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竹从东宫出来,便问白果:“陛下的那些皇子是怎么没的?”

    刚才太子妃由于感慨说了一句,却没有具体说下去。

    皇宫中向来纷乱,为争宠,为谋位,不择手段。

    她也不愿向太子妃过问太多,一来是不想惹上麻烦事,二来太子妃终归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还是恭敬些好。

    白果在宫里生活过五六年,又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对宫里的传闻十分了解,说不定比长风楼探查到的消息更深入。

    “陛下本该有七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如今只剩下太子,王爷,文王,还有一个八公主。”

    “命不长的都是皇子。”谢玉竹似乎话中有话。

    “是啊。偏偏都是皇子,都可怜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没出生,就在敬妃的肚子里死了,都足月要生产了,却都没了气息,说是死胎。六皇子生是生下来了,可生来体弱,没活过两个月。”

    “最可惜的是七皇子,聪明伶俐,五岁就能作诗,甚得陛下喜爱。谁知和八公主在园中玩乐时双双跌入池中,就这样没了。”

    “八公主活下来了,可也再没开口说过话。”

    白果连连叹气,说着说着便开始心疼八公主,眼前浮现七皇子稚嫩的脸庞,想起七皇子还赏过她糕点,更是悲从中来,心中泛酸。

    “我见过八公主一面,生的可爱,可怜小小年纪遭受这些。”

    谢玉竹想起宫中家宴的时候,见到的粉嫩灵巧的小姑娘,只是不会说话。

    “都说皇宫好,我看生在皇宫才是遭罪。王爷如果是普通人,也能上战场守疆土,才不用管这些明枪暗箭,勾心斗角。”

    白果努了努嘴,抬头瞧了一眼威严的宫门,眼中满是不屑。

    谢玉竹想到以往看过的宫斗剧,很多皇子都不能顺利生下来或是夭折或是莫名死亡,都不是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都是被有心之人设计害死的。

    宫里锦衣玉食,又有十七八个宫人围着照顾,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更不用挨饿受冻,怎么就那么容易夭折?

    各个宫殿门里门外都是侍卫宫女还有太监,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落水身亡?

    全都是设计呀!

    谢玉竹想一想都不由地浑身一颤,冷的很。

    宫里人真是脆弱,皇帝有头疾,皇太孙有喘疾,皇贵妃和文王又是病弱弱的,越是娇贵养着越是病殃殃的。

    看华钦风十三岁就去了西陲边境贫瘠之地,又是吹烈风,又是吃黄沙,还得天天被操练,与敌人厮杀。却身体康健,身子比宫里这些人好多了。

    当年他离开皇宫是对的,不然孤身一人,不一定也像七皇子一样。

    想到这里,谢玉竹庆幸,华钦风一心只有西陲,一点都没有贪婪中都的王权富贵。

    但是那么多的皇子都不幸没了,今日又在华锦麟身上闻到了怪异的花香,哪天还是亲自找齐珍问一问。

    走出宫门,正要上马车,徐徐走来一位红衣官员。

    “下官兵部尚书陈信,在此等候王妃多时,只为与王妃一见。”陈信拱手施礼,态度十分恭敬。

    “陈大人有何事?”

    谢玉竹有些不解,她与陈信并不认识,也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话?

    还特意在宫门口等着她?

    陈信看出谢玉竹的不解,不想产生误会,于是解释道:

    “下官本是要下朝回府,听车夫说见到了王妃进宫,便刻意等在此处。感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说的应该是华钦风。

    谢玉竹拿出王妃的端庄,一本正经道:

    “陈大人言重,王爷是领着圣旨前往娄山探案,剿山匪,寻官银是分内之事。陈大人忠君爱国,王爷也是在为国效忠,无需感谢。”

    “是,王妃说的极是。王爷是大公无私的。”陈信顿了顿,又看了谢玉竹一眼,才接着说:“王爷为娄山案遇上危险,陈府上下感恩戴德。但是王妃的恩情,下官也铭记在心。”

    “陈大人何出此言?”谢玉竹眼神微动。

    “户部刘大人曾是下官同窗,性子如何自是清楚,护送第二批官银出城前,他来找过下官,提点了下官几句。他虽精明,却一心只在钱财上,不曾有过这般缜密计谋。而那些天,他曾拜访过王妃……”

    陈信又没有说下去,而是抬头望向谢玉竹。

    谢玉竹没想到自己和刘善才商量的事,还是被陈信猜到。

    果然能坐尚书之位,不单单是靠年纪大。没点本事的都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而有些人在高位久了,忘记了做官初衷,才开始摆烂的吧。

    陈信看谢玉竹的脸色还好,并没有太多变化,才敢接着说:

    “王妃在金阶殿上为王爷舌战百官,不惧皇威,仅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为王爷某得清白。下官那时便心中大震,佩服不已。直到今日种种,下官便有此大胆猜想。”

    “不为别的,真心只想当面道声谢。”

    陈信说着又郑重拱手作揖。

    王爷剿匪,寻银子是恩情,但王妃出谋献计,亦是恩情。

    谢玉竹抬手扶了扶陈信。

    没有再板着一张端正的脸,而是露出淡淡的笑:

    “陈大人能做兵部尚书,靠的是实力。”

    陈信回以微笑,郑重道:

    “王妃放心,下官得知真相已满足。”

    “王妃既不愿外人知晓此事,下官定守口如瓶,感恩在心。以后王妃有所吩咐,下官定竭尽全力。”

    这份恩情是对谢玉竹的,也是对风王府的。

    或许哪天真能用得上。

    可是谢玉竹希望,没有机会用上这份恩情。

    “陈大人只要守住自己的心,莫要像朝中那些墙头草般的官员,无事生非,陷害忠良,搅乱朝局,只一心效忠陛下即可。”

    陈信神色微愣,立刻心领神会:“下官明白。”

    都是聪明人,自是不用多说。

    陈信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宫门外。

    谢玉竹走到自家马车旁,刚迈上车,老流就低声说:

    “王妃,刚得的消息,文王和韩建一前一后进了大慈寺。”

    谢玉竹点头走进马车。

    沉思片刻,对老流说:“去大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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