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暮从晓真手里接过一袋子糕点,“这是给阿芙妹妹带的,平日里她最喜欢吃这家糕点,刚刚逛街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

    谢端远瞧见糕点,才点了下头,瞧谢希暮脸色不好,又道:“先回你院子吧。”

    晓真暗暗松了口气,跟着二人边走边庆幸,好在方才绕圈时,姑娘提醒要买点东西回去,不然老族长这回肯定要疑心了。

    回了朝暮院,阿顺泡茶上厅。

    谢端远倒没喝茶,直接问:“太后这个时候召你入宫,说了什么?”

    谢希暮答:“也没说什么,先前在一品居斗诗时,因为我赢了乐安县主,她恐怕心里不高兴,暗中刁难过我几次,还和太后告了状,估计是因为这个,太后才找我问了些事情。”

    谢端远不知道还有此事,听说后,气得哼了声:“那乐安父母先前还是你爹麾下,如今不过是仰仗着父母功绩,又有太后宠爱,得了个县主名头,当真是为非作歹起来了。”

    谢端远还是个明是非的,到底是将谢希暮看作是谢家的小辈,打抱不平起来,“这件事你不用怕,若是太后再寻,我陪你一块去。

    你和鹤随成亲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你们去了潭州,任谁也找不来潭州欺负你。”

    谢希暮听到梁鹤随,面颊微热,低头笑了笑,“多谢老族长。”

    女子娇羞的反应,更让谢端远满意,如今谢希暮乖乖听话,不会影响谢识琅,他便也不会再去刁难,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里终究是疼爱。

    “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谢不谢的,对了。”

    谢端远从下人手里取过来一个盒子,“这是鹤随送来的,他病情好了,今日来瞧你,想谢过你送的药,这个应该是回礼,他见你不在,让我转交给你。”

    谢希暮瞧了眼那檀木盒子,微微一顿。

    “还有,他递了话,想约你过两天一起去看皮影戏。”谢端远笑得慈祥,“他心中有你,你心中有他,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谢希暮眸子盘旋,含笑道:“自然再好不过了。”

    *

    兰州驿站。

    桌案上堆满了奏折和军令,阿梁入屋子的时候,瞧男子伏案睡着了,本想作罢,没想到脚步声惊扰醒了谢识琅。

    男子俊容略显疲态,仍是保持清醒询问:“怎么了?”

    阿梁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识琅很快意识到什么,“是希儿出事了?”

    阿梁将怀里的信件拿了出来,递到谢识琅面前,“主子,这是阿蟒给您写的信,上头汇报了大姑娘最近的行踪。”

    阿蟒的字迹歪歪扭扭,谢识琅读得认真,一目十行。

    阿梁显然是已经看过了信,纠结道:“主子,大姑娘被太后罚跪了两个时辰,听说回府后,歇了两日才起来床,膝盖上都是紫的。”

    谢识琅抿紧唇,眼神里一片冰冷,“是因为乐安。”

    阿梁:“姑娘的身子本身就不好,还跪了这么长的时辰,也不知道身子怎么样了。”

    谢识琅迅速起身,“回京城。”

    阿梁惊呆了,“现在就要回京城吗?兰州的事情才刚刚处理完,大家都还在歇息,若是现下启程,只怕大家心里都有芥蒂。”

    这次跟着谢识琅来办兰州之事的官员也不少,大家都忙碌了快一个月了,都还没有休整过,如今刚歇下,谢识琅就要提人起来,免不得要受埋怨。

    “不是大家,大队伍回京太慢了。”

    谢识琅扫了眼桌案上赵宗炀写给他的回信,神绪不定,“准备两匹快马,我自行回京。”

    阿梁担忧道:“主子,若是您自行回去,路途艰辛不说,咱们人数过少,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属下担心……”

    “不必说了。”

    谢识琅将屏风上挂着的披风穿戴好,转身在靠近驿站的床榻枕头下,拿起了碧色荷包,小心翼翼放进了怀里。

    “她一个人不行的,我得回去。”

    *

    京城里最出名的皮影戏便是在徳寿茶坊,谢希暮晨起由阿顺帮她上了药,而后才乘车来了茶坊。

    向小二报了梁鹤随的名字后,便跟着人一路上了三楼最末的雅间。

    屋子不算很大,但因皮影戏台搭建在一楼大堂,故而这屋子是半露台,一层阑干将座椅茶桌包围着,可以欣赏底下戏班子准备的皮影戏。

    “哟,今日来得挺晚。”

    梁鹤随仍是一袭碧青衫,他似乎钟爱这种颜色,连玉冠和腰封差不多都是碧色,不过倒也配得上他这身的随性风流。

    “多谢你的药。”

    谢希暮入座后,将檀木盒子归还于他,这便是那日谢端远转交给谢希暮的檀木盒子,里头全都是治瘀伤的药。

    她那日被太后罚跪,这事情并未传出来,想来是萧国舅暗中提点了。

    梁鹤随当真是消息灵通,旁人都不清楚的事情,他偏偏知晓。

    “药都没了,盒子还还给我做什么?”

    梁鹤随笑盈盈翻开,里头的确如他所想没有药,却有一个通身由玉打造的棋盘,玉质通透,精美过甚。

    “这是……”

    谢希暮婉声:“多谢你挂心我,这是回礼。”

    “你这回礼可比我的要贵重。”

    梁鹤随啧了两声,倒也不推辞,将檀木盒子收到了自己身边,“你没事吧?”

    他问的应该是那日被太后罚跪的事,却不问缘由,只是问她有没有事。

    谢希暮挽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梁鹤随抬了下眉,八卦道:“我问的,可不止是宫里头的事。”

    她也抬眉,“那还有什么事?”

    “还装呢。”

    梁鹤随打趣:“你和谢识琅如何了?你得让我知道,我这个火油,有没有让你们烧起来。”

    她觉得这话说得有趣,先前第一次见面,梁鹤随便瞧出了她和谢识琅之间的不对劲,还说要帮她留在谢家。

    不得不说,有了梁鹤随的助益,谢希暮瞧得出来,谢识琅对他自己的心越发怀疑了。

    她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对了,忽然想起来,他还在兰州吧?”梁鹤随戏谑:“怎么?他不在你还和我见面,你该不会对我居心不良吧。”

    她忍俊不禁,“就算我想对公子你居心不良,公子肯定也是对我无意的。”

    梁鹤随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脖颈,“我可怕你家小叔叔取我项上人头,你是上回没见着,他瞧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

    她抿唇一笑,虽然与梁鹤随相处不多,但每每和这人相处,总觉得轻松。

    “你舅父那边,我可没说出去啊。”梁鹤随耸了下肩,懒散的模样在她面前摊开手。

    她不解,“什么?”

    “你不得给我个好处吗?封口费。”他无赖似的,“你不给,我可就找你小叔叔要了。”

    她正要开口玩笑,忽然雅间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瞧见来者是谁时,谢希暮整个人都愣了,“阿蟒,你怎么来了?”

    阿蟒素日都潜伏在暗,如今突然出现,很是可疑。

    少年瞪了眼梁鹤随,将纸张递给她,脸色很难看。

    谢希暮瞧了眼,面上的笑容顿时化作了冰窟。

    谢识琅,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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