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掩嘴。

    楚夕直指要害,“哪里是衣服小,分明是你胖了。”

    林楚凡挠头,看来棍法要多练。

    其实,不仅是胖。

    北地一行,茹毛饮血,加之战斗和修灵刺激,他长高了。

    只是他胖成一团,长高不明显。

    林楚凡新给熊宝换了一坛酒。原本那坛,回到北院,就扔了。

    熊宝亮出吸管,一口酒,一口肉。

    看得楚夕眼热,讨要一根喝茶。奈何茶水热,吸管用不久。

    林飞吃很少,且是素食。火苗把自己的匕首给了他。

    下午,在院里练武。

    林楚凡拿出破冰棍,嗡嗡耍弄,假山又碎好多。

    熊宝沉迷修灵,滋溜一口酒,吐纳一会儿。渐渐发觉,项圈作用越来越小。

    『难道喝醉了?这才几口。』它不敢相信,用爪子撕扯项圈。

    当初,发现寒玉辅助修炼时,楚夕做这项圈,花费许多功夫。怎么可能轻易扯下。

    看着熊宝挠痒痒。楚夕见了开怀。

    当初唯恐脱落,项圈所用,是编织内甲的材料。绳扣隐在内侧,这样是挠不开的。

    楚夕抱住熊宝脖子,小手伸出,几下解了项圈。变成一条布带。

    熊宝用爪子划过布条。

    楚夕意会,捏着一端绳头,一抽一拉,丝丝落落,解开布带。倒更像个网兜。

    叮当!

    掉出几块碎灰色石,早已失了寒气氤氲,光华内敛的样子。

    楚夕赶紧招呼楚凡,怀疑项圈被人掉包。

    楚凡仔细回想,整个北地之行,无人对项圈感兴趣。

    且地上的碎块,除了颜色不同,大小形状和数量,和寒玉几乎一样。

    他们据此猜测,寒玉被熊宝贴身佩戴,修炼日久,吸干精华。

    吓得楚夕捂住寒玉佩,“熊宝,可不能怪我反悔。你真把玉石吃掉啦。我舍不得。最多,最多帮你找别的玉。”

    熊宝咧嘴,獠牙凸显,面目狰狞。熟悉它的人知道,这是一个大笑的动作。

    傍晚,来人通传。言说夫人身体好些,命楚凡今夜拜见。

    林楚凡洗了澡,请火苗修理他的短发。熊宝被洗了澡。

    他换上一身白衣,做书生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反是林飞,一身青袍,比林楚凡更有书墨气。

    火苗一袭粉衣,三人同行,相得益彰。

    尚未入秋,先有凉意。

    楚氏的屏风,重新摆出。

    楚凡行礼,“见过母亲。这是我的新书童。本是乞丐,我见他知诗书懂礼仪,就带回家里。如今,叫做林飞。”

    楚氏咳了两声,“这等小事,无须禀我。你既喜欢,自然是好。”

    她咳了一会儿,问说,“北地之行,无梦同我讲过,让你受苦了。”

    楚凡忙卖乖,“师叔过奖。北地一行,幸遇师叔南下,救下我。有师叔照拂,并无危险。倒是涨些见识,获益良多。”

    楚氏一改常态,今日话题颇多,“刘管家的事,听你父亲提起。可有什么说辞?”

    林楚凡也奇怪,平素母亲不管家中事的,“回母亲。刘管家跋扈,居功自傲。言语之间,不敬父亲。”

    他斟酌用词,编排到,“此事倒也罢了。更可气的,他总盯着楚夕。或亲自监视,或派人尾随。楚夕不曾说,但我知她不喜,甚至厌恶。我早就想料理他,今日不过恰逢其会。”

    屋里安静了。火苗略感意外,林飞不明所以。

    熊宝诧异,『小胖心思挺细。』

    楚夕的确不喜刘管家,但从未与人说起。熊宝不算。

    屏风之后,楚氏扬起嘴角,连声音也几分柔和,“凡儿做的对!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莫让她委屈。”

    楚氏咳嗽几声,“我屋里,有块暖玉,时常携带,有驱邪御寒之功效。听闻你们喜欢玉佩,送与你了。我乏了,退下吧。”

    林楚凡行礼退出。

    门外早有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盘中盖着一块方巾,下面鼓着。估计是暖玉。

    火苗接下,将灯笼递给林飞,三人一熊,慢慢往回走。

    楚凡有些欢心雀跃。

    旁边的秀楼,楚夕站在窗后,伸手摸着月光,看着他们远去。

    待众人走远,她将窗子开大了些,月华更显浓郁。

    三日过去,好多下人请辞离府。

    大部分心里有鬼,怕楚凡找茬。

    小部分怕受牵连。刘管家在府里,老资格了。三少眼神一瞪,就喂了熊。

    太可怕了!

    这等事情,林楚凡不在意。

    本来是为哄妹妹开心,才劳师动众,审问一番。刘管家自己找死。

    倒是无梦,带着巨资离去。皮蛋小队自习期。

    熊宝每日一坛酒,喝得不亦乐乎。林楚凡认定,它就是馋,修炼不过是幌子。

    楚夕和火苗一起,教林飞梦语剑法。

    林飞虽男子扮相,但耍起梦语剑,仍具婉约之气。更添玉树临风之感。

    林楚凡十分嫉妒。

    他们还录了一招棍法。第一招,起手式。

    初做此事,并无经验,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商讨一番,把几个常用姿势,画成图,再以文字注解。

    为此,还专门研习了画功。

    林楚凡头大,直言,他只负责摆姿势。舞文弄墨的事儿,别找他。

    楚夕苦于没材料填充项圈。

    她鼓动林楚凡,把母亲赐的玉石,雕琢成佩。随身携带,时刻感念母亲慈爱。

    楚凡看着她欢快挥舞的项圈布,心如明镜。

    无奈,他架不住软磨硬泡。那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眨巴眨巴,泫然欲泣。

    林楚凡实在怕她。

    鉴于之前遇袭,这次并未出府。遣人前去凝冰阁,将掌柜和操刀的师傅请到府里。

    楚夕兴高采烈,包办了设计图样的任务。

    回府复命的小厮,带回一个消息。

    碎冰城府尹,宋开仁,于家中密室,遇刺身亡。据说,密室内空空如也。

    林楚凡听闻,小眼睛都快没了。

    跟着小厮同来的,还有李管家。

    新上任的城主府管家。精瘦干练,个头略高,年纪和林凯差不多。

    李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一口大箱子。通禀一声,进到北院。

    箱子落地,李管家亲自打开,“听闻三少喜欢美酒。这十坛‘青云露’,虽不算名品,但窖藏十年,也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机缘偶得,还请三少笑纳。”

    熊宝听说‘佳酿’,赶紧趴在箱子口闻味道。

    李管家见状,心放下一半。这礼是送对了。老刘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

    看着熊宝急不可耐的样子,众人人欢笑。

    楚凡踢了一脚,“你这点儿出息,别丢人现眼。”

    他转身,对李管家还礼,“有劳费心。日后府里大小事情,还需您老多担待。我这里无事,您只需以老刘为戒,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李管家欢喜退去。

    那边熊宝一听,送给林楚凡。

    『那不就是我的么』。

    它直接戳开一个封坛,伸进一根吸管,滋溜……果然不错,不愧十年窖藏。

    冰熊闭上眼睛,吐纳之间,回味美妙口感。

    无梦到了。

    林楚凡已等不及,“师叔可有喜讯传来?”

    无梦白他一眼,扫视四周。

    只见冰熊捧着一坛子酒,还插着一根冰,甚是怪异。

    无梦皱眉,“你的熊,怎么染上酗酒的毛病了?”

    林楚凡愤愤不平,“师叔所言极是!这家伙,上次偶然喝些酒水,非说饮酒修灵,可以提速。我看,它是嘴馋。”

    无梦听闻,觉得有趣。

    她一招手,风力加持,箱内飞出一坛青云露,稳稳落入她手。

    无梦震落封泥,饮下一口,“确是好酒,回味玄妙。”

    她说完,又来一口。林楚凡无语,师叔竟深谙此道。

    无梦满足地用袖子擦嘴。

    林楚凡像见鬼一样。北地饮血时,都不见她用袖子擦嘴。

    无梦呼出酒气,言道,“单纯从修炼而言,饮酒可以加速血脉流动,确有裨益。”

    她端起酒坛子,缓缓转动,端详着,“不过,此法,会随时间流逝而衰减。若想持续高速修炼,需持续饮酒。”

    无梦放下酒坛,目光扫过众人,“这就引发新的问题。修灵,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完备的精气神。

    若饮酒过量,判断失误,再修,会诱发各种问题。轻则内伤,境界倒退;重则血脉断裂,当场身亡。我们通常,称之为,走火入魔。”

    无梦倒满一杯,小口慢品,“你们若有兴趣,可浅尝辄止。不要过量,更不可依赖这种提速。”

    林楚凡听闻,不需浅尝,直接止住。保命要紧。

    熊宝不以为意,它喝一口酒,瞑目吐纳一会儿。喝第二口时,前一口的酒气,已经消掉。

    雷电灵力与冰灵力各分一半,并无什么判断失误。

    林楚凡不懂,“师叔,饮酒过量会走火入魔。你怎么一直喝?”

    无梦一边说有风险,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

    她摆手,“这酒味道不错,今日不修炼。对了,你的锻体修灵,不能用酒加速,否则更危险。”

    楚凡点头应允,想起一事,“师叔,这是我们琢磨的棍法秘籍,暂时只一个招式。您帮我们掌掌眼?”

    无梦不耐烦,“什么秘籍!别扰我喝酒的雅兴。楚夕,去,带着她俩,给我练一套剑法瞧瞧。楚凡,你去,把你的棍法耍一套,助助兴。”

    她还打了个酒嗝,“熊宝,你,你,你到桌子上来,陪我喝酒。”

    无梦醉了。长歌剑拍在桌上,啪啪作响。

    众人初见无梦醉酒,只得照做。

    无梦劝酒,“熊宝,你怎么不喝!我都喝两杯了,你才一口?”

    熊宝无语,『我喝酒是为了修灵,你喝酒,是为了开心。』

    林飞自知剑法不济,主动退下,取一些干粮和水果,给无梦下酒。

    无梦很是满意,拽着手,夸他有孝心。她自己吃过,还不忘喂熊宝下酒菜。

    楚凡棍法耍第三遍时,桌边传来酒坛破碎声。

    无梦喝光一坛,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挤掉酒坛。熊宝没理她,自顾一口酒,一段吐纳。还剩大半坛。

    粗略估计,这一坛或有三斤,无梦真能喝。

    林楚凡喊火苗搭手,搀扶无梦进屋里。

    他的手刚搭无梦一只袖子。

    刷的一剑!

    林楚凡袖子裂开,手臂上一道剑伤,血洒一地。

    见此情形,火苗不敢上前。

    林楚凡气急,跺脚,没奈何。警觉性真高。

    楚凡气鼓鼓的,“不管她,让她睡。她若染了风寒,你们作证。”

    火苗赶紧取药,给他包扎。楚夕摇头,回屋取了毯子,给无梦盖上。

    炎国某地。

    一处偏僻的破庙里,两个黑影在此会面。

    上首,站着一个高大男子,仰面端详破败的神像。后背的左手上,戴着一只白玉扳指,上面映着红色梅花。

    他注视良久,终于问道,“北边的事,如何?”

    下方一个戴面具的人,恭敬站立,“有人知晓,我们拦截无梦同时,寻林府三少爷。”

    面具看玉扳指没反应,继续道,“拦截未果,损失一些人手。”

    玉扳指突兀开口,“只是损失些人手么?”

    面具人擦汗,擦到面具,“还有一部分,没来得及上缴的定金。”

    玉扳指左手捏拳。“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面具人不解,详细回禀,“近期各处据点来报,新成员和外围成员,多被同行收命。猜测是雪域所为,报复我们拦截无梦。损失的都是底层,并未伤筋动骨。”

    玉扳指握拳的左手,重新舒展,“并不伤筋动骨,哈,好一个不伤筋动骨。任务失败,你自去刑堂领罚。滚!”

    面具人默默退走。

    夜里,无梦醒了。

    她对醉酒之事,矢口否认,信誓旦旦,她从不饮酒。

    楚凡憋着笑,对师叔没办法。倒是说起,送无梦一坛青云露的,被回绝。

    她继而又道,“酒放在你这里,留一坛,写上我名字。别被你的熊偷喝了。”

    打发众人散去。只剩下无梦,林楚凡,熊宝。

    她终于说到正事,“宋开仁的密室里,好东西不少。就是麻烦,不能像金票那样,直接处置。是些易碎的瓷器,玉器。”

    她吃着下酒菜,喝着茶,不忘喂给熊宝。

    林楚凡关切道,“暗影楼呢?反响如何?”

    无梦小口吃糕点,把花生塞进熊宝的嘴里。

    嘴上说道,“没什么反响。他们接单,杀府尹的人,已经按计划料理。其余的还在执行。我吩咐过,按月整理账目,汇总上报。”

    熊宝很想说,『不用下酒菜,我是真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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