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高汉过来抢在她前头交代了,她就没有办法脱罪,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陈韶不无讥讽地问道:“你给薛美兰下的是什么毒?”

    “金蚕毒,是罗监院给我的。”高夫人快速答完,又一次说道,“大人,我知道经常去那些园子的都有哪些人。”

    陈韶继续问道:“既然是高汉让你毒死薛美兰,为何罗监院会给你毒药?”

    高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因为罗监院曾说过,不听话的人,用来做花肥最合适不过。大人,我真的……”

    陈韶打断她的话,“前两位罗夫人,都被他毒死做花肥了?”

    “没有,他是书院的监院,有太多的学子看着他,他不敢乱动她们的尸体,他也要靠她们的死博取同情。”高夫人连连磕头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韶不以为意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说说,经常去那些园子的都有什么人吧。”

    高夫人正要答,李天流便带着高汉进了二堂。

    高汉这几日跟史承良、史承光关在一起,被他们两兄弟吵得头都大了几圈。加之大牢有羽林军在看守,高夫人又没有和他们关在一处,因而他并不知道高夫人也被抓的事。进到二堂,看到跪在地上的高夫人,他一时还没有认出来。直到走到堂中,也跟着跪下后,听到高夫人连珠带炮的声音,才认出了是她。不认出来还好,一认出来,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在牢中这几日,一直在等待着高夫人找人救他。

    高夫人可不管他是什么想法,看到他过来,生怕他抢走脱身的机会,忙说道:“经常去那些园子玩耍的人有文家二爷、三爷、四公子、七公子;任家三爷、四爷、二公子、四公子;顾家大爷、二爷、三爷、顾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朱家二爷、四爷、朱大公子、二公子、五公子;范家二爷……;戚家大爷……;周家二爷……;赵家二爷……;丁家二爷……;胡家二爷……,还有罗监院和两位公子。”

    在她开口之时,陈韶也打开了徐光给她的那几张纸。

    洪源郡有大的士族豪绅十二家。

    其中,顾家、朱家、范家和戚家的本家都在江南东道。只是顾家、朱家是吴郡望族旁支;范家和戚家是余杭郡望族旁支。文家和任家的本家在署郡,跟洪源郡一样都属剑南道,两家同样是本家的旁支。剩下的周家、赵家、丁家、胡家、高家、罗家等,则是洪源郡的本土士族豪绅。

    还有很多依附十二家生存的小士族豪绅,徐光只写了名字,并未细讲。

    恰好高夫人说出来的名字都在十二家大的士族豪绅范围内,陈韶便暂时没有去理会那些小的士族豪绅。

    高夫人总共说了五十个人。

    陈韶用笔在黄纸上将名字一一勾画出来后,看着唯一清白的高家,随口问道:“你们家没有人参与?”

    高夫人憋了半晌,才涨红着脸说道:“有四人,高武、高文、高平和高璋。”

    高汉听她说那么多人名,还有些糊涂,听到她说到高武、高文时,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一张老脸又青又红,羞得都不敢抬头了。

    陈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继续问高夫人:“他们几个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高夫人虚脱道:“高武、高文、高平是我们的儿子,高璋,是高武的儿子,是我们的长孙。”

    陈韶再次看向高汉,“他呢?”

    高夫人这才看向高汉,言语颇有几分不屑地说道:“他?他怕玷污了自己的声名,不敢去。”

    陈韶好笑,“怕玷污自己的声名,不敢去这些地方,却敢与有夫之妇厮混?”

    高汉青白着脸辩解道:“是这贱妇算计的我!”

    高夫人回呛他:“我是算计了你,但你敢说,你没有乐在其中?”

    高汉想反驳,但张了几次嘴,又都咽了回去。

    高夫人回过头来,对着陈韶的目光,很是不忿地说道:“若非他当初装清高,不屑赁几间铺面赚取些钱财补贴家用,我又何至于受罗监院哄骗,一步一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陈韶来了点兴趣,“说说看,罗监院如何哄骗得你?”

    “他先是说有两个铺面需要人打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如果我愿意去,他可以将盈利分我一半。有这样好的事,我当然不会拒绝。”高夫人愤愤道,“经过我尽心尽力地打理,这两个铺面开始盈利后,罗监院便又找我合伙租赁了几间铺面。在这几间铺面也走上正轨时,罗监院又找我商议租赁新的铺子,在我正在挑铺面时,罗夫人突然告诉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还没有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就病倒了。在她死时,罗监院说对于没有用的人,死了比活了好,我……”

    高汉突然插话道:“你就是钻钱眼里去了!”

    高夫人骂了他几句,才接着说道:“我当时也不明白他的话,直到后来与他又租赁了几个铺子,也开始赚钱后,他托我管理落雁居,我才慢慢识清了他的真面目,可当时想要抽身已经晚了。后来,那一位新娶不久的罗夫人也同样病倒后,他又同我说了同样的话,我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害怕也跟那两位罗夫人一样不明不白地病倒,只好事事都听他的安排。”

    高汉再次插话,“她就是这样与罗监院合伙算计的我!”

    高夫人难得没有再呛他。

    陈韶看一眼两人,在让李天流去将罗正新也带上来后,问高汉道:“你既恨她算计了你,之前那几块青玉佩和青玉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高汉难堪道:“几个孩子跟着她都不学好,我总要为他们的将来考虑一二。”

    “你的考虑就是巴结张伯山?”还是以那样委婉的方式,陈韶不可思议。

    高汉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陈韶忽然想起来她还在查史兴的案子时,他千方百计托人给她递拜帖的事,禁不住问道:“当初你接二连三地给我递拜帖,也是为这个?”

    高汉看向高夫人:“什么拜帖?”

    高夫人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罗监院说,大人来了洪源郡,你身为太学山长,理应去见一见,也好多一条门路。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所以就拿了你的私印给他。”

    高汉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我,你……”

    高夫人恼羞成怒道:“行了,别你呀我的了,大人不是也没有见你吗?再说,你这些年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花的我赚来的钱?”

    高汉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韶适时接话:“薛美兰是他们算计的你,伍桃也是姜子林算计的你,总之都是他们的错,你没有错。那就来说说薛美兰的死吧,高夫人说是你让她毒死的薛美兰,有没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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