……反正他们又不是主谋!真正的主谋都没急,他们这群人更不用急。

    白王萧崇神色不改,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这出戏针对的可不是他,毕竟他还坚守着底线,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既然他没做,那么自然不用为一出骂戏而生气发火。

    倒是他的七弟,现在应该都快气炸了吧。可惜他看不见,不然肯定要亲眼看看的。

    萧羽此时的脸色确实也如萧崇想象的一般难看到了极点,萧楚河这是在讽刺谁呢!特地安排了一出骂戏来打他的脸么!

    他越看越觉得这是萧瑟在讽刺他,而且那两个戏子的站位竟然正好是对着他这个方向的!偶尔唱到比较激烈的词而转换动作时,要么就将头往他这边偏一偏,要么手上捏的兰花指就漫不经心的朝他偏移一点的方向指一指……

    一旁的龙邪离他最近,只觉得自家王爷似乎马上就要拔刀冲出去找萧楚河一决高下了。

    唱了还没到一半,萧羽的脸黑红交加,直接扬手重重摔碎了几个杯盏,咬牙切齿道:“够了!”

    “萧楚河,你这是在骂谁呢!也给大家说一说啊!”

    那几个唱戏的戏子伶人没忍住,被吓得一瑟缩,没敢再开口唱下去,生怕暴怒中的赤王直接一刀砍了他们。

    萧瑟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后,缓缓转了转眸子,目光与萧羽的怒视在空中碰撞。

    一方暴怒如火,一方冷漠如水。眼神正如他们一样注定两不相容。

    只见萧瑟冷冷一笑,“一出戏而已,赤王怎么看急眼了?莫不是联想到了什么?”

    “我联想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萧羽被这目光一刺,反而稍稍冷静下来,勉强压下心中几乎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后,再次反问道,“今日宴请的诸位都大有来头,不是文武百官,就是豪绅富商,还有一些有名望的势力,你安排这么一出骂戏……”

    “莫不是想要提醒在座的诸位要时刻牢记德行礼义,注意为官之道?”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宾客们顿时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气的脸红脖子粗,混在人群里大声朝萧瑟讨要说法。

    “永安王这是何意!莫不是觉得我等都是祸国殃民的奸人!”

    “臣等为官十余年,两袖清风,廉政清明,怎可得他如此侮辱诋毁!”

    ……

    萧瑟一一看过那些叫嚣的声音最大的人,心下对于萧羽阵营的人立刻有了一个大概。

    他这位七弟可真是野心勃勃,竟拉拢了如此多的朝中大臣……也不知道他那位父皇究竟是不知道,还是在放任。

    “我说了,一出戏而已,只是想请诸位品鉴一番。若诸位行的端坐的正,自然不被这戏中的词影响。”

    萧瑟淡淡的看着底下逐渐不出声的众人,将话题又转到了萧羽身上,“倒是赤王殿下如此揣测,是不是早有这般想法?亦或者是这戏中的哪句话无形中伤到了你,才让你如此愤怒?”

    “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一阵铁蹄声传来,引得众人不禁疑惑,这个时间还有人来参加宴会?

    而且天启城如今行了闭城令,武官二品以上全都被禁足在各自的府中不能出来,就连叶啸鹰都不能走出他的将军府。又有什么人敢在天启的深夜这般纵马?

    “是战马。”兰月侯低声道。

    众人纷纷走出千金台,来到门口伸着脖子望去,只见六匹黑色的夜北马拉着巨大的金色马车缓缓驶来。

    先不说普天之下,能使用六匹马拉车的仅仅只有那一人。就说跟在马车两侧的身穿铠甲的武士,他们肩膀的铠甲上纹着虎首,赫然是只听令于皇帝的虎贲郎。

    马车缓缓停下后,首先下来的四人分别持着香炉,典籍,镇国宝剑以及传国玉玺,而后下来一身穿紫色蟒袍,眉发皆白的中年人。

    这便是五大监了。

    众人看到这儿对于来人的身份很明了了,只是一个个都惊诧着不敢相信,那位竟真的来了吗?

    只见瑾宣大监双手拢在袖中,朗声道:“陛下驾临!”

    千金台门口的众人登时都弯下了膝盖,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恭迎陛下!”

    但只有一人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学着瑾宣的样子双手拢在袖中,望向瑾宣时仿佛在无声的对峙。而这个人自然只能是一人——萧瑟。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出骂戏安排的真是太妙了!不愧是萧瑟!”聂桑窈一边笑,一边大声赞道。

    她在椅子上原本就坐的歪歪斜斜的,这下笑的前仰后合,整个人直接靠到一旁的聂则粼肩膀上,完全没有在万蛊寨时做出的端庄样子。

    聂则粼看着坐没坐态的聂桑窈摇头轻笑,伸手虚虚挡在她的身侧,防止她掉下去,半点没有要提醒她仪态的意思。

    四处又没外人,他也乐得她松快些。

    等她笑够了,便又老老实实的自己坐好,双手托着下巴笑的不怀好意,“但是要我说,这出骂戏还是差了点意思。”

    闻言,聂则粼看向她,好奇道:“那你想怎么做?”

    唇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她打了个响指,语气轻快,“要是我,我就安排一出《七步诗》,直接掀了萧羽的人皮面具,露出他里面那张货真价实的狗脸来。”

    七步诗?因利益而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那个?

    聂则粼摸摸自己的下巴,中肯的评价道:“这出戏的效果毫无疑问的肯定不错。但是当着天启全城人,如果萧瑟这么大大咧咧的就揭开兄弟之间不和的事实,兰月候太师甚至是最后赶来的皇帝,都很有可能因此不满,毕竟这有损皇家颜面。”

    骂戏虽然直接贴脸开大,但是好歹骂的范围很大,不至于让人一下往皇子身上猜。至于萧羽那个蠢货直接冒头的事儿,也只能说他沉不住气,事后就算追究起来的话也可以说是误会。

    但……

    “其实你不觉得这出骂戏带来的效果,比之七步诗也差不了多少了吗?”她眨巴眨巴眼,分析的一针见血。

    聂则粼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也差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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