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岁的李昭文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李叔德与其说是不敢置信,愤怒,反倒是有了一种果然会这样的感觉,他叹息着注视着眼前泠然的少女,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那一双眼睛飞扬起来的,煌煌华贵的眸子看过来。

    就连李叔德都有一种在气势上被压制下去的感觉。

    六重天的巅峰,但是那种凤凰飞腾之气,隐隐然升腾而起,几乎是贵不可言了,西意城,乃天下之要冲,尤其是现在,其地位是越来越重要了。

    原本,应国是在中原一带的。

    年轻时代的姜万象夺嫡而上位,那时候的姜万象还没有和高骧分离,他们志同道合,他们还年轻,他们握着长枪和弓箭,在这天下驰骋,军神姜素的锋芒提起。

    他们身边汇聚了一个个英雄和豪杰,往南侵占陈国的土地,往北打退了突厥的进攻,军神姜素亲自开辟出那时候的战场,以一柄长枪寂灭,率领一十八骑孤军凿入了战场。

    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但是他们成功把那一代的大汗王亲自劈死在草原上,然后用长枪寂灭,挑着那一代大汗王的首级,单手勒紧缰绳,低声吟唱中原儿郎的兵家歌谣,开辟了北域关。

    即便是后来,和高骧决裂,但是姜万象仍旧开辟了西域。

    陈国原本的镇北关是对抗突厥的,但是这一部分疆域也被应国收入囊中,像是从中原蔓延到了西域的一个走道,隔开了陈国和突厥。

    彼时姜万象豪迈无边,气魄雄浑,军神姜素悍勇。

    大应气运鼎盛。

    若非有太平公,神武王横空出世,陈国恐怕还要遭遇更大的冲击和损失,但是,或许果真是如同那些算命的相师方士所说的那样,天下间的事情,盛极转衰,否极泰来,岂能够有不变之者?

    二十年平稳后,大应在最鼎盛,最有可能气吞天下的时候。

    遭遇了最不可思议的惨败。

    陈皇和突厥大汗王忽然联手,同时抵抗应国,陈国占据了应国百里的土地,狼王冲击应国都城,这两件事情,几乎是直接导致了应国对于西域一带的掌控力笔直下降。

    若是把应国比作一个巨人,西意城和那一条廊道就是伸出去的手臂,现在的情况就是,手臂下挨了狠狠的两刀子,若是这个巨人这个时候还健康的话,自然会用全部的心力,去疗伤。

    这手臂上的伤口,也自然而然就会逐渐地恢复过来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狼王陈辅弼那一下狠的,简直相当于在这个巨人的心窝子上面,来了一个狠的,一刀子囊进去了,还他娘的淬了毒,淬毒之后,还要在心窝子里面搅了搅。

    对西意城的掌控力度笔直下降。

    应国有使臣过来,陈国,突厥则各自有小股兵团在附近溜达着,图谋不轨的意思已经摆在脸上了,李昭文才刚刚出征回来,就又率领兵团的人,前去打退了陈国的兵马。

    又率领西意城中,效仿突厥骑兵组建的骑兵兵团。

    和突厥一位汗王死磕了一次。

    李昭文戴着兜鍪,豪勇无敌,前冲来回,就算是还没有踏足宗师,但是她的武功,韬略,都已极强。

    只是原本身边作为对比的,是经历西域全部大战,还被狼王陈辅弼带在身边,终于勘破自己的宗师心关劫难,大彻大悟的陈文冕。

    以及那个空手开辟出如今天下三分之局的麒麟秦王。

    才显得李昭文没有那么容易展现出来。

    但是实际上,如今靠着六重天巅峰,就平静登上神将榜二十七的李昭文,放在西意城这一片战场上,简直就是乱杀,所向皆破,并无可以阻拦她兵锋之人。

    今日发难,李叔德也缄默许久,感觉到了女儿身上的那一股烈气和锐气。

    他觉得自己压制不住自己的女儿了。

    往日这一只神武华贵的凤凰,被养在西意城中,虽然有惊天动地的才气,但是如同一柄刀锋,始终没有去见过血,往日只是带着八百骑驰骋,算是有勇武,可不能入天下大势。

    都是那个该死的麒麟军秦王。

    李叔德的心中恨恨。

    自己原本只是神采飞扬的女儿,就作为客将去了那天策府那里,呆了大半年,结果这大半年在干什么——狼王陈辅弼大战,军神姜素之战,讨鲁有先,入西南,连破陈国城池水路。

    以前在西域追一追骑兵,打一打突厥。

    简直就是小儿科。

    自己的女儿被那骑着麒麟的秦王带坏了!

    李昭文出去一趟,就如同一柄神剑终于开了锋,淬了火,还见到了血,当神将榜二十七的名号砸在李叔德的脸上的时候,李叔德表面上装着很欣喜,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了。

    糟!

    完犊子了。

    自家女儿心怕是要野了。

    可知道心要野了,怎么能野成了这个样子!

    李叔德沉默许久,本来想要愤怒一拍桌子,如同往日那样,展现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但是看了看少女身上的甲胄,兜鍪,还有那一丝丝的血腥气。

    老父亲的威严里面,竟然多出了一丝丝别的东西。

    李叔德自己都没有预料自己用的是商量的语气,道:

    “昭文啊,我知如今局势,但是你的大哥还在,他在世子的位置上,已经呆了快要二十余年,你虽然有武功,有神将之名号,但是终究还是年轻,终究还是有些许的稚嫩。”

    “就算是要提起这退位之法,却也不用这样着急,可以慢慢来……”

    李昭文道:“天下大势,汹涌如雷霆。”

    “父亲,如何慢得下来!”

    李叔德道:“但是,你难道要我等背弃大应吗!”他深深吸了口气,手掌拍在了扶手上,道:是,此刻局势不好,陛下也对我家,稍微有一点点微词。”

    “但是,我家世代承受大应之恩德!”

    “岂能够背弃我大应!”

    李昭文进言道:“父亲,应国都已派使者前来了。”

    李叔德道:“正因如此,你这段时间,勿要给我生事!”他的心其实始终冷静地没有丝毫的涟漪,但是却还是一如往常地装出了巨大的震怒。

    愤愤不平将手中的杯盏砸在地上,一片粉碎。

    搬出来了自己其实都不是那么很在乎的祖宗礼法:“住嘴!你只是女儿,而且并非长子,就算是你大哥不成气候,也还有你的三弟在!”

    “天下众人之眼看着,我怎么能给你!”

    “我怎么敢给你!”

    “我家世家豪族,遵循礼法,自有祖宗之法,圣王训导。”

    “这天下,自有继承之法!”

    “西意城,还有这国公之位,无论如何,都落不在你的身上!!!”

    李叔德声音变大,在说到最后的时候。

    这个始终隐忍,克制,冷静,擅长于伪装,且已经伪装了一辈子的豪雄声音里面,终于隐隐带着一丝怒意了,似乎是在这个时候,他在伪装的时候,也将心中始终压抑着的真实想法和情绪说出来了。

    在说出的时候,李叔德就一顿,觉得自己失去了仪态。

    他想要像是小时候,偶尔一次呵斥了李昭文之后,心中不忍,转而用一种慈父的方式去哄一哄她,这是不忍,这是父亲的疼爱,但是在呵斥之后,又加以宽慰,其实也是一种驾驭人的方式。

    屡试不爽。

    长子,三子,却也罢了,李昭文神气飞扬,却看重感情。

    但是这一次,震怒的国公抬起头,想要化作那父亲模样的时候,却见到自己的女儿,仍旧沉静从容,那一双眼角飞扬的眸子,像是凤凰。

    就这样安静的,平和的看着自己。

    李叔德忽然有一种错觉。

    分明自己是父君,她是孩儿,分明自己在高位,她在下面站着,但是此刻的少女却分明是在俯视着自己,整个局面,其实都一直落在李昭文的手中。

    她成长了,麒麟的身边,凤凰终于展翅腾飞起来。

    李叔德心中有一丝丝失控的感觉,却又偏偏还有一丝丝作为父亲的骄傲和欣慰,这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昭文忽然道:“父亲还记得,当日外出巡游,却被沙陀国名将赫连介山,率领联军围追堵截,险些丧命的事情吗?”

    李叔德心中一个咯噔。

    就是在夜门关那里,被赫连介山他们围堵到了李叔德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李昭文,李观一率众驰援,那时候化名为安西城主的李观一,完成了十万军中斩敌将首级的传奇。

    自己以制衡的手段,把那些名义上归属,其实已经叛乱的城池的所有权转交给了安西城,打算行驱虎吞狼,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坐于其中取利。

    未曾想,引出了一头麒麟。

    自己反倒像是在资敌似的,引来了这许多使臣。

    李昭文带着一丝从容的神色,如同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一枚棋子,她自自己的袖袍之中,取出一枚玉牌,将此物放在桌子上,道:“父亲不妨看看此物。”

    李叔德怔住,他拿起这阴阳家手段弄出来的玉牌。

    探入其中,忽而脸色一点一点凝固住了。

    里面正是,他的第三子李元昶的话,那些和魔宗之人的谈论,出卖了情报和气息,以及说的话语,看到虚影之中,他和那些个魔宗女子的谈笑风生。

    听他说——‘此番我提供情报给你家教主,‘二哥’亲自前去,若是‘二哥’失败,那么父亲身死,‘二哥’有罪,朝廷怪罪下来,那罪责自是由大哥承担。’

    ‘若是顺利,那国公之位怕是会被削成侯爵,可这侯爵,也是该要由我继承的!’

    ‘就算是陛下不愿意遵守我家世代永镇西域的承诺。’

    ‘能见到那从容不迫的大哥,神采飞扬的‘二哥’都如我一般,坠入泥土里,也是足以快慰平生,痛快得很呢!’

    李叔德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凝固了,这位虽然算是年老,但是其实仍旧还有些烈气的,曾经的豪杰脸上的血色失去了,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个无力的老人了。

    李元旭背叛通敌,而李建文未曾看出。

    这是麒麟军在西域崛起的表面起点,直接导致了那时候身为安西城主的李观一,名动天下。

    而应国皇帝,是否知道了这一点?

    三子彻底要被放弃,而长子竟然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简直渎职,这件事情一旦出去,这两个儿子都要被清算和处理……

    三子必被斩首,长子也会被罢黜为庶民。

    这一段时间,几乎是络绎不绝,不断来去的应国官员。

    难道为的不是稳定西意城,而是暗中调查此事吗?

    李叔德几乎觉得自己的世界摇摇欲坠,他看着眼前穿着甲胄,披着战袍的李昭文,恍惚许久,嗓音沙哑,道:“昭文……”

    他沉默许久,仍旧还是道:“……此事,需要小心。”

    “不能够轻易暴露出去,这东西,当真只有此一份吗?”

    李昭文道:“是。”

    李叔德沉默许久,似是叹了口气,似乎是这件事对于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想要把手中的玉牌放在桌子上,但是不小心坠下。

    此物珍贵,落了个粉碎。

    李叔德惊呼道:“啊,糟糕!!!”他抬起头,脸上似乎有惊愕和仓惶,道:“不小心打碎了!”他看向前面,看到李昭文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平和。

    李昭文安静看着父亲的把戏。

    带着一种早已经知道的情绪,带着一种悲悯和淡淡失望。

    像是天上的凤凰,看着人间。

    李叔德脸上的,属于政客的伪装缓缓消失。

    在那凤凰般的目光之下,逐渐退化得甚至于有些无措起来,他沉默许久,轻声道:“吾儿,他们,他们是你的哥哥和弟弟啊,你们都是一个娘亲生的,你们,你们血浓于水。”

    “咱们不能对自己人动手啊,这消息一旦走漏的话,你的哥哥还好,你的弟弟,就真的要被凌迟的。”

    李叔德就像是一个年纪已经大了,真正的妻子却已去世,现在几个孩子之间有了争执,他不能处理的,无能的老人一样了,年轻时候持拿一壶箭矢去平定叛乱的豪气和少年的意气都在岁月中腐蚀了。

    都是他的血肉,都是他的孩子,他能怎么办?

    李昭文轻声道:“您关心他,就不关心我?”

    李叔德抬起头,怔怔看着李昭文。

    李昭文道:“他的计策成功的话,是我去救您的路上,被杀啊,是要被万军踏死,踏成肉泥的。”

    这样的家庭情况,让李叔德的心脏都抽痛了下,他想要说什么,李昭文道:“不过,三弟之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可以当做是他恣意,是他被蛊惑,也从不打算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父亲,我们不必谈论所谓的亲情血脉。”

    李叔德心中一颤。

    “敢问,天下偌大,我西意城该如何!”

    李昭文发问,直指天下之要害。

    少女眉宇平静,彻底放下了那边,这个被人间的感情牵绊着的凤凰,放下了这些绳索,她的目光,从不该聚焦于这里,她抬起眉目,看到的只是那汹涌的天下。

    看到的是西意城的处境。

    一种极端重要,极端危险的处境。

    应国肯定不愿意放弃这里,而其他的势力,却也都极看重这里,想要侵占此地,想要拿到这一个,事关于天下未来之走向的要冲之地。

    李叔德道:“……从长计议。”

    他呼出一口气,道:“昭文,此事……”

    李昭文退后半步,甲胄肃杀,拱手:

    “请国公称将军。”

    李叔德感觉心似乎被刺痛了下。

    先前还好,此刻终于忍不住,只这女儿一句话让他竟不觉老泪纵横。

    李昭文淡淡道:“军中还有公务,就不陪国公闲谈了。”

    她转身大步走出,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住,侧眸,看着自己的父亲,道:“可是,在我说,希望您退位的时候,为什么,您默认的就是我来接班呢?”

    “您,到底是在如何看我。”

    李昭文大步走出。

    李叔德怔怔许久。

    ………………

    回到自己的住处,李昭文没有如同往日那样的换去了身上染血的兜鍪,甲胄,沐浴之后,换一身舒服的衣服,她往后,摘下兜鍪之后的头只是靠着长孙无垢。

    这些年来,李昭文自己倒还好,长孙无垢越发柔美丰腴。

    长孙无垢轻轻揉着李昭文的眉心。

    希望能够将这个英气少女眉毛间皱起来的东西抚平了,李昭文躺在长孙无垢的膝上,看着手中之物,那是千千结,是旁人送她之物,千丝缠绕,一结还有一结,极难打开。

    李昭文去尝试着打开这个千千结,只是越开越麻烦她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把这东西放下,道:“无垢,也打不开吗?”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嗓音温软:“太难了。”

    李昭文笑出声:“还有你也觉得很难的事情啊。”

    “难得,难得,罕见,罕见。”

    她眯着眼睛,看着这千千结,轻声道:“这天下乱世汹涌,可诸多势力,落在我这西意城当中,也如同这个千千结啊,父亲他也解不开了。”

    “可是,如此迟疑,如此……软弱,瞻前顾后,欲有一搏天下的勇气,却又担心背负身后的骂名,想要改变这个时代,却又被世家和名望的过去拖累。”

    “明明知道,要重重惩罚李元旭,却又下不了心。”

    “在这四方之地,什么都想要,就是什么都失去,难道应国大帝和军神姜素,看不出西意城现在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吗?再加上李元旭的通敌,加上观一的事情。”

    “难道应帝不想要把这里拿在手中吗?这一次来的是应国皇族,已经足够明显了,可是父亲他们还保有幻想,觉得不至于。”

    “觊觎于皇帝的仁慈和念旧情。”

    “这样是一定会惹来祸事的啊。”

    “更何况,自前一段时间应帝昏迷,太师归来之后,已有多少次的朝堂之争,清洗了多少的高官世家?”

    长孙无垢看着这往日神采飞扬,此刻却难免有些疲惫的凤凰,轻声道:“您想要怎么办呢?”

    李昭文握着手中的千千结,自语道:“乱世烽火,英雄崛起,我该怎么做,这西意城中,凝聚囊括了天下的大势,既然父亲不愿意把位置给我的话,那我只好,自己去拿。”

    “他做不得决定。”

    “我来做!”

    李昭文起身,长孙无垢刚刚吩咐人准备了沐浴之物,惊讶道:“二郎,你是……”

    李昭文抱了一下长孙无垢,道:

    “长孙,我待会儿回来。”

    “若是不成的话,就去找你的哥哥,他是观一的人,乃秦王部属,你是他的妹妹,到了那里,就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去对你动手。”

    长孙无垢惊愕:“那你!”

    “我?”

    李昭文抚摸着旁边的剑柄,垂眸,她身上,凤凰的法相在微微振翅,在五年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四重天的顶峰,亲自率兵,前往吐谷浑之国,斩杀王侯,巧取金印。

    一缕灭国之运入体,就是五重天。

    可是一直到现在,足足四五年的时间,她只是提升了一步。

    李昭文的目光看着那千千结。

    今日的事情,终于让她看清了些,也明白了些。

    这天生法相的凤凰,终于要放下拘束在自己身上的锁链了。

    既是我要的,那就要亲手夺回来!

    李昭文起身大步离开。

    应国修筑西意城的时候,四方四灵,北方有玄门,有奢华府邸,诸多权贵在此,李昭文大步走来的时候,一位位身披玄甲的甲士就从不同的巷道当中走出,漠然追随在她的身后。

    无声,沉默,肃杀。

    当日前去夜门关,遴选军中悍勇之人,共成玄甲军。

    玄甲军,其中一半在李观一那里。

    另外一半,则是在李昭文的手中。

    她大步走到了其中最奢华的院落之前,这院的朱红色大门紧闭,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安静,可是里面却是笑声不绝,灯火通明。

    热闹的酒气几乎顺着那舒朗的大笑声音升到空中去,逸散开来,仿佛就连天上的神仙,都可以被这样的情绪而醉倒,李昭文抬起手叩门,许久后,才有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谁啊,这般时候了,若要拜访,要送拜帖,明日再来!”

    “若有美人的话,倒是可以通融通融。”

    李昭文叹气,后退。

    一脚前踹。

    大门倒下,里面一阵混乱,有人夜饮,正是应国派来的朝中侍郎,看到一身肃杀而来的李昭文,怔住,还未开口说什么,李昭文大步往前,手中的长剑斩出。

    好快好冷的剑器,犹如凤凰振翅的高鸣。

    只一剑。

    将应国皇族,朝堂侍郎,二品冷权侯的心脏贯穿。

    也将这乱世,打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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