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垚想起杨太医的话,恼怒的瞪了妻子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瑜儿即说得那张珈相救,等你伤好了,再去拜谢就是。”

    公孙瑜点点头,问道:“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公孙垚虽然女儿受伤,可一点不耽误他眼观六五,耳听八面,对将军府的事了解的倒也清楚:“听说她昨夜被那个荆北君救回,不过身中剧毒,太医院几个太医束手无策,又怕夏延器怪罪,现如今让李怀恩留在府中救治,至今昏迷不醒。李怀恩与荆北君联手封闭她的血脉,抑制毒性扩散,虽然暂时无碍,可也只能撑几天,如果不能及时研制出解药,只怕凶多吉少。”

    公孙瑜微微闭了下眼睛,从她见到离玟玉的那时起,她就一直没把这个乡下来的少女放在眼中,赏菊会上离玟玉凭借小聪明虽然没出什么丑,可也并不出彩。最近听到朝中议论夏延器收徒一事,公孙瑜对离玟玉也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既不因为夏延器而对她亲近,也不因为她出身而刻意疏远。她从小得父亲悉心教导,深谙万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的道理,虽然夏延器还不是父亲盟友,可也不把事情做绝。昨日离玟玉与卫颖、王凤宁走的近,才让党静一同嫉恨在心,一路刁难,她也只是袖手旁观,并没有偏帮任何一方的意思。

    可从刺客出现那一刻起,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控制,离玟玉的机警、离玟玉的沉着、离玟玉的武功以及离玟玉的大义给了她深刻的印象,只要一闭眼离玟玉救她的情景就在眼前不停的浮现。

    公孙瑜从小就表现的文采卓越,机智超群,父亲也时常与自己讨论政事,母亲凡事都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府中上下惟命是从,在贵族小姐中也是一呼百应,王后也赞过她才女。因此她一直以为自己天下事无所不能,当初听到阮雅娥跟随大王子上战场,立战功,被封为将军,她心中是很不服气的,如果她有机会上战场哼哼

    可今天,经历一番生死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软弱,别说上战场,只不过三个刺客,她就已手无缚鸡之力,只不过一条断臂就骇的她昏厥过去。而离玟玉呢,那个一直被人嘲笑、争议的少女自始至终都从容不迫,与刺客斗智斗勇。

    当那一刀劈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吓傻,若非离玟玉一把推开,恐怕自己已经被刺客一劈两半。

    公孙瑜虽然感激离玟玉出手相救,可这丝感激之情仿佛飞过水面的鸟儿,只在心头划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紧接着便是无法言表的羞怒。想她公孙瑜走到哪不是光彩照人,众星捧月,可偏偏不仅自己最狼狈、最软弱的一面被个最低贱卑微的乡下丫头看在眼里,还被她比了下去,这是让她万万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一向骄傲自信的她心中的嫉恨比受到的惊吓更多,可这种嫉恨不但不能跟别人说,反而还要表现的感激涕零的样子,不能不让她更加郁闷。

    “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姑!”党静嘲讽的话在耳边响起。

    是啊,不过一个乡野村姑而已,不过一介武夫,在刺客面前比我镇定也是应该的吧。上次在赏菊会上也只会树叶吹曲这样的把戏,终究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公孙瑜这样宽慰自己,心中略微舒服些,再睁开眼,见公孙夫人一脸担忧,双目含泪,忙伸手拽拽母亲的衣袖:“娘亲,女儿已经没事了,快不要哭泣,莫要伤了身子。”

    公孙夫人见女儿如此体贴,更加心疼:“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多想,有什么事有爹爹在,有娘亲在。”

    公孙瑜乖巧的点点头,重伤的她褪去了一贯的强势,变得娇弱温柔起来。

    公孙垚满意的道:“你娘亲说的对,你就只管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夏延器师徒那里自有为父打点。”

    公孙垚又叮嘱妻子一番,将妾侍轰出房间,只留妻子照顾。

    公孙瑜受伤,大司空府上自然也是客人不断,公孙垚应付完来探望的客人回到书房,里面早已等着一个人。

    此人正在

    书房焦灼的转磨,一见公孙垚马上道:“大人,事态不妙啊。”

    公孙垚冷冷的瞥他一眼,不慌不忙走到书案后,稳稳当当坐下才道:“陈大人,你也是朝廷重臣,怎这般沉不住气,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大人,燕王命李政调查李谭被刺一案,如今已抓到一个刺客。”

    公孙垚淡淡的道:“那又如何,那刺客又不是本官派的。”

    陈大人急道:“大人,刺客与我等无关,但那李谭却与我们牵连不断啊。只怕到时候牵扯出”

    公孙垚这才重视起来,沉声道:“调李谭入京时,不是已让他将那里的事处理干净了么。”

    陈大人低声道:“下官当初在掖城物色人员,见此人官小人微,胆小谨慎,又贪财好色,这才选了他。起初做事倒也尽心,可养了这么多年,哪知他官大脾气长,开始胆大枉为起来,在掖城作威作福不说,对下官交办的事也开始讨价还价。李谭调入上京后,下官让他将掖城事宜交接清楚,谁知李谭左右推脱不愿交权,下官前几日又去原想警告他一番,谁知此人奸诈狡猾,居然有持无恐,言谈间说漏了嘴,他手上居然另立一个账本,往来信件也全都留存,反过来要挟下官”

    公孙垚起初听着还无所谓,但听到此时不由大惊,惊过就是大怒,一把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混账,怎能留下把柄在他手上。知道留下把柄怎么不早作处理。”

    陈大人被砚台砸的退了两步,噗通跪在地上,抹着满脑门的汗,道:“是是是,下官这两日正派人调查此事,想拿回东西再却不想冒出个刺客把他杀了。”

    陈大人见公孙垚扶案沉思,急急道:“大人,本来刺客杀了李谭二人与此事也不相干,但就怕李政多管闲事,万一调查中牵扯出此事,到时”

    公孙垚越听越气,他怎能不知此种凶险,此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多年算计只有自己才知道,连妻子儿女都瞒住,如果此事处理不当,只怕牵一而动全身,多年心血功亏一篑,而他的家人

    思及此,公孙垚从书案后走出一脚将那人踢个跟头:“蠢材,你选的人都把控不住!”

    陈大人也不敢反抗,又跪倒在地,抱着公孙垚的大腿哭道:“大人,您可要想想办法,救救下官。”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可偏偏所有一切都是经他手办理,一旦事发,他首当其冲。他是见识过公孙垚的狠辣的,发现事情不可控时也不敢跟公孙垚说,本想把这事悄悄处理掉,可谁知偏偏来了三个不开眼的刺客,你说你杀人就杀吧,还杀出这么大动静,连燕王都惊动了。到了这会儿,他不敢再瞒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来见公孙垚。

    如果燕王见了他的官员在公孙垚面前这般德行不知会作何感想。

    公孙垚挣开那人的手,道:“起来。”

    陈大人颤颤巍巍起身:“大人”

    “你调查这几日,可找到账本和信函?”

    陈大人吞了口唾沫,底气不足的道:“没没有!”

    公孙垚劈死他的心都有了,深呼吸了下才道:“李谭家人可都在上京?”

    “都来上京了。”

    “你派人从他最亲近之人开始查问,务必找到账本和信函。”公孙垚面**狠之色。

    陈大人打了个突:“下官早已派人查问,只是一直毫无结果,此时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公孙垚冷哼一声:“找不到,就”说着右手一划,做了个斩首的动作,冷冷的道:“一个不留!”

    公孙垚又恢复了从容,走回到桌案后:“本官就不信一个人都没有,那账本和信函能自己长腿跑出来。”

    陈大人听了公孙垚的话,只觉脖颈一股冷风,差一点摊在地上,点头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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