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阿克里西俄斯独自一人坐在王位之上。

    昏暗的烛火倒映在王冠上的宝石之中,身上的服饰和珠宝,沉重的将衣摆都托在地上。

    仿佛只有承载着这样的重量,他才能实际感受到自己所握有的权利与重量。

    而此时此刻,在黄金珠宝之下的光辉之下,阿克里西俄斯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几张残页。

    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刻都要认真,贪婪的将每一个字都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现在已年过四十,即使是强健的半神之躯,也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衰老在逐渐降临。

    他虽然拥有常人所未能拥有的力量,能够手撕虎豹,但寿命却与常人无异。

    日益衰老,愈发感到力不从心的他,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到曾经的伊那科斯。

    那么的衰老,那么的无力,死气沉沉的躺在王座之上,只能空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于是他联合了周围众多城邦的统治者,一同进攻了科林斯的国王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从升天成神的人祖手中,获得了珍贵的密经。

    知晓此事的他们都认为,西西弗斯所获得的便是人祖能够成神,得享不朽的秘诀。

    而他手中的残页,便是那密经的一部分。

    自夺到手之后,阿克里西俄斯便日夜钻研,试图从中能够窥得几分其中真意。

    只是虽然在力量境界上颇有感触与长进,但对于如何成神却没有半点迹象。

    这让阿克里西俄斯怀疑可能自己抢到的这几页专精的方向不对。

    他怀疑过自己天赋不够,也怀疑过没抢到关键的内容,就是没有考虑过可能这上面根本没有他想要的内容。

    就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挑灯夜读,试图从中钻研出不朽的秘辛时,烛火骤然摇曳而去。

    原本昏暗的殿内,突然间光线也明亮了许多。

    只是这明亮并非是因为烛火的旺盛,而是各种意义上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人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似曾相识的俊美少年不知何时便坐在了那里,在他的光芒照射之下,就连黄金也显得黯淡失色。

    “阿克里西俄斯,你事发了。”

    面前的少年一副轻松的神态,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是.”

    阿克里西俄斯皱起了眉,他的思维在此刻如同沉入了泥沼之中。

    明明眼前这样的面孔,自己不可能会不记得,呼之欲出的记忆却如同深陷泥沼般挣扎不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克里西俄斯你,你以为你篡改了预言,预言就不会实现了吗?”

    少年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为他宣告着神谕。

    “你的预言已经开始了,开始你的挣扎与努力吧,虽然无论怎样你也无法反抗这既定的命运。”

    “但最起码,你可以将这一幕演绎的更加精彩一些,不是吗?”

    少年的笑容如同幻影一般消散,阿克里西俄斯猛然从王座上惊醒,急促的呼吸着。

    残页不知何时从手中掉落,烛火依旧不温不火的燃烧着,室内还是那般的昏暗。

    是梦?

    阿克里西俄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忆起了方才梦中的一切,脸上骤然变色,从王座上站起。

    没有喊任何的侍卫,他一个人在夜色下离开了宫殿,来到了筑成的高塔之下。

    这座高塔没有任何的楼梯和可供攀爬的途径,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够登上去。

    顺着预留好的窗口登上了高塔,阿克里西俄斯看向了坐在软榻旁的金发少女。

    他曾经所疼爱的女儿,也是亲口做出了预言,所诞下的孩子会将他推翻的达娜厄。

    “父亲?你怎么来了?”

    轻靠在天鹅绒铺的软榻之上,达娜厄身穿着白色的睡裙,柔顺的金发垂至地面之上。

    这个高塔之上的房间打造的十分奢华,阿克里西俄斯用数不尽的金银作为补偿。

    近乎所有的配饰和物件,都是用着珍贵的金属和匠人所打造,尽显权利的滋味。

    而在这成堆的黄金珠宝之中,达娜厄便如同花丛之中最为美丽的那一朵。

    肌肤如同海边最为纯净的珍珠一样雪白,细长的发丝却又像黄金般璀璨,双眸仿佛一对黑色的宝石。

    每当阿克里西俄斯看见自己这位美丽的女儿,心中都忍不住发出惋惜的叹声。

    她是那么的惹人疼爱,是每一个父亲都会疼爱的女儿。

    但偏偏,却是从这样一个惹人疼爱的女儿口中,说出了自己的孩子在未来会推翻父亲的预言。

    阿克里西俄斯并非是无情无义的人,但当权利握在手中的时候,谁又能将之放下?

    看着自己面前的达娜厄,阿克里西俄斯平复了内心激荡的情绪和不安,尽量保持着淡然的神色。

    “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而已。”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房间之中踱步走着,眼神从这个房间之中所有可能藏人的方向掠过。

    他的灵觉也在转瞬之间从整个房间之中掠过,确保没有任何的其他生命混了进来。

    “父亲,这么几年来,除了你我连任何人都没有见过,这还用担心我吗?”

    达娜厄的俏脸上写满了天真,仿佛被幽禁于高塔上的长发公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她的神情便让阿克里西俄斯为之感到些许的愧疚。

    就连预言被篡改,她自己成为了传闻中会毁灭国家的灾厄,这一点达娜厄也并不知道。

    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父亲只是出于疼爱和无奈,才将她关在这座高塔之上。

    但愧疚也只是一闪而过,阿克里西俄斯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关心一下而已,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方才的噩梦,不,应该说是来自神的预示才对。

    阿克里西俄斯心里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自己恐惧之下所做的噩梦,而是神所对他的预示。

    这让他不得不多加小心和防范,甚至在这一刻产生了是否要彻底了结后患的想法。

    虽然这想法只有一瞬,但那一瞬间的狠辣便被达娜厄所捕捉到了。

    只是她依旧面色如常,毫不在意,忽视了那个一直在阿克里西俄斯面前坐着的身影,自然的说道。

    “奇怪的事情?最近倒是有做了一些梦,只是醒来都想不起来了而已。”

    被神棍忽悠时——谜语人都该死!

    当神棍忽悠人时——他信了!他竟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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