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想,一个小哥儿,不能生育,谁会要他啊,娶回家做祖宗吗?”

    陈鹏举望望张红玉,又看看宴宴灵动的背影。

    宴宴已经跑到前面去了,背对着他们,头一点一点地在逗小宝玩,油黑的大辫子上的头巾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扇扑扇地直往人眼睛里钻,陈鹏举看呆了,像听没听见张红玉的话似的,没什么反应。

    这时大家都说笑着往堂屋走,只剩下他们两个落在后面,张红玉紧挨着他低声细语,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红玉暗暗赞叹自己有急智,顷刻之间竟然能编出这么一番天衣无缝的好话来。

    她得意地望了陈鹏举一眼,见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心里暗恨他迟钝,又觉得只怕是自己说得太委婉,他没明白过来,特意走近一点道:

    “秀才哥,你是读书人,你来评评理,我大娘和张鸣宴这不是骗人吗?哎呀,他们这不只是骗人,是害人!把一个不能生育的哥儿当做正常人嫁出去,要害人绝后啊!啧啧,良心太坏了!”

    她正说得起劲,没听见陈鹏举吱声,望了一眼陈鹏举,见他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红玉心里一咯噔,她并不知道陈鹏举今天跟着赵仁一起来大娘家做什么,她只是本能的防着宴宴,本能的见人就说宴宴的坏话,并且今天陈鹏举多次盯着宴宴看,引起了她的警惕,她更要防患于未然了。

    但陈鹏举对她的话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可别弄巧成拙,让人家以为自己是个长舌妇!

    张红玉心思一转,这个陈鹏举她是一定要拿下的,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她低声一笑,讨好地道:“秀才哥,是我多嘴了。其实也不干我的事,怪就怪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他们把别人当傻子似的欺骗。”

    这时大家都走到堂屋门口了,陈鹏举冲张红玉微一点头,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快步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堂屋。

    张红玉心里一喜:看来刚才的话起作用了,秀才哥冲她笑了!

    她更不能走了,她得看着秀才哥,免得被张鸣宴那个不知羞耻的小辣椒勾引跑了。

    张红玉喜滋滋地忙跟着一起进了堂屋。

    幸亏堂屋宽阔,干净又敞亮,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

    张鸣曦招呼大家坐着喝茶,因为人多,你推我让的,闹哄哄的半天才坐好。

    白竹这时才看见宴宴,宴宴抱着小宝,俩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不解。

    现在人多,没法子细说,白竹无声地冲他摇头。

    白竹自己一肚子不解,也没功夫细想。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上前抱起大宝,笑着跟姐姐姐夫打了招呼,亲亲大宝的小嫩脸,放下他,忙着端茶倒水。

    之前灶屋垮塌的时候,碗盏都打碎了,张鸣曦一时忙不赢去买,和李立维上山砍了两棵竹子,做了好多竹碗暂用。

    乡下人虽然穷,毕竟已经过了刀耕火种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用瓷碗吃饭喝水,他们再用竹碗就不合时宜,会惹人耻笑,说他们穷得连个碗都用不起。

    没过几天,张鸣曦去镇上买了瓷碗回来用,竹碗就没用了。

    过年油水厚,白竹见用吃饭的瓷碗喝水时,水面上总飘着一层油珠子,并且水中带着一股油气,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干脆把竹碗洗干净,晾干,专门用来喝茶,就没有油气了。

    并且竹碗小巧,瘦高瘦高的,看起来好看,碗底厚,端着也不烫手。

    这时他拿出干净的竹碗,提着瓦罐出来泡茶,众人不但不觉得竹碗土气,还觉得新奇。

    要知道乡下人吃饭喝茶都是一样的碗,他们第一次见到吃饭喝茶的碗分开,岂不是让人眼前一亮,觉得他家讲究?

    白竹在每个竹碗里放了一小撮茶叶,提起瓦罐倒水泡茶。

    刚刚倒好,陈鹏举新奇地端起竹碗,还没开始喝,就闻到茶香扑鼻。

    茶叶是胡秋月自己上山摘的野生大树茶,自己动手做的秋茶。

    野茶劲足,秋茶香气浓郁,陈鹏举是吃惯了好东西的人,识货。

    他低头闻了闻茶香,趁热端起竹碗喝了一口,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他咽下茶水,转头打量着堂屋,见张鸣曦家房舍高大,屋里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是讲究人,最怕乡下人脏,这时见他家干干净净,整洁讲究,心生好感,喝了一口茶就转动着眼珠子满屋找宴宴。

    刚才张红玉说宴宴不能生育,他听进去了,心里倒是很可惜了一番。

    不过,聪明如他,马上就想通了。

    反正他以后会有正妻,会有三妻四妾。

    宴宴不能生,别人能生,又不影响他传宗接代。

    宴宴能不能生,他倒是不放在心里。

    甚至他心里隐隐觉得,不能生更好。

    毕竟怀孕生子会耽搁时间。

    如果娶进门几个月就挺个大肚子,自己又兴致正浓,可摸不能摸,抱不能抱,那才叫扫兴呢!

    宴宴哪里知道他心里那么龌龊,一个人能脑补出一场大戏?

    他抱着小宝站在门口,见陈鹏举总盯着自己看,心下不喜,把小宝塞给红柳,转身进灶屋去找白竹。

    白竹正拿了瓜子花生出来待客,见宴宴进来,笑道:“你拿些糖瓜柿饼给宝宝吃。”

    宴宴进了胡秋月卧房拿了糖瓜柿饼送出来,给两个宝宝吃,头都没抬,眼睛望都没望陈鹏举一眼,又进了灶屋。

    陈鹏举眼睛跟着他转,见他不搭理自己,想着小哥儿当着众人害羞,不敢搭理自己是理所当然的,若是当着众人和自己说说笑笑,一脸轻浮相,自己还不喜欢呢!

    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自重自爱!他心里越想越喜欢,不住地抿唇微笑。

    众人忙乱一阵后,围着新饭桌 ,坐着说话喝茶嗑瓜子。

    白竹见外面没啥可做了,转身进了灶屋做饭。

    宴宴正坐在灶口烧火,他怕干柴划破了自己的新衣服,围上了他娘的围裙,把腹部屁股遮着,免得沾了柴草,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嫩白的手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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