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得,但漂亮了又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和烦恼。

    “吃完了,我再去盛一碗。”欧阳书盈说着拿着已经空了粥碗,起身往厨房走去。

    “剩下的大概刚好能盛一碗,都给你吧。”慕中正说道。

    “好啊,真好昨晚吃得不多,现在正饿得很呢。”欧阳书盈站在铺了纯白色石质台面的炉灶前,拿起炉灶旁边淡青绿色瓷盘里的长柄锅勺,打开双耳砂锅的盖子,用锅勺把砂锅里剩下的粥全部盛到了自己刚刚吃空的碗里。

    早饭过后,欧阳书盈坐上了老慕的黑色轿车,两人一起出发去上班。

    这是一辆混动车,是几年前甜甜第一次拿到股份分红时,送给爸妈的礼物。座位宽敞,后座可完全放平躺下,前后排座位都有座椅加热冷却和通风功能,副驾驶的椅背还可以折叠躺倒(确保后排更加开阔的视野),车从刚买的时候就闻不到一点儿味道,电池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也极高,通过了国际上所有严苛的相关认证,冬天或者夏天可通过手机app远程操控提前打开空调、座椅加热或冷却,遇到突发事故或者碰撞的时候,车窗的锁会立即自动打开,方便车内的逃生也便于车外的人进行救助,这辆四驱的车在大雪天或者地面结冰的时候稳定性也极佳,就像行驶在干燥无冰的平稳路面上一样。

    家里之前的车已经卖了,老慕是个爱干净且很会整理打扫的人,那辆车虽然开了十多年,但就像很多开了不到五年的车一样,座椅磨损程度很低,发动机和底盘也没有任何锈蚀和问题,全车都没有一处喷漆或者划痕,而且那辆车也从来没跑过长途,就用于在市里上下班开,所以实表公里数也很少,最终卖了个高价。

    除了办公事之外,老慕上下班或者其他时候都是开自己的车,车后备箱里也从来没有任何烟酒礼品礼盒,没有一个小偷光顾过他的车,就像陪葬品简朴的皇陵从来没有盗墓贼盗掘一样。

    老慕的司机已经跟了他快二十年,是个退伍的特种兵,长相没有任何特点,平平常常,放到街上的人群里根本不会注意到他,而且不仔细观察的话也看不出这是个曾经在部队里当过兵的人,但他的身手却很好,车技更是没得说,每次自己在他开的车上看资料就像坐在办公室工作一样,根本感觉不到是在一辆行驶中的交通工具上,极其平稳,像是一路都没遇上一个红灯或者黄灯一样。

    有几次他和老慕一起去山里的乡村走访、实地调查,还救了老慕几次。就为这,老慕十分照顾他,每年的夏末初秋他的女儿升年级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工资给他包一个两万的红包,前年他女儿去瑞士留学,学习人类生命科学的时候,老慕还在给了她女儿一张十万欧元的卡,他父母看病的时候,老慕都帮他联系了相关方面国内最好的专家。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二十分钟,来到离欧阳书盈办公楼最近的东门。

    “老慕,我先走了,晚上见。”欧阳书盈拿起自己装着轻薄笔记本、平板和资料的黑色轻量手提包,就要下车。

    “好,那我傍晚来接你。”慕中正说道。

    欧阳书盈下车之后,慕中正本来略有笑意的脸逐渐爬上了厚重的阴霾。

    车内的气压,一下子低到极点。

    到了办公室之后,欧阳书盈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而慕中正的脸色也恢复到常态,今天他还要处理一个干部。

    这个干部一直以来的工作虽然不怎么出彩,但也没什么大错。工作不求办出什么结果,但求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

    本来自己都对这个人没什么太深的印象的,结果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却有最多最大的问题。除了经常性地挪用公款用于自身,还经常虚假报销,最严重的是作为一名党员,他竟然纵容父母做邪教的信徒,哪怕父母一次次因为不停地宣教被拘留被罚款,他也还是继续纵容,甚至除了他父母家里,他自己家里也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宣传物。

    慕中正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虽然他才是专科毕业,但工作却一直看起来勤勤恳恳,每次晋升和加薪的时候都有他。这其中除了他的问题,他父母的问题,也有他的顶头上司的问题,正是由于他的顶头上司一味遮掩并虚妄地相信这个干部以后不会再这样,才导致这个干部的问题一直没人发现,直到自己收到了一封举报信,才知道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在对他进行处理前,慕中正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你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吗?”慕中正在他进来坐好后,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问道。

    “知道。”他一脸平静地说道。

    “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慕中正问道。

    “我这个人比较老派,觉得孝就是听话,不提出任何不同意见。

    从小到大,我爸妈决定的事,从来没有我置喙的余地。他们对我的要求就是无条件服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久而久之,在他们面前我仿佛就像是失去思考和辨别能力的人一样。”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只不过,不能跟爸妈提出的任何自己的看法和判断?

    而且你也阻止不了他们,是吗?”慕中正微微向后靠着椅子问道。

    “是。”他回答道,然后点点头。

    “那你也无法管束他们,是吗?”慕中正继续问道。

    “嗯,没办法。

    他们是父母,我得听他们的,他们不会听我的。”他继续说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陈述的语气十分冷静。

    “那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关于这个事情。”慕中正问道。

    “他们说这是一个让人做好人,做好事的宗教,所以是好的宗教。”他回答道。

    “你觉得呢?”慕中正问道。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有哪个宗教不标榜自己是个善良的宗教。”他回答道。

    “你这不是有思考能力嘛。怎么还会被带跑偏?”慕中正问道。

    “我这是跟您说,不是跟我父母说。

    跟他们说的话,大概听到的回答就是“你懂什么”“你怎么能跟我顶嘴呢”“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是翅膀硬了不把你爸妈放眼里了是吗”之类的话。

    他们跟我是不讲道理和逻辑的,跟他们讲多少次也没有用;他们只跟我讲“听话”“顺从”。”他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很多父母的问题。

    “听话”“顺从”确实是传统文化以及父子关系、母子关系、亲子关系的一大毒瘤。压制了正常平等的交流,让理性和道理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他们信教这件事,你又为什么放纵呢。”慕中正说道。

    “不是我想放纵。

    是他们天然就觉得,他们是父母,我是孩子,他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只有听他们的份,没有让他们听从我的建议、想法的道理。

    他们宁愿去听一个小学毕业的人的话,一个外人说的话,也不愿听、不愿相信他们这大学毕业的儿子的话。

    就好像外人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他们唯一的儿子会害了他们一样。

    我也很无奈。

    但他们每次都拿出父母的身份和孝文化里面所有不合理的没有理性的不符合时代发展的落后糟粕来说我,仿佛我是一个有严重道德问题的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

    而且他们还威胁要去警察局法院起诉我,说我不孝顺、不听话,要让我名声扫地、身败名裂。

    我知道他们是做得出来的,因为他们从来就是这样,我有什么成绩都跟我自己的努力和辛苦无关,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这对伟大的父母生了我;如果我有什么问题,那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有任何责任。”他说道。

    “唉。

    那话不假,没问题的父母不一定能有没问题的孩子,但有问题的父母一定会给孩子带来各种问题。

    大概你其他的金钱问题,也跟你有这么一对满脑子封建孝文化糟粕的父母有一定关系。

    父母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甚至对于这种父母作为子女就算劝上几万遍大概也是劝不好的,而且他们随时可以拿出父母的优势身份和地位以及传统文化中的糟粕来pua你你,你大概也为些问题而相当苦恼。

    不过这都不是借口,错误还是犯了还是犯了,组织上会全面考虑事情的情况,”慕中正说道。

    把那个犯了错的干部送走之后,慕中正又把他的顶头上司叫来了。

    “慕书记,我知道我这件事处理得不好,给您丢脸了。”他坐在椅子的前半部分,垂着头惭愧地说道。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

    问题越掩饰最后就越大的道理应该很清楚。

    这孩子本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如果我们及早发现,尽早让他跟父母断绝关系,不再来往,或者让他把父母送到养老院去,他估计也不会被那对父母折磨得犯下这么多本来不会发生的错。”慕中正说道。

    “慕书记,他的情况真的很可怜。

    他父母我也接触过,根本就不讲道理,对外人都比对他客气,宁肯相信马路上随便一个外人陌生人的话也打死不接受他的意见、不相信他说的肺腑之言。

    我们可不可以从轻处理他。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他说道。

    “晚了,现在举报信都已经寄给我了,我们不能不处理。

    你也是和稀泥和惯了,但有些问题是没有办法轻轻揭过的。

    如果你在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采取措施,或许他还可以留下工作,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慕中正说道。

    “这已经不单单是他父母的问题了,他现在已经没办法跟他父母切分开了,他父母信的可是法律规定的邪教,而且还经常进行宣教活动。

    我听去调查的人说,他父母家还有他家还有相关的宣传物。

    还有,他父母还被拘留过好几周,最后还是他自己花钱把父母捞出来了。但那以后,他父母也还是没长记性,继续如此。”慕中正说道。“慕书记,您说的都对。”他说道。

    “那这个周就办了吧,不能再等了。”慕中正说道。

    “好的,慕书记,这个周我就把事情办妥。”他说道。

    送走他之后,慕中正才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不知道甜甜现在情况怎么样,吃饭了没有,吃的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人生真是各有各的不幸啊,有人摊上那么一对倒霉的父母,也有人人到中年突然孩子失踪。

    本来甜甜和小森今年就要结婚的,这一下子又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

    唉……

    慕中正喝了一杯冷点的茶,开始用电脑批复系统里的各类公文。

    ……

    ——

    森久头疼欲裂地醒来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了一碗兰州牛肉面。

    自从雪儿不见了之后,森久已经很久没做过早饭了,连晚饭都是勉强做一做。

    昨晚森久和玉平喝酒喝到快十一二点钟,才把他们送走。

    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来不觉得孤单。自从有了雪儿之后,自己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过,现在她不在,这屋子变得空荡荡的。

    点完早饭之后,森久还是没有起床,这家店的拉面是下单之后现拉,然后过凉水,汤面分装,送到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兰州牛肉面面馆,雪儿之前加班回来晚的时候,就会去这家店点上一个大碗的牛肉面,再点一盘炸里脊和炸蘑菇双拼,有时候也会点上二十串特辣的牛肉串。回家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带上四十串特辣的牛肉串。

    自己会拆了竹钎子,用空气炸锅热一下,配上一罐凉凉的啤酒,就是一顿绝妙过瘾的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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