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纷纷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上:

    “太子还有仙术么?”

    “此前腾云驾雾,方才又取出仙酿,这回太子准备显露什么仙术?”

    “只会更厉害吧?”

    “……”

    此刻现场所有人心中的期盼都已达到了顶点,眼巴巴的望着台上的幕布。

    前面的两个仙术已经足够惊艳,绝大多数人已经信了刘据的邪,因此他们有理由相信,刘据接下来的仙术只会更加精彩。

    否则珠玉在前,如何能够压的住轴……

    说话间。

    幕布已经缓缓拉开。

    刘据依旧站在台中,此前取出仙酒的圆桶与木案已经撤下,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由木头打制而成的胡床。

    不过奇怪的是,这张胡床似乎是从中间对半分开的。

    而在这张胡床正中心的位置,则还设置了一个一尺来高的扁平木箱。

    木箱也与这张胡床保持一致,被从中间对半分成了两半,自上而下露出了一道细小的黑色缝隙。

    “诸位父老乡亲,现在才是真正见证神迹的时刻!”

    “千万不要眨眼,否则你们将错过最为难忘的一幕,必定抱憾终身!”

    这次李广利反倒没有详细介绍仙术,而是来了一个极为高调的开场之后,便他移步来到那张胡床旁边,伸手打开了胡床上的扁平木箱。

    组成木箱的板子都是可以活动的,侧板也可以彻底放下。

    只是扣动几处栓子,木箱的内里便完全展现了出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那张平坦的胡床床板,看不出丝毫端倪。

    “诸位父老乡亲可看清楚了,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胡床。”

    “之所以设置这个木箱,只是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骇人,倘若不加以遮挡只怕吓坏到场的孩童!”

    “别说在下没有提醒诸位!”

    “自现在开始,有带着孩子前来观礼的父老乡亲,务必抱紧自家孩子!”

    “有携带老人前来观礼的父老乡亲,一定扶好自家老人。”

    “有身子骨不够硬朗的父老乡亲……要不便提前退场吧,免得出了岔子赖上太子殿下,殿下可不负责!”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响起了一阵哄笑。

    不得不承认,李广利在这场盛会中成长很快,这些也已经不再是台本中的内容,他现在完全就在自由发挥,随心所欲的调动着现场的情绪。

    李广利很享受这种感觉。

    在设计台本的时候,刘据传授给了他一些调动观众情绪、制造节目效果的技巧,他非但全都用了出来,还做到了闻一知十。

    现在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只是前面那二十几年始终专注于技艺方面的提升,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这方面的天赋。

    是刘据给了他这个机会,给了他指引,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天赋,清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道路!

    “太子殿下……对我有再造之恩!”

    心中如此感慨着,李广利终于抬手挥了挥,止住了台下的笑声。

    现在台下的这些观众都已经融入了他的节奏,甚至不用高声提醒,只需如此微小的一个动作,便可控制场面。

    “接下来,便请太子殿下为诸位显露今日的最后一个仙术,请诸位一同见证!”

    伴随着李广利的高亢却不显聒噪的声音。

    立即有几名助手走上台来,协助着刘据平躺在了那张胡床上。

    接着几名助手逐一将木箱的板子树立起来,插好栓子恢复原状。

    不多时刘据的大部分身躯便已全部处于木箱之中,上半身只露出腋下以上的部位,下半身则只露出小腿肚子以下的部位。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完全看不出透啊……”

    “废话不是,既是仙术,如何能够教尔等轻易看透?”

    “……”

    议论声中,一切已经准备停当。

    随即竟有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健硕男子自台后走了出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大木工锯,一人则扛了一段碗口粗细的圆木。

    这种锯子在后世的一些农村偶尔还能见到。

    它由一个“工”字形的木质框架组成,“工”字的一旁是一条铁片锯条,另外一旁则绑了麻绳,用于绞劲维持薄薄的铁片锯条在工作的时候不会变形。

    待两名健硕男子来到台前。

    扛着圆木的男子终于将圆木放了下来,随后两人一人一端抓住大木工锯对着那段圆木“吱呱吱呱”的做起工来。

    随着锯末纷飞洒落,仅仅只是一小会的功夫。

    只听“咣当”一声,那段碗口粗细的圆木已经被二人锯成了两截。

    “???”

    “这是……”

    “为何忽然锯起木头来了?”

    台下众人越发看不懂台上的操作。

    说好的显露仙术,怎么变成这两个壮汉当众做木工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有什么神奇的?

    “……”

    霍光的眉头则在这一刻皱了起来。

    看着被锯成两截的圆木,再看看平躺在那张胡床上的刘据,他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诸位父老相信可看清楚了,这锯子足够锋利吧?”

    “那么接下来……真正的仙术便要开始了!”

    伴随着李广利一声大喝。

    两名壮汉闻言立刻拿起大木工锯走向了刘据所在的那张胡床……

    “不好!”

    霍光大惊失色,瞬间从贵宾席中跳了起来,一连撞开数人不顾一切的向台上跑去。

    “难道……?”

    经霍光这么一叫,司马迁亦是反应过来,面色瞬间改变,赶忙追着霍光跑了出去。

    “?”

    公孙卿与一众地方官员和方士也是面露疑色。

    很快他们便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员,倘若太子在这里出了岔子,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贵宾席的骚动自然也引起了台下那些百姓的注意。

    尤其当他们看到那两个壮汉已经立于胡床两侧,将那张大木工锯架在胡床和木箱中间的那道缝隙上时。

    “哗——!”

    一阵更大的骚动随之出现。

    在这之前,谁都不敢想象,刘据的最后一个仙术,竟是当众将自己拦腰锯开?!

    而贵宾席上那些官员与方士的表现也足以说明,就连他们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们也不知刘据竟会当众显露如此骇人的仙术!

    而且,一个人被拦腰锯开,还能活么?

    若是还能活,那不是已经拥有了不死不灭的仙体,天下再也没人能够杀他?!

    然而当霍光才冲到台边时。

    两名守卫在旁的期门武士竟伸手拦住了他:

    “霍都尉,殿下此前特意交代,你此刻的表现也是此次盛会的重要一环。”

    “殿下还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绝对不会伤自己一根汗毛,要你老实在台下看着,若敢上台影响他展示仙术,兄弟情可就要化作仇怨了,勿谓言之不预。”

    “啧!”

    说着话,期门武士还冲其眨了下眼,啧了下舌:

    “这表情也是殿下命末将做给伱看的,他说你看过便会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

    霍光一愣,他明白个屁啊他明白。

    这表情又不是约定好的暗号,莫说是他,就算把卫青叫来,他八成也不会明白!

    不过期门武士的话还是给了他足够的警示,尤其是那句“兄弟情可就要化作仇怨了,勿谓言之不预”。

    他清楚的记得,这几乎是刘据当初对史婉君说过的原话!

    而现在,史家已经……

    如今这话又对他说了,他怎会还不明白刘据的意思,这才是真正的暗号与警告!

    说话之间。

    “霍都尉,无论如何都不能教殿下以身犯险!”

    司马迁也已经追了过来,一边望向台上,一边神色紧张的对霍光说道。

    “……”

    霍光此刻却已陷入了犹豫,若非两名期门武士传达的话,他此刻必定拔剑斩了二人也要冲上台去。

    但现在,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

    “吱呱吱呱……吱呱吱呱……”

    台上已经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哗——?!”

    台下随即响起了一片惊叫,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随着大木工锯在胡床上的木箱木席间来回拉扯,已经有殷红的鲜血从胡床下方流了出来,顷刻间染红了地面。

    “这、这、这……霍都尉?”

    司马迁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子寒意冲上天灵盖,脑子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霍都尉……”

    一众地方官员也纷纷跑了过来,聚在霍光身后不知所措。

    “速速给我让开!”

    霍光脑子一热,腰间利刃更是出了半鞘。

    倘若这两名期门武士继续阻拦,那便休怪他手下无情了,因为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就在此时。

    “啧!”

    霍光又听到了啧舌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只见台上的李广利此刻也正俯身看着他,然后像那两名期门武士一样对他眨了一下眼。

    “难道……”

    霍光瞬间又愣住。

    如果说这两名期门武士不知内情,那么最近一直跟在刘据身边的李广利总该知道内情,此刻他也如此表现。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么?

    感谢【雾隐孤客】老爷的打赏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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