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的客卿在剑狂的尊号之上,给了很大的尊重,这样在个人的武功之上,臻至于古往今来第一等境界的剑客,纵然是天下第一楼那些张狂人也给予了最高敬意。

    当然,这样的尊号,有人崇敬,却也有人不满。

    觉得剑神之名,慕容龙图一生杀戮森然,是扛不住这个名号的,却也有人觉得,这剑中之神的名号文绉绉的,一点都没有展现出慕容龙图的豪迈和霸道。

    该唤作剑帝,剑霸之类的。

    这样的人很快就被众人的呵斥之声中淹没掉了。

    只有一些天下隐蔽的地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个是,江南那些盘根错节,之前显露得极为桀骜不从的世家一下老实起来,恨不得把头藏起来。

    另一个就是,鬼市之中,涉及到了慕容世家的所有刺杀令全部取消,当代十大宗师之一的夜天子亲自将这些刺杀令扔入烈焰之中,将其焚烧为灰烬。

    以表示对于剑神的尊敬。

    武道传说这样的存在,平日里就如同是天上的云一般缥缈,对于江湖武者们来说,太过于遥远,犹如云中之龙,偶然露出只鳞片爪,就能造就一個个传奇。

    亦如祖文远,亦如追求长生不死之药的术士。

    于应国皇宫之中,应国大帝姜万象批示,允军队兵部分出一只大船给麒麟军所用,以水道去中州,天下第一神将姜素搜集天下的传闻,道:“钓鲸客回到中原了。”

    姜素道:“我已经老了,纵然是勘破了武道传说的境界,但是兵家煞气森然,不是能长寿的路数,又在战场之上厮杀,我的寿数不会超过道宗他们。”

    “一个武道传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如镇国之器。”

    “上可庇护于天子,下可镇压江湖。”

    “可以不用,却不能没有。”

    “当年赤帝的天下虽然没有武道传说,却有太古赤龙,其生机磅礴,气血雄浑,唯独武道传说可以和其媲美;后来赤帝和太古赤龙约定之期到来,赤龙回归天地。”

    “我若是死去,我国不能够没有武道传说压阵。”

    “我想要为我大应争取这位最年轻的武道传说。”

    姜万象好奇不已,问道:

    “钓鲸客,这个人我听说过,性子桀骜自我,放荡不羁,曾经的话,倒是沉迷留恋于美色之中,但是后来似乎痛恨于此,去了南海之中,钓鲸逐鲨十余年。”

    姜素道:“他之前是沉迷美色。”

    “与其说是沉迷美色,不如说,他武功大成,自以为超凡脱俗,乃随心所欲,亦正亦邪,后来魔宗的宗主找来了两位江湖绝色榜之女子,为钓鲸客吃了某种秘药。”

    “本来是打算用这两位美人,得到钓鲸客的子嗣。”

    “没有想到,这钓鲸客一身武功醇厚,硬生生压制住,然后一路狂奔找到了她正主,二人有了鱼水之欢,武道传说无漏根基,却在这一次就怀孕了。”

    姜万象大笑:“这运气,真是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了。”

    “然后呢?”

    姜素道:“钓鲸客为此痛恨许久,自此不近女色。”

    “后来张狂许久,当做没有这事情,可却被某个本该死去的阴阳家大宗告知,才知道了魔宗宗主打算要淬炼他的女儿,成为无血无泪,成为魔教魔神元神复苏之躯。”

    “钓鲸客醉酒,说不在意,却在司命离开之后,自江南掠至西域,独自杀入魔宗,把魔宗打得直接断了一代江湖高手,把他女儿夺走。”

    “可是这男人本就是乞儿出世,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吃的百家饭,他不懂如何照顾自己的女儿,请来了的奶娘,不是被魔宗所害,就是把他女儿抱走要交给魔宗。”

    “钓鲸客自己是狂傲恣意,对这小姑娘却是极怜惜,反倒是处处受到限制,彼时号称不败的阵法大宗,自称为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却有了弱点。”

    “因魔宗手段奇诡,他思来想去,想了七日七夜。”

    “最后他找到了唯一可信却也够安全的地方。”

    “又不知道如何求人。”

    “因是武痴,就直接拿出自己一身绝学阵法图录,和这小姑娘一并放在那里,恳求世外三宗的观星一脉收留这个孩子,所以,钓鲸客唯一的软肋,就是她。”

    姜万象哂笑而拒,道:

    “太师总不至于要我绑这小姑娘罢?”

    姜素道:“自然不是,钓鲸客此人经历,只能来软的,却不能硬来,我只是想着,太子殿下还没有正妃,是吗?”

    姜万象看着姜素,抬了抬眉。

    天下第一神将沉静道:“剑狂出世,他就算是不追求寿数,也不会立刻死去,如他这样的武者,在老死前的一个呼吸,都会保持最强的战斗状态。”

    “剑狂出现,江南稳定,已算是打破了天下局势。”

    “又因剑狂的拜帖,在南海之外十余年的钓鲸客回归。”

    “钓鲸客此人,他没有宗门,没有世家,甚至于和学宫都不是一路人,却偏偏有无双的武功,天下第一流的阵道大家。”

    “这样的绝世高手,不能不拉拢。”

    “而他的弱点有且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女儿,不知道陛下认为,帝王可以有感情吗?”

    姜万象沉默许久,他看着那皇宫最高的摘星楼,摘星楼里面有他最爱女子的画像,而今他已垂垂老矣,为了联合各方势力,他也娶世家之女子。

    这位少年游侠,年长为君,纵横天下的雄主道:

    “是人都有感情,有爱恨,有憎恶。”

    “我亦是人,但是。”

    “帝王,不该有善恶!”

    “帝王不该有感情,帝王,不该有爱恨。”

    “帝非人。”

    姜素行礼道:“是,那么,就请允许我亲自去寻找钓鲸客,为太子求娶钓鲸客的女儿,他为这感情所拘束,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处于最安全的地方,不会被魔宗找上门来。”

    “以我大应的天下疆域,皇宫之中,足以保护钓鲸客之女。”

    姜万象和姜素并不知道钓鲸客的女儿此刻在何处,但是作为一国之主,作为天下的神将,他们自然知道一点,知道背后没有大势力的绝世高手有多难得。

    姜万象应允。

    姜素起身,这位神将离开了应国,将要为应国去寻找钓鲸客,尝试拉拢这位武道传说,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老司命正在喝酒,他把自己的酒壶放在了银发少女的头顶。

    于是那少女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瑶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睛瞪着眼前得意洋洋的老头子,漂亮的眸子里似乎要被点着了火似的,于是老司命就越发得意起来了。

    今日没有什么大事情。

    只是李观一在和慕容龙图修行剑法的时候,有一群穿着黑色衣裳,赤足的学子前来相投,这般模样,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墨家学派的弟子。

    他们倒是不卑不亢,说知道麒麟军的义举,所以想要来见一见麒麟军的主将秦武侯。

    老司命喝酒,道:“墨家啊,嘿,若是最不喜欢李观一的,就是法家,你不要看法家律例严苛,但是这帮家伙们还有另外一支,讲究的是【法术势】,是君王驾驭人的路数。”

    “李观一这样的,在法家,名家,还有某些学派的儒家部分人眼里。”

    “那就是乱臣贼子。”

    “兵家,大概会比较喜欢。”

    “最喜欢的,恐怕得是墨家了。”

    老司命咧了咧嘴:“墨家讲究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李观一这小子占据江南,不去修筑奢华的宫殿,自己还穷巴巴的,节用到了姜万象那老小子都要大声嘲笑的级别。”

    “任用出身贫寒的元执为谋主,远离世家子弟。”

    “还给老百姓分地!”

    “他奶奶的,你说,现在学宫里面的墨家巨子,看着李观一那感觉,是不是就和看着自己学派的圣子似的?”

    “当年太平公追求天下太平之道,墨家子弟就颇多悍勇之辈,投入太平公麾下,为其修筑器械,李万里死后,墨家巨子都缄默许久,可没有想到,李万里儿子更离谱。”

    “分地啊……”

    老司命慨叹。

    瑶光伸出手抓司命的胡子。

    司命道:“就看这小子能不能折服墨家这些学子了,嘿……”老头子晃了晃酒壶,低声道:“道门两先天,中土一活佛,儒家公羊素王,墨家第一巨子,阴阳家中天北极。”

    “学宫的六宫主。”

    “其中,最有可能看重李观一的,是墨家。”

    天下列国的诸侯,喜欢的是兵家,法家,可以强国,会尊重儒家,以维系面上的仁德,却不喜墨家,墨家虽然有机关术,但是主张却让诸侯和勋贵们看不顺眼。

    这些墨家子弟只是听闻了麒麟军的义举,所以想要来看看。来的时候,赤足黑衣,还带着些抓来的野兽,背包里面有杂七杂八的东西。

    只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听闻之前见江南名士的时候,盘膝吃面,还一碗面连汤带水扣在了那位名士脑门上的秦武侯,听说是墨家的学子之后,竟然一下就坐起来,然后亲自迎接。

    一开始这些墨家子弟也在觉得李观一是在伪装。

    但是后来这位少年将军拉着他们彻夜谈论,自机关,机械构造,到政治主张,皆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在墨家兼爱非攻,尚贤尚同之道上有自己的感悟。

    然后这少年认真思考,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烧水的蒸汽能顶开壶盖,是有力量的?”

    墨家众人:“???”

    李观一道:“有考虑过标准化机关型号吗?”

    墨家机关师:“???”

    这些坚持着自己的理想,追逐着机关术极致的人们发现,这个少年人似乎真的懂一部分,虽然对机关术,奇术方面的认知稚嫩,墨家夫子道:“将军,如水之力,我们考虑过。”

    “但是有奇术在,可以轻易做到烧水蒸汽百倍千倍之力;而烧水产生的力量太微弱,就放弃了。”

    李观一道:

    “奇术玄妙,但是,又有几人可以得到奇术?”

    “墨家讲求,兼爱,若是这力量不可以让民众用之,何以为兼爱;若是兼具奇术和水火之力,是不是可以走得更远?观一只是想着,若可以的话,以这机关之力,以助力百姓。”

    墨家机关师和李观一谈论,彻夜不眠。

    第二日,其中数名墨家机关师离去。

    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多带回了十几个墨家学子。

    五日之后,麒麟军中有墨家学子,二百余人,讨论探讨不休。

    最后这位少年将军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前往江南之地。

    是否愿意,将墨家的学说也传递给那些劳苦百姓的时候,这一支墨家的首领愣住,这个豪爽的汉子的眼睛几乎都凸出来,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嗯?!!”

    “嗯???!传学识?!”

    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嗡的。

    往日他们都是赤足跋涉于天下,列国需要机关术的时候,墨家就是被欢迎,但是却绝对不肯让墨家和百姓接触,仿佛这些黑发墨衣的人是什么剧毒一般。

    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诸侯主动支持他们。

    还打算进行推广。

    这位墨家夫子的心里面几乎燃烧着一团火,道:

    “我,我等……”

    少年一只手把住他的手臂,道:“纵然百姓无法一开始就接受这些理念,但是只要一步一步来,这一代接受一点,下一代接受一点,各种思想流派就可以百花齐放。”

    他拱手,沉静道:

    “愿先生能教化百姓,以利万民。”

    “机关术,不只是可以去攻城略地,杀戮百姓同袍,也可以用机关术来开垦土地,种植粮食,让百姓吃饱,有余力,还可以学文习武。”

    “这样的功业,以李观一之力,绝不可能做到;唯诸位齐心,才可至于大同,纵然你我的寿数之中,绝不可能成功,但是进一步,却也心中痛快。”

    “若是有墨家子弟,可以设计出有助于农桑的机关,李观一虽然穷,却也愿意倾千金相赠。”

    墨家学子们沉默着,然后皆行礼还之:

    “愿效犬马之劳。”

    墨家弟子二百七十一人,入江南。

    那里有广袤的土地让他们传播自己的学识。

    墨家的火焰种下,有来自于诸侯的支持去让他们尝试一些,非攻城略地类型的机关术,而这一部分机关术,在许多地方被称之为奇技淫巧。

    列国支持墨家,只是希望得到他们在战争中的重器。

    目前之世,只有秦武侯,竟然更看重他们那些被其余贵胄世家称之为‘奇技淫巧’的东西。

    墨家学子次第来此,然后奔赴江南。

    司命嘴角扯了扯,看着墨家弟子就像是虚空蹦出来的一样出现在这里,然后在一夜之后,就如同点燃了火焰一般,饭也不吃,极速奔赴江南。

    李观一给了对于墨家,甚至于任何一个学派最重要的东西。

    未来的可能,全力的支持。

    凌平洋抱着枪,就站在那里,带着一丝微笑,他对旁边瞠目结舌的副将,语气平淡,道:

    “不知道吗?吾等的主公,就是这样的。”

    “多看看,就习惯了。”

    墨家夫子潘万修在离去之前,道:“将军仁慈,然只有仁善,是守不住土地的,我等墨家子弟,虽然擅长机关器械,可大部分是用来守城,其中机关最强的,是公输班一系。”

    “公输班的子嗣当年蒙祸,流落江湖之中,把公输姓更换成了公孙,就是现在江湖之中的公孙世家,以剑术,机关术闻名。”

    “数十年前,与我学宫道门祭酒祖文远,西域那位活佛,以及大陈的疯王陈承弼一同行走天下的那位公孙无月,此刻便是公孙世家的家主。”

    “将军若是欲要诛不义,可前往彼端,以得公输班之利器。”

    祖老的旧友……

    李观一微怔住了,沉静而勇武的少年诸侯垂了垂眸,仿佛还可以看到那位温和的老者,李观一轻声道:“多谢……”

    那位墨家夫子潘万修怔住,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少年名将的感谢,似乎也在对另一个人说。

    他道:“将军多礼。”

    “老夫不日就要启程,将军要去学宫,不知道是否需要我写信推荐?”

    李观一想了想,道:“有劳先生,有农家学派的夫子么?”于是潘万修笑起来,道:“您还真的是奇怪,其他的霸主和诸侯,世家子,想要结交的不是儒家就是兵家。”

    “再不然,就是纵横家,法家。”

    “胸无大志的,则希望寄希望于佛家和道家,如您这样,感兴趣的竟然是我们这些摆弄机关器械的墨家,和整日里面研究种地的农家?”

    李观一笑着回答道:“我还对武功感兴趣。”

    “武功,奇术,机关,阵法,农桑,都是世之基本。”

    潘万修觉得心情愉快,道:

    “我有一个好友,确实是农家的。”

    “他整日里在研究种地,农家的政治立场倒是被他抛下来了,不知道您要我给他写什么内容?”

    这位粗狂的汉子倒是痛快,拿出纸笔来,舔了舔毛笔润润,就要落笔写字,大有一种李观一要他写什么,他就写什么的耿直爽快。

    李观一直接道:“我那里有地,我愿意出钱,支持他们研究农家学派的各种植物。”

    潘万修失笑:“是否太俗了?”

    李观一想了想,痛快道:“如果他有很好的种子。”

    “我愿意划出土地给他试种。”

    “他要多少,我给多少。”

    潘万修张了张口,认认真真写了一封,还是基于李观一的想法,润色了一下的。

    李观一看了看,发现这位看似模样粗狂,喜欢机关术多于墨家主张的夫子写出的信却是文绉绉的,很正式,少年想了想,道:

    “有劳让一下,我来加几句。”

    李观一蹲下来,接过这笔写字,道:“就这样写。”

    他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写好了,潘万修看去,看到信笺上文字简单却颇俊雅,慕容秋水教导出的文字自是好看的,但是写出来的内容却粗狂直接——

    “给地,给人,给钱。”

    “速来!”

    “李观一!”

    潘万修瞠目结舌。

    想到那些在学宫之中,处于微末之学的农家学派弟子,看到这一行字的反应,都有些想要去看看。

    继而叹服,笑道:“农家学派,入将军麾下也。”

    墨家学派离去,慕容龙图和李观一饮茶,听闻李观一要去寻公输家的后裔,老者点了点头,他嗓音温和,道:“观一,你的武功算是不错了,年轻一代里面,没有比你更强的。”

    “但是这天下,却从不是公平捉对厮杀。”

    “你的对手,比你多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的内功修为……若是战场之上厮杀,倒也罢了,可伱之后孤身入天下,纵然是有麒麟在身,也有武者可以强行刺杀你。”

    李观一抿了抿唇,剑狂说的,李观一也知道。

    此刻是剑狂跟着他,所以没人敢刺杀他罢了。

    慕容龙图顿了顿,老者有皱纹的手掌抚摸着剑器,轻声笑着道:“我只是一个剑客罢了,武功再高,说到底也只是个江湖人,年少就是独自一人,后来名动天下,其余各脉慕容家汇聚过来,慕容世家吵闹起来了。”

    “可我却还是觉得,自己独自一人,是后来我有了你太姥姥,有你的姥爷,有了你娘亲,还有秋水他们,渐渐的,我觉得我并不是独自一人,这天下繁多,我也有驻足之处。”

    “可是后来,我所拥有的一切却也都舍而去了。”

    “我还是独自一人,唯独手中的青锋,然后,又见到你,失而复得。”

    慕容龙图把自己的两百年岁月说尽了,老人轻声道:

    “我此生两百年,求的是剑,追逐的也是剑。”

    “并不求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长生,你也是一个大丈夫,老夫往后,也不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着你,你有你的宏图大业,我也有我自己的此生所求。”

    “但是不管是你,还是我,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慕容龙图笑了笑,洒脱道:

    “你之后要去西域,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但是,放心,老头子我虽然不能随你一起去西域。”

    “却可以让三年之内,天下无人能对你刺杀,断你后顾之忧,你便自驰骋于这天下,三年之后,我剑狂的重外孙,自也该要成长到,无惧旁人的气魄。”

    这个老迈的,坚硬的剑客,心中也终于是有柔情的一幕,只是剑客的温情,终究和旁人不同,剑狂的温情,也自是有那千般气魄。

    慕容龙图看着远处,大河涛涛,风动林稍,仿佛还可以看到过往亲朋。

    亲朋皆死,故交零落,此生在此,亦是飘蓬。

    而李观一也已成长起来,解除剧毒,慕容秋水安然于江南,他终于可以再做自己了。

    青衫剑客起身:“剑道的极致是什么?”

    “武道的高峰又是什么?”

    “武道传说可寿数绵长,可若转此根基,倾吐而出,化作一战,是何等壮阔?我很好奇,却也觉得,我此生就该如此,不该为求长生,而羁遏我锋。”

    慕容龙图平淡道:

    “慕容龙图是八百年来最强的剑客,也该要后来者八百年内不敢拔剑,才算得一句有始有终。”

    他踱步走远了,只是这一日,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大事情——

    慕容龙图再临天下第一楼。

    五十五把玄兵纵横纠缠于此,剑气冲霄,整座城池的剑鸣不绝,青衫白发,登临最高,乃曰:

    “学宫之会,遍邀群雄,十大宗师,六大宫主。”

    “道宗,军神,长生,钓鲸,汝等,不妨齐上!”

    那剑气神韵冲天,天下第一楼楼主亲自出面,代那位剑狂将这一封信笺,也就是慕容龙图那一日的最后一句话,传遍了整个江湖——

    “慕容龙图,但求一败!”

    是日,江湖再无对他剑神,剑尊,剑仙的名号之争。

    前八百年,后八百年,江湖之上,剑道之中最风流!

    慕容龙图。

    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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