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花道:“传闻缘起七年前,那时三王子已从灵台宫搬回暄华宫,不知何事致使大王大怒,杖杀暄华宫所有宫娥和寺人,因为杖杀的人太多,引起满朝轰动,言官纷纷上奏,指责之意明显,可大王毫不理会。从那以后,暄华宫除了几个嬷嬷外便都是寺人侍卫,再无宫娥。”

    离玟玉恍然道:“我说怎么暄华宫有些奇怪,经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今日果然没在暄华宫见到一个宫娥,原来还有此原因。”

    夏飞花点头道:“四年前,大王见三王子渐渐成人,先后赐了十多名宫娥教导伦常,皆被他非打既骂,不是被扔井里就是被乱棍打死,更有甚者被活活吓死了。之后便常有传闻仆役宫娥死在暄华宫,因此传出三王子残暴成性,嗜杀女子为乐。”

    离玟玉回想三王子俊朗明悦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如朝阳般的人居然会如此残暴。但想到下午听到的惨叫声,又不由不信。

    夏飞花见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神色间仍然迟疑不信,便道:“这些事虽然只是传言,可也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就算他不是残暴的人,你只要知道大王是如何宠爱这位殿下,就该明白他决不是你可招惹的。这些年来凡涉及三王子的事,大王一向不问情由,只问三王子好恶,为此官员也不知因殿下一句话冤杀了多少。如今大家皆对他避之不及,那完全是被大王打杀怕了。”

    离玟玉这才知道夏飞花为何如此郑重其事,三王子的传言不足为信,可燕王对他的态度却真真的。这也才明白夏飞花等在宫门口,不只是接她回家,恐怕也是担心自己万一惹了殿下被燕王杀掉。三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燕王对他的宠溺之心,想想暄华宫服侍的宫娥仆从成百上千,却被燕王一夕杀掉,就不禁如坠冰窖。

    夏飞花感觉到离玟玉的惧意,怕吓到她,毕竟以后她还要入宫侍奉,万一因为害怕犯了错就悔之莫及,忙道:“你也不要害怕,三王子小孩心性,你只要顺着他,想必不会有事。”

    离玟玉也不想夏飞花担心,便连忙点头,又把今日在暄华宫的事大概说了。

    两人说了一路,马车从将军府侧门而入直接行到客房门口才停下。

    夏飞花小心的扶着离玟玉进房,边对一旁的小厮道:“叫红姑来给姑娘看伤。”

    离玟玉在床边坐下道:“只是跪了会,顶多淤青而已,师兄不必这么紧张。”

    夏飞花不理只给她倒了杯水,道:“看你声音都哑了,在宫里水也没得喝吧。”

    离玟玉看夏飞花这样,心想:温柔如水的师兄原来也是很强势啊。只得不再多说,乖乖拿过水来喝了。

    红姑进门后夏飞花就避嫌出去了,走之前吩咐:“小心些上药。”

    掀起裤管,两个膝盖已经肿胀粗了一圈,皮肤青紫一片已有淤血。

    红姑道:“要马上揉开才行,要不明天就下不了地了。”

    离玟玉点点头,红姑将药膏小心的抹在淤处,立刻火辣辣的如火烧一般,等红姑的手俯在上面一用力,离玟玉疼的一哆嗦,但听到夏飞花在外吩咐准备饭菜的声音,不

    敢痛呼,咬紧了牙关,自己用手按在另一条腿上揉搓。这般折磨,还不如让三王子打一顿呢。

    夏延器听到消息也过来,在门外与儿子说话。半个时辰后,房门才打开,红姑出来向两位主子一福:“姑娘已无大碍,不过姑娘衣裳脏了,小的去拿件衣服给姑娘换上。”

    离玟玉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但将军府没有女眷,红姑只得先将自己没穿过的衣服给离玟玉换上,夏飞花见了道:“府里空闲的屋子也多,不如师妹就搬过来吧。”

    离玟玉可是有很多秘密的人,住在这里虽然更显亲近,但也有诸多不便,便婉言谢绝。

    夏延器道:“那就收拾个院子出来做你歇息之用。”

    夏飞花见父亲对离玟玉搬来住并不热忱,便也不再强求。

    离玟玉在将军府用了饭便回去了,到家又安抚了焦急等待的墨剑和绿芽。实在疲惫不堪倒床就睡。

    离玟玉睡到半夜只觉腿上疼痛,迷迷糊糊醒来就见床头黑漆漆一团黑影,虽然她是法术师,虽然自己也当过七年的游魂,可不代表她不怕鬼啊,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头皮,立刻睡意全无,噌的坐起来,这才看清对面坐的是荆北君。这时夜风一吹,只觉后背发凉,即是刚才吓出一身冷汗,不由恼羞成怒,再看被子掀起一角露出双腿,荆北君手正扶在膝盖上,气就不打一处来,脑袋还没想清楚,手已发动,啪的打掉荆北君的手,立刻用被子盖住双腿,怒道:“荆阁主就不知男女之防么?”

    一个小瓶叮叮当当的从荆北君手上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到桌脚。

    对离玟玉的暴力,换做以前荆北君早就发难,但如今他对离玟玉心生别样情怀,对她发脾气也不以为忤,只是瘪着嘴角,捡起那个小瓶递到离玟玉手里,闷声道:“那你自己擦吧。”

    离玟玉看看小瓶,原来他刚才是在给自己擦药,再看荆北君一反常态的委屈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比刚才误以为见鬼还要恐怖。

    突然一个念头一转冷哼道:“阁主消息倒是灵通。”

    荆北君干咳一声:“那是,也不看看凌云阁干的什么买卖。”

    离玟玉冷笑道:“没想到凌云阁的买卖都干到王宫大内了。”

    荆北君扭过头去:“凌云阁不涉及皇家事。”

    离玟玉突然探手去摘荆北君的面具,荆北君侧头躲过,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干嘛?”

    “看看你这张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离玟玉抽回手,左手袭向荆北君肋骨。

    荆北君腰一拧,避开,右臂一抬挡住她袭击面部的右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关心你,万一你出事,我向谁要债去。”

    两人在床上斗了几个回合,离玟玉见奈何不了他,不顾腿疼,抬脚就踹,荆北君站起,身子一旋从床尾到了床头,拑住离玟玉的手道:“别闹,你伤着呢。”那语气中的宠溺让两人都是一愣。

    离玟玉抽回手抬头望着荆北君光洁的下巴,问:“荆阁主,你没发烧吧。”

    荆北君翻了个白眼,道:“让小樱跟在你身边照顾吧。”

    离玟玉躺下去侧身向内道:“你没发烧,而是吃错药了。”

    荆北君嘴角含笑,替她拽好被子,将药膏放在枕边:“记得擦药。”

    荆北君搅合的离玟玉一夜无眠,被她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最后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兰正熙。

    这次倒没有带墨剑和绿芽,这两人与兰正熙没有什么关系,而且目前她与兰正熙算得上是敌对。

    兰正熙这阵子很不痛快,本来按照设计好的,夏延器此次就算不丢性命也是革职,二王子趁机安排他人执掌雷霆军,他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诬陷夏延器之事也就无关痛痒。可谁知离玟玉死而复生,进献真品,使得整个计划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如今他虽然进了官位,但自己这一方嫌他坏事,对他冷嘲热讽,而他仍在雷霆军任职,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诬陷夏延器,可也引起众怒,周围同僚视他为眼中钉,处处找茬使绊子。更有人传播他忘恩负义,残杀无辜,让他在军中的威信大大减弱,连部下都愤愤不平。

    可这一切他都没法去辩解,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

    他与二王子的关系还没有暴露,要挽回自己在军中的形象,消除忘恩负义的负面评价,就要修复与当事人的关系,坐实当初只是误杀,因此他主动对离玟玉表示关心,频频买好,表现出自己知道真相后的愧疚和懊悔。

    自从离玟玉递帖子后,兰正熙不知她是何用意,两人之间的恩怨虽然被燕王盖棺论定,但真相双方心知肚明,有些事可以做给外人看,但能不能生效还要看对方配不配合。因此兰正熙做了各种准备,对夫人更是耳提面命。

    今日离玟玉一到,兰正熙便携夫人在大门处迎接,宾主友好的说笑着进屋,兰正熙暗中观察,见离玟玉并没有反感的态度,心中稍安。

    三人在正厅坐定,又嘘寒问暖客套一番,有下人来说孩子哭闹不已,兰夫人便借口离去。

    兰夫人一走,室内猝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尴尬。

    离玟玉端杯喝茶。

    兰正熙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本来两人曾经患难与共应该有不少话可说,但提起旧事必然想起那次背叛,兰正熙只盼大家都忘掉才好。

    沉浸了一会,兰正熙终于找了个话题:“进京后一直未见到龙墨,他如今怎样?”

    离玟玉道:“当初探查陈家庄时,实在血腥,我将龙墨托付给东校尉,让他带回客栈等候,后来发生那么多事也未及去找他,我正想明日去拜会廖少爷,让他帮忙去找找。”

    “不如我修书一封,问问东校尉。龙墨虽然轻功不错,但毕竟是个孩子,就怕他不见你去,到处乱走。”

    “不必劳烦大人,张珈只是平民百姓,如若劳动军部势力,只怕徒惹麻烦,还是让廖少爷帮忙吧。”

    兰正熙见她如此见外,犹豫片刻道:“姑娘与唐翌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并不曾忘,那事是我对不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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