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世子虽然没有修行,但是对于诸子百家,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是他们幼时读书时,必然会学习的知识。

    纵横家强盛之时,力压诸家,甚至连儒家都要避其锋芒。

    那个时候,还处于百国乱战的战国时期。

    纵横家游走于各国之间,可以随意的操控大陆局势,帮助所在的国家吞并歼灭他国。

    包括大夏在内的五大王朝,都是在纵横家的帮助下,才有如今的疆域。

    不过,随着战国的结束,诸国开始休养生息,数百年间没有大的战事,纵横家没有施展能力的舞台,便逐渐销声匿迹。

    至今,儒家大兴,法家,兵家,墨家修行的人都不少,唯独纵横家,几乎已经彻底消失。

    汉王世子惊讶道:“纵横家竟然还有传承?”

    林庭点了点头,说道:“诸子百家,其实都有传承,只不过像是纵横家,阴阳家这些,传人极少,我也是偶然才结识一位……”

    汉王世子有些兴奋,问道:“可否向我引荐引荐?”

    林庭面露难色,迟疑道:“这个……”

    汉王世子眉头微蹙,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林庭一番纠结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位先生不想被人打扰,但既然殿下想认识,我去和他说说……”

    ……

    夜。

    宋府。

    因为伊人的事情,李诺今晚和娘子留在了宋家。

    伊人的心情,应该还没有平复,李诺走进她的院子,敲了敲门,她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门没有关,进来吧。”

    李诺推门而入,看到她坐在桌前,还在望着烛火发呆。

    李诺走过去,问道:“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伊人低下头,没有说话。

    李诺在她对面坐下,说道:“别想了,那个人不是你杀的,他们只不过想利用你,来报复我而已。”

    宋伊人其实并不是在想那个人的事情。

    得知了那人本就是该死之人,她的心里,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她在意的是,李诺救了她,会失去所有的修为。

    他虽然也有武道天赋,但武道修行很是艰难,就是他的天赋再好,也需要十年以上的苦修,才能小有所成。

    而他,根本没有时间像武者那样修行。

    她抬头看着李诺,说道:“对不起。”

    李诺疑惑道:“对不起什么?”

    伊人再次低下头,说道:“是我毁了你的修行。”

    李诺才知道,原来她是在想这个。

    这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倘若人真的是她杀的,李诺出于私心包庇她,才有可能对修为产生影响。

    杀手另有其人,她只不过是被冤枉的,能毁了他的修为才怪。

    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的,会不会影响修行,还是两说,就算是真的不能修法家了,还能修武道,大不了出门多带点护卫,我爹也没有修为,长安多少人恨他,他不是照样没事……”

    宋伊人看着他,见他云淡风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暗暗做了某个决定。

    如果他不能修行了,她就努力修行,以后保护他。

    大不了,保护他一辈子。

    她对李诺伸出手,说道:“拿来。”

    李诺问道:“拿什么?”

    宋伊人道:“我的音乐盒。”

    李诺倒也没有蠢到问她为什么要收回去,只是笑了笑,说道:“放在李家了,你明天自己去取吧。”

    宋伊人补充道:“还有我的画。”

    李诺摇了摇头,说道:“那是送给佳人的,你想要的话,我再给你画一些。”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见伊人的心情好了些,李诺才离开。

    另一处院门口,苏青靠在门上,看着李诺离开,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哲站在她的身边,问道:“你说,伊人还走不走了?”

    苏青轻哼一声,说道:“还走什么走啊,心留在了长安,走到哪里去都没有用……”

    不再说这些事情,她看向宋哲,问道:“你和李玄靖说的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

    宋哲闻言,长叹一声,目光陷入回忆。

    当年之事,无非就是一些从小熟读圣贤书的年轻人,科举高中,初入官场,想要轰轰烈烈的做出一番事业。

    比如科举改制,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寒门学子,可以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朝廷由权贵和世家把持的现状。

    比如惩奸除佞,联名上书请求陛下,希望能清除朝堂上的贪官蛀虫。

    又比如取消爵位传承制度,取消权贵的一应特权。

    以及田亩变法,将那些被世家豪族占据的田地,划归穷苦百姓。

    宋哲和李玄靖,都是当年推行变法的人之一。

    和他们一同推行变法的十余名进士,皆陷入谋逆案件被杀,只有李玄靖和宋哲活了下来。

    李玄靖能活下来,是因为检举他们的人,就是李玄靖。

    宋哲能活下来,是因为在谋逆案之前,他被李玄靖踢出了变法的队伍。

    时至今日,他又怎么能看不出,那是对他的保护。

    宋哲目光怅然,轻声说道:“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一直以来,他都喜欢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

    夜已深。

    长安之中,还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那块掌握在李玄靖手中的免死金牌,就像是悬在某些人头顶的一柄利剑。

    免死金牌本身还是其次。

    陛下三番两次的赐他免死金牌,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有了第一块第二块,未必没有第三块。

    要想彻底扳倒李玄靖,恐怕还得等到陛下传位,新皇登基。

    但这些年,陛下是越活越年轻了,丝毫没有传位给哪位皇子的意思。

    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宗正少卿府。

    惨白的灯笼,从门口悬挂到府中,使得整座府邸,散发出一种森冷的味道。

    整个宗正少卿府,也沉寂在一片哀伤之中。

    家中唯一的公子遇害,凶手却得以免罪,这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双重打击。

    宗正少卿坐在灵堂之内,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为了这唯一的儿子,他不知付出了多少,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灵堂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宗正少卿看着走进来的身影,猛然站了起来。

    纵然心中的愤怒无以言表,袖中的拳头紧握,他还是压抑住了所有的怒气,沉声道:“李大人,这么晚了,你来下官府上,有何贵干?”

    要说整个宗正少卿府最恨的人,当然非李玄靖莫属。

    但即便他们心中恨急,也不敢表现出一分一毫。

    李玄靖走到宗正少卿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轻轻掸了掸官服下摆的灰尘,然后才道:“我知道,少卿大人恨本官,但你先别急着恨,凤阳县子之死,另有隐情,不仅仅是你们,就连本官,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宗正少卿眼皮猛然一跳,立刻问道:“当真?”

    李玄靖道:“本官只是告诉你,信与不信,在你。”

    宗正少卿看了李玄靖一眼,缓缓坐回椅子。

    虽然他之前对李玄靖恨之入骨,但却相信他所说的话。

    以他的权势,没有必要亲自过来解释。

    他若真的有意,可以轻易的覆灭他们全家。

    他深吸口气之后,语气变的尊敬了一些,问道:“敢问李大人,害死我儿的,究竟是谁?”

    片刻后,他面露惊愕之色,震惊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的罪过他们!”

    李玄靖淡淡道:“少卿大人也在官场多年,何故问出此等幼稚的问题?”

    宗正少卿很快便想通,上面那些人做事,不会在乎有没有什么仇怨,只有适合不适合。

    寿儿身体虚弱,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

    很奇怪的,明明是敌人,但当李玄靖坐在他对面,他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李玄靖站起身,看了看摆在堂中的棺木,说道:“昔日之因,今日之果,李寿的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少卿大人的下一个儿子,可别再像之前那样溺爱了……”

    宗正少卿抬头看着他,脸色涨红,他早已不能人道,这句话是对他极大的羞辱。

    李玄靖随手扔过来一物,宗正少卿伸手接过。

    是一个白色的瓷瓶。

    李玄靖道:“瓶中有一枚丹药,服下之后,可重振半个时辰雄风,少卿大人把握好机会,你命里还有一子,但如何选择,还要看你自己……”

    说罢,他便背着手离去。

    几名年轻女子,缓缓围了过来。

    一名女子看向宗正少卿,问道:“老爷,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不会是毒药吧?”

    宗正少卿拔出瓶塞,将瓶中一枚丹药倒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服下。

    哪怕是别的亲朋送他的丹药,他都要三思。

    但李玄靖给的,他根本不用怀疑。

    李玄靖想杀他,还用不着这种方法。

    丹药下肚不过数息,他就觉得一股邪火只窜小腹,这是……久违的感觉!

    想到李玄靖刚才的话,此丹药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也顾不得今日刚刚死了儿子,立刻揽着一群妾室,焦急道:“快,去房里,你们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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