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格与众人眼见长枪即将扎入双清胸口,忍不住齐齐惊呼:“小心!"

    双清却不动声色,眼见长枪枪尖已触及胸口衣衫,不由冷冷一笑:“废物就是废物!啥也不是!"

    只见双清不闪不避,左手轻描淡写抬起,伸出食中二指,轻轻夹住锋利枪尖,淡淡一笑,手指用力,任由那山大王如何用力,长枪便似中了定身法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敌我双方众人眼见那山大王全身用力,左手松开长枪中部。再次猛然击出,一掌狠狠击在枪攥之上。只听得“噗嗤"一声空气炸响,那枪杆在二人力量压迫之下,渐渐弯曲。而山大王已然憋得脸红耳赤,反观双清却神色不变,左手两指夹住枪尖,一声轻笑,右手抬起,屈起中指,对着枪尖中部,轻轻弹出。

    众人耳中只听得“嗡”的一声轻响,那明晃晃又锋利的枪尖登时从中折断,飞出去丈余远方才落地。

    双清待枪尖飞出,方才娇躯半转,左手一松,右手食指再次弹出,“嗡嗡”声再次响起,整个枪头断裂飞出。双清左手再次一把抓住枪杆,轻笑道:“果然还是废物!你连自己的武器都保不住,不是废物是什么?"

    山大王自己的兵器自己知道是何等坚固锋利,枪杆乃青铜所铸,而枪尖却是采用这雪山中稀有寒铁,与少量乌金所铸,当初锻造时,都费了不少功夫,但是没有想到在双清面前,便如纸糊的一般,抵不住她一根手指之力,轻轻一弹便断。由此可知,双清内力修为是何等浑厚。他便知道,双清不是普通高手,而是深藏不露,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存在。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遂撒手丢掉枪杆,冷哼一声:“这破铜烂铁,你喜欢,拿去便是,何必抢夺?"

    双清冷冷道:“谁稀罕你这破烂家什?你现在若是退去,改过自新,我还可以放你一马,若是执迷不悟,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双清一心记挂着姐姐安危,实在无心与这些强盗纠缠,只想快些将这些人渣打发走。

    那山大王知道今日难以讨得好去,便色厉内苒厉喝道:“好!好!好!今日本大王认栽!你若有胆量,便等我三天,待我找帮手过来,定将你拿下!你可敢等我三天?”

    双清嗤笑道:“你这废物何德何能?居然敢要本姑娘等你三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姑娘可没时间陪你浪费。滚!"

    那山大王见双清开口废物,闭口废物,心中也是憋屈的慌,开口想反驳,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因为自己确实打不过对方!

    当下强忍住心头怒火,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双清道:“你好!我滚!你给我等着,看本大王回头怎么收拾你!"

    放完狠话,转身对众手下狠狠的一挥手:“我们走!"

    话一落,便转身率先离去。众强盗见老大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想起那姑娘的一掌之威,登时一哄而散。

    多格与众村民见众盗尽皆退去,不由尽皆惊讶,没想到原以为必是一场一边倒的流血苦战,却被双清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掌化解,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多格族长挤出人群,来到双清面前,右手放在胸口,深深一躬到底:“多谢昝小姐仗义援手,让我们减少了伤亡。大恩不言谢,请进去用餐,休息。我会马上就安排人去四下寻找令姐下落,一有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告诉你。”

    双清虽然心中急切,却不是无脑之人,知道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当下点点头,对多格道:“族长,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家姐之事,还要劳烦众位费心了!"

    说话间,众人簇拥着多格与双清一起走入寨子,至于准备餐食之事,自有专人准备,却是不劳多格吩咐了。

    在路上,诸人皆对双清钦佩不已,纷纷赞扬双清武功高强,仅凭一人之力,一掌之威,便慑服了来势汹汹、人多势众的众强盗。

    双清谦逊了几句,表情凝重的对多格道:“族长,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多格见双清表情凝重,也表情严肃道:“昝小姐客气了!有什么话请直说。”

    双清深吸口气,问道:“嗯,方才小女子听族长说,这帮强盗半个月前刚来过,今天又来。这些强盗以前也经常隔个十天半月经常来么?他们只是抢劫财物,可有劫掠妇女、杀人害命?”

    多格摇头道:“不是。他们之前一般是一年会来两次,只是要些吃的、穿的。从不杀人。但是从半年前开始,便变得残忍贪婪。隔个十天半个月就来一次,不光要食物用品,还要财物、女人,一个不如意,还要杀人。为抵挡他们,才修了这一道围墙,原本我们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住的都是帐篷。可是因为这些可恶的强盗,却不得不放弃帐篷生活,不得己的才建了这么一个固定的居所。

    他们半个月前抓了我们寨子的三个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今天又要送五个姑娘,一百两银子。我们寨子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哪里有银子给他?至于姑娘,上次三个姑娘我们都没有保护好,这次又要,我自然不可能为了我自己安危而害了人家孩子。我们这里地方偏僻,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可以换钱,连出去买个盐巴,都得半年时间走个来回。有人生病,找个郞中,都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双清闻言,皱眉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那依你所言,这帮强盗前后反差很大呀!嗯,我怀疑,他们身后另外有人指使,那山大王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却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方才我故意对他极尽羞辱,他虽然气愤,却没什么过激言行。反而要我等他三天,他会找人来收拾我。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受人指使。"

    说话间,众人已至就餐之所,双清与多格及几名管事之人鱼贯而入,分宾主落坐,仆从将饮食酒水摆上。山野之处,本就贫困,再加上强盗打劫,令寨子更是雪上加霜。所谓吃饭,也不过是烹煮的牛羊肉,马奶酒。在藏区想吃蔬菜,那就真的想多了。

    双清历经姐姐生死未卜,又跋涉半天,经历这许多事情,早就饥肠辘辘,饭菜虽算不上可口,但尚可入喉。当下也不客气,与多格诸人互相谦让一番,便顾不得形象,大口朵颐起来。

    多格等人也不介意。

    不一时,午饭吃完。喝了点茶水。双清低头微微沉吟一下,心中便有了计较,遂对多格道:“族长,多蒙款待,无以为谢。小女子略懂医理,适才路上路过两间房子门口,见门前做了记号,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家里是否有病人?”

    多格叹气道:“这便是我适才所说被掳走的姑娘家。孩子被掳,父母悲伤担心之下,便病倒了。”

    双清道:“那是否有小女子效劳之处?”

    多格心中甚喜:“那便劳烦昝小姐出手相助。另外,请不要叫我族长,直接叫我多格就好。"

    双清本是江湖儿女,也不扭捏,便爽快答应道:“行,你比我年长,我叫你多格大哥,那你就叫我双清妹子。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给他们看看。"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

    多格也跟着起身,与双清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一间低矮的房子前。

    多格见房门半掩,便上前敲门。

    只听房内传出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声音道:“谁啊?门开着呢!请进!"

    多格推门而入:“德布大哥,是我来看你来了。你好些了么?"

    双清跟着进来,只见房间甚是狭小,进门处,摆放一个缺了一个角的小木几,角落有几个旧毛毡堆叠一起,走不几步,用旧布拉了一个帘子,将房间隔成前后两间。

    双清走到布帘边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旧地毡上,盖着一条补丁撂补丁的破毛毯,他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有气无力。一看就知道是久病之人。

    那男子听到说话声音,便知道是族长亲临,便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虚弱,怎么也起不来。

    多格上前两步将他按住,轻声道:“你好好的躺下休息,不必起身。我带了位郎中来看你。"

    说着站起来让到一边。

    双清察言观色,已知就里,上前两步,蹲下身来,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搭在那汉子露在毛毯外面的左手腕脉上,仔细感受他的脉搏。

    多格与汉子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双清面色,见她双眉微皱,便小心翼翼问道:“情况如何?难治吗?"

    双清不答,却说道:“多格大哥,寨子中可有银针?”

    原本她们姐妹俩都带着银针药物,便是以备不时之需。但船沉太快,行李等物尽皆失落,此时要用却求而不得。

    多格皱眉道:“你这可难倒我了,我们这里并无郎中,也就没有银针。”

    双清吸了口气,道:“无妨。那可有缝衣针?"

    多格道:“这个应该有。不知道你要几根?"

    双清道:“越多越好。要细针。还要一盏油灯,一盆干净的清水。"

    “好!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只要这个。嗯,草药有吗?”

    “这个有。不过放了好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什么草药?"

    多格越说越是兴奋,听双清说可以开药,那就表示德布的病,有希望治愈了。他也替德布高兴不已。

    双清讶异不己:“哦!没想到大哥还懂草药?嗯,我要当归、熟地、炙甘草、莲翘……"

    "唉唉唉!我可不认识草药。"多格不等双清说完,忙打断道。见双清面露疑惑之色,又接着说:“那是以前,在寨子里有位外地来的老人,他认识草药,在我这里住了很久,闲来无事,便以采草药为生。后来去世了,就留下了不少草药。我们也不认识什么防风、没药,也没有人懂什么炙甘草、焙金蝉。只是听那位老人提过。我现在就让人全部拿来,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几种。”

    双清恍然,便点点头,见多格转身离开,便在那汉子床榻前盘膝坐下,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气凝于胸,运气于指,"嗖嗖嗖"手指沿“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等经骆疾点而下。

    速度虽快,但在她内力刺激之下,德布原本阻塞不通的全身血脉顿时通畅。

    德布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冰冷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身上也渐渐浸润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是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不少。他感激不已,想要说什么时,抬眼见到双清神色肃穆,额头隐隐见汗,又怕打搅到她,只得硬生生忍住到口边的感激之言。

    半个时辰后,多格带着六名汉子,抬着三个大藤筐走到门口,多格快步走进来,口中道:“双清妹子,我将所有草药都抬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说话间,将一大包缝衣针递给双清,“我可是将全寨的缝衣针全都搜刮来了。不知道够不够?"

    双清呼出一口浊气,散去手上真气,伸手擦擦头上汗水,接过缝衣针,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见到满满的三大筐草药,伸手翻动,不由哑然。只见三筐草药品种倒是不少,只是存放时间太长,又没有人懂存放方法,大部分已经霉烂,极少数也已经干枯,失了疗效,也是不能用了。

    多格随后跟出门来,见双清眉头深锁,便问道:“怎么样?有需要的吗?”

    双清抬头微微苦笑摇头:“品种不少,但全部坏了,不能用了。不过,倒是有好几种需要的。我想问一下,这些草药都是在附近采摘的吗?"

    “嗯,应该是的,我听那位老人说过,我们这周围可是个宝地,除了常见药物外,还有好多是外面不曾见过的都有。”

    双清微微点头,对多格道:“德布大叔身体只是伤心过度,气血两亏,更因常年卧床,血脉不畅引起的气血亏损,浑身冰凉无力。刚刚我以内力为他舒筋通络,已然有所好转。我现在就去采药,稍后给他针灸一下,再吃两副药,然后将他女儿找回,心病好了,应该没问题了。现在你找个对周边环境熟悉,手脚勤快,机灵点的年轻人给我带路,打打下手。"

    多格大喜,搓着手高兴的道:“那就好!那就好!德布大哥卧床数年,终于天可怜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这也不用另外找人,人是现成的。"说完便大声招呼道:“库尔勒!库尔勒!"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少年快步从左侧一间低矮的木房中奔出。

    那少年虽然身体瘦削,皮肤白净,双目明亮,透着股机灵劲儿,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那少年库尔勒跑到多格身前,躬身行礼:“库尔勒见过族长大人!"又转身给双清行礼:“见过昝小姐!请问有何吩咐?"

    双清见这库尔勒甚是机灵懂事,心下甚喜,便道:“好,就是你了。多格大哥,我们这便去采药,也好尽快治好德布大叔。”

    多格心下也甚是欢喜,便道:“库尔勒,你要好好带路,小心侍候昝小姐,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库尔勒郑重的点点头,站直了身体,声音洪亮道:“请族长大人放心!小的保证一定安全完成任务!”

    双清一挥手:“出发!”转身大步走出。库尔勒赶紧将地上藤筐抓起一个,旁边一个抬药草来的汉子上前帮助他将筐中药草倒出,库尔勒背着空筐追随双清而去。

    多格看着二人渐渐远离的背影,赞许的轻轻点点头,赞叹道:“这位昝姑娘真是个好人!人美心善,武功高强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一身好医术。嗯,想来定是天佑我族,所以派了这位昝小姐,来助我们渡过这次劫难的。以后谁娶了她,真是天大的福气啊!嗯,好人有好报!但愿她姐姐平安,早日相逢。”

    正赞叹间,忽然想起一事,一拍额头:“哎呀!这天都快黑了,我怎么不劝她明天早上再去?"

    却说双清在库尔勒的带路下,开门见喜,刚离开寨子,便采到了三味药材。双清心情不错,若不是担心姐姐,都忍不住要唱起小曲了。

    库尔勒年轻力壮,头脑灵活,对附近又极为熟悉,带着双清尽找荒僻、险峻之处行走。一个时辰后,药筺已装了一大半,可谓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库尔勒恭敬道:“昝小姐,天色已晚,路途难行,我们离寨子已经很远了,再不回去,恐怕天黑就不好走了。而且这附近有狼群出没,很危险的!没有采到的药,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不知道昝小姐怎么说?”

    双清抬头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晚,便点头同意,二人便转身踏上归途。

    一路无话。

    正行间,双清忽然发现,这不是先前走的路,便问库尔勒是怎么回事。库尔勒回说是近道,双清便不再说话。

    山路难行,走到离寨七八里处,山区天黑的早,不知不觉间,天已黑透,二人只得摸黑而行。

    此时,双清听得路左侧不远处传来隆隆的水流声,便沉声问道:“库尔勒,这里离河边很近么?”

    库尔勒点头道:“不足五丈。姑娘小心,前方有个山口,叫“一条心”,一边临水,一边百丈悬崖。中间只有宽不足两尺的一条羊肠小路,十分危险,一定要小心!”

    说着话,便走到了这“一条心"之处。双清见到此处地形,不禁哑然。还真是“一条心”啊,过此路真的不敢分心,一不小心,要不是掉进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就是摔下悬崖尸骨无存。

    双清回头对身后的库尔勒道:“药筐给我,你注意安全。”

    库尔勒摇头不给,抬头道:"我是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拿东西走路,我却空手的道理?"

    说完便上前先行。双清无奈,只得随后跟着。

    路虽危险,但库尔勒却走得不慢。显然是经常走这条路的。

    正行到一半处,双清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仔细辨别,又消失了。双清也不在意,继续前行,刚走得两步,又听见隐隐的仿佛有人在喊什么。仔细再听,这回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呼喊。仔细辨别,那声音太小,但双清本是暗器高手,听力异乎常人,此时仔细聆听之下,好像有人在呼救。

    双清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再听,这回听清了,那个声音说的是:“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我?”

    声音虽然微弱,但双清莫名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疑惑间,便大声喊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求救那人听到有人回应,顿时大喜,但因为体力耗费太多,只能勉强纵声喊道:“快救救我!我就在你脚下河水里!我快坚持不住了!"

    双清听得对方说话,虽然河水的轰隆声影响她的听力,但那个人的声音让她越发觉得熟悉,便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得我认识你?”

    走在前面的库尔勒听到双清在喊话,他也不知道她在跟谁说,但是他一个下人,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便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啊!你……你…你……是不是双清丫头?“

    “轰!”听到这句话,双清如遭雷击,又惊又喜,颤声喊道:“你……你是我姐姐?!”

    在这里只有她姐姐昝双英这么叫她,此时她再无怀疑,求救之人,正是她挂念担心不已的姐姐昝双英!

    双清毫不犹豫的纵身跃起,在库尔勒的惊呼声中,“噗通”一声跳入滚滚激流中。

    甫一入水,双清便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不会游泳!

    “啊!救命啊!咕咚!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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