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完全忘了自己做得有多么过分,有多么厚颜无耻,只痛苦地怨恨李立维:自己这么爱他,他却对自己恶语相向,又打又骂,搞成这样可怎么办呢?

    李立维是不可能娶自己的了。

    你看他,走的时候还用湿泥擦手,好像自己是一坨屎,摸到自己就是摸到屎,脏了他的手,恶心得受不了似的。

    对了,他跑那么快,是不是想去找小辣椒?

    哼,刚才小辣椒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气成那种样子,脸色白得像死人似的。

    李立维就算去找他,也是热脸贴冷屁股,小辣椒矫情得很,自以为了不起,是不得搭理李立维的!

    就算李立维软磨硬泡得小辣椒肯理他,可他的手已经碰过自己了,他已经不干净了。

    哼,就算李立维不喜欢自己,但自己可是他碰过的第一个女人,你小辣椒平时骄傲得鼻孔朝天,能不计较,能让男人摸过别人的手来摸自己?

    想到李立维用刚刚摸过自己的手又去拉宴宴,她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好像不但弄脏了李立维,还成功地弄脏了宴宴,竟得意地狞笑起来。

    刚刚笑出声,马上又想到自己刚才法子想尽,胸脯露尽,不但一无所获,反倒挨了一巴掌,又气愤起来,把半截笑声吞进肚子,又开始咒骂李立维:好,李立维,好,张鸣宴,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一定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咱们走着瞧,看看谁弄死谁!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弄死那对贱人呢?最不济也不能让他们成功地走到一起!

    她那一指甲盖大的脑仁只能想出勾引男人的法子,其他的她就力所不能及了。

    可想不出好办法,光是说狠话有什么用?

    要是说狠话有用,大娘一家人早就被自己的娘咒死了!

    想到她娘刘杏花,张红玉眼睛一亮。

    她娘干坏事,出馊主意可比她强太多了!

    自己搞不定李立维和小辣椒,她娘准能!

    还得回去求娘教她!

    一想到要回去求娘,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娘最近可真不待见她,已经到了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了。

    正是因为在家待不下去,才想着让李立维早点来娶自己的。

    唉,谁知道,李立维竟然这样不识好歹,有眼无珠呢!

    但现在走投无路,只有回去求娘了。

    虎毒不食子,娘就算再讨厌她,可看她就这样被别人欺负,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得再乖一点,再勤快一点,再少吃一点,让娘能喜欢她一点,说不定能教她一些好法子来收拾那一对贱人!

    想到这里,她振作精神,止住了嚎哭,一步一步走到河边,撩起冰冷的河水洗脸,想把脸上的五根手指印洗去,也一并把今天收到的屈辱洗去。

    今天真是个令人伤心的日子。

    伤心的人不止张红玉一个,还有李立维和宴宴。

    李立维离开河边后,一边流着泪使劲搓手,一边飞快地往家跑。

    本来,他在宴宴家帮忙盖房子,应该去宴宴家吃晚饭的,可是现在他不想去,他心塞得满满的,烦躁极了,吃不下。

    他不但恨张红玉,也对自己厌弃极了。

    怎么办?

    他脏了!

    他的手摸过屎了!

    他配不上宴宴了!

    他恨死自己的优柔寡断,恨死自己的心软。

    如果不是自己做事拖泥带水,总想找到所谓的最好办法,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张红玉是彻底得罪了,那倒也不足惜。

    想到张红玉,他忍不住一阵恶心,又暗暗庆幸宴宴不知道自己和张红玉闹了这么一出,否则自己只怕是死也说不清楚。

    宴宴高傲得似雪山青松,眼里容不下一点点脏污。

    如果知道他脏了,哪怕他是无辜的,是被坏人恶意陷害的,宴宴也不会搭理他的。

    怎么办呢?瞒着宴宴,不让他知道?

    可就算宴宴不知道这些,自己已经脏了,已经配不上他了,这是事实!

    难道自己要无视已经脏了的事实,瞒着宴宴,欺骗他,继续和他交往吗?

    不,宴宴那么单纯可爱,怎么能忍心骗他?

    可是,如果告诉他了,他一生气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自己对宴宴是单相思,宴宴从来没有露出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甚至怕靠得太近会引起他的反感,会吓跑他,自己平时不敢流露一点点私情,都是以感谢胡秋月照顾他们父子衣服鞋袜为借口,和他家亲密走动的。

    这次彻底砸了,宴宴不可能搭理自己了!

    李立维心如乱麻,望着自己的双手痛苦极了。

    这只臭手,已经摸到了张红玉,虽然不是那令人厌恶的地方,但她身上任何地方都令人厌恶,只要沾上就让人恶心!

    怎么办?

    虽然他用湿泥把这只破手皮都擦破了,可丝毫没有减轻心中的痛苦,好想剁了这只臭手!

    李立维跑回家,到井边舀了一盆冷水,把双手泡在冷水盆里,一边用丝瓜瓤使劲搓洗,一边流泪。

    直到水搓温了,他倒掉又重新舀了一盆,继续浸泡搓洗着。

    一连换了好几盆水,可怜的双手被泡得发白起皱,被干硬地丝瓜瓤子搓出血丝,也没有减轻他心里的负罪感。

    李立维年纪小,在他心里,爱情是美好圣洁的,容不得一点点污秽。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又没有人可以倾诉,在家自怨自艾,痛苦得近乎自虐,可他不知道的是,宴宴内心的痛苦不比他少。

    宴宴和白竹在河边见到那刺目的一幕后,宴宴气得差点吐血,一语不发,拉着车就往回跑。

    白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让宴宴不要生气,这不是说宴宴喜欢李立维,见他和别人抱在一起生气,这不是白白损坏他的清白名声吗?

    可见宴宴怏怏不乐的样子,自己又做不到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白竹紧跟着宴宴,直到看不到河边石桥,才小心翼翼地道:“宴,我来拉车吧,你歇歇。”

    宴宴见他说话的语气不似平常,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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