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鄢一怔。

    “初哥?”

    在她印象中,沈初少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沈初也自觉失言。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他避开纪鄢探寻的目光,有些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那你就告诉我。”纪鄢负气道:“你什么也不说,我如何知道?”

    沈初被噎的没词儿。

    教他如何开口?

    告诉纪鄢那姑娘是霍延的女儿?坦陈当年俞霜就是因为这份恨意才投的江?还是告诉她,成煜一直喜欢那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沈初重重叹了口气。

    纪鄢愈发恼了。

    沈初肯定有事瞒着她,只是无论她怎么试探,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人是你赶走的对不对?”纪鄢心里怀疑。

    “我都说了不是。”沈初无奈。

    他是想着要委婉把人劝走,只是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那姑娘就自己跟阵风似的消失了。

    秦沐颖进来的时候,瞧见夫妻俩的脸色都不太好。

    “沈伯父,伯母。”

    她打过招呼,走到纪鄢身旁拢了裙摆坐下。

    “我带了些点心来,都是伯母平时喜欢的口味。”说罢,把点心盒放到桌上。

    “难得你惦记着。”见着秦沐颖,纪鄢的面色稍有好转。

    趁着纪鄢与秦沐颖谈话的工夫,沈初找了个借口,回屋去躲清净。

    秦沐颖笑笑。她不知道屋里气氛为何尴尬,但她了解沈夫人。

    “我听着父兄议论,岷川那边又有新进展。”

    果然,听到岷川二字,纪

    鄢的精神为之一振。

    两人谈论起最近传回的捷报。

    “家里父兄都说,照着眼下的情形,战事到明年开春就差不多了,到时成煜定能风风光光凯旋还朝。”

    秦沐颖深谙人情世故,她的嘴又甜,可谓是句句话都说到了纪鄢心里。

    “话是如此,但沙场上刀剑无眼。成煜一日不回来,我这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伯母放心便是。”秦沐颖笑笑道:“成煜临走时特意叮嘱,让我安心等他回来,他既然这么说,那便自然是有把握。”

    纪鄢听见这话,舒展开眉眼。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成煜面子薄,平日里嘴硬。可他一旦开口,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会一心一意为两人的将来打算。

    这孩子,临到要去岷川,终于还是忍不住去跟人家姑娘表明了心迹。

    纪鄢的目光落到秦沐颖身上,心里满意。

    “他这么跟你说的?”纪鄢拉过秦沐颖的手,笑着问道。

    “嗯,他还叮嘱我,平日里多来陪伯母说说话。”秦沐颖点点头,面颊微红。

    成煜临走前,她特意来送行。

    只可惜她提来的龙须酥没能送到成煜手里,而是全都碎在了竹里馆窗外的地上。

    秦沐颖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男女之情勉强不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

    “沈宛曈”不知去向,冒认官亲一事闹的沸沸扬扬。

    她与成煜之间似乎又有了希望。

    话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姑娘根本不可能与成煜

    走到一起。

    “眼下菊花开的正好,若是伯母有空闲,我改日陪您一道去长扬榭散散心。”

    入冬,又有战报传来。

    这一回,消息来自郢川。

    郢王骆长淮以靖难的名义起兵,赤林军以雷霆之势攻下郢川周边四城,并在田琚罗的指挥下一路北上,眼看就要进入熙州。

    所谓“靖难”,指的自然是眼下岷川的乱局。

    削藩一事,于朝廷而言是为保皇权稳定的必行之举。但站在诸位藩王的立场,那便是皇帝一意孤行,导致骆室宗族血亲相残。

    朝野震动。

    谁也没料到,就在岷川战事进展顺利,眼看着削藩几成定局的时候,郢川却出了事。

    朝中重臣被悉数诏至延英殿。

    骆韶衡把目光落到兵部尚书牟百里身上。

    “眼下朝廷的精兵都在岷川一带,想要应对赤林军,实是捉襟见肘。”牟百里硬着头皮谨慎开口。

    他对这事不发表意见,他只管把当前的情况照实说出来。

    打仗不是动动嘴皮子,人马、兵械、粮草缺一不可。赤林军是骆长淮一手培养起来的精兵,不是随随便便从别处抽调几万人马就能抵挡。

    骆韶衡揉了揉眉心,没有发话,只是眼光又在余下几人身上走了一遍。

    “臣以为,岷川战事方炽,朝廷不宜再与郢川兵戈相见。”通政使余敬轩斟酌用词。

    他一直主张“以和为贵”,当初并不赞成朝廷贸然削藩。只是后来骆韶衡给岷王扣了顶

    “叛乱”的帽子,使得他不敢再坚持己见。

    “余卿的意思是?”

    “不若借此机会平息岷川战事,对各藩王加以安抚。“靖难”一说不复存在,危机自是迎刃而解。”

    弯弯绕绕,还是回到之前“以和为贵”的局面。

    “依余大人之见,当是要如何安抚?”户部尚书刘琛章沉不住气了。

    郢川停战的条件,是要朝廷把权利让渡给各藩王,包括属地内的赋税征敛与官员任免。

    虽说原本藩地的赋税就被藩王们截流了一大半,朝廷派去的官员也多被架空,但至少在名义上,这些权利还掌握在朝廷手里。

    若是当真依了郢川的条件,等同于各藩王完全把朝廷架空。虽然看起来能够化解眼下的危机,实则埋下了更大的祸患。

    “刘大人既是这么说,那定是有比安抚更好的高招,余某愿洗耳恭听。”余敬轩也不客气,立马回敬刘琛章一句。

    道理大家都明白。

    不想打仗,也不想放权。既要又要

    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刘琛章被这话噎的面上通红。

    自然也有人主张朝廷火速召集人马奔赴郢川平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激烈,差点儿在延英殿上吵起来。

    骆韶衡听的头痛。

    待众人退下,耳畔才总算清净了。

    太监李荣从殿外走进来。

    见骆韶衡微微眯起双眼,揉着额头,李荣稍稍顿住脚步,而后近前躬身道:

    “皇上,程大人到了,人现

    在静迟殿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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