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所玩弄的皆是堂堂正正的谋略,使用阴险狡诈的手段如暗杀、投毒等,他是不屑一顾的。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崇祯并不是像要面子的项羽那样的贵族出身,他的骨子里更像是平民百姓,深知只有奇正相辅才是正确之道。

    暂且将强拆之事搁置一边,且说此时魏忠贤已率领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抵达周府。

    由于所做之事涉及隐秘、阴毒,且不知皇上是否会事后算账,所以魏忠贤必须谨慎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首先魏忠贤带来的便是东厂理刑百户王体乾、冯永贞以及他的铁杆亲信李朝钦等老哥儿们。

    紧接着,东厂便迅速将整个周府所在的胡同封锁起来,但这种封锁却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封锁。

    只见巷子里仍有人来回走动,只是这些人皆由东厂之人假扮而成。

    若有普通百姓想要从此处经过,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架住并推出胡同之外。

    尚未成为嘉定伯的周奎所居住的府邸规模并不算大。

    此刻,东厂的三位巨头已然站立在周府门前,魏忠贤并未急于进入府内,而是一边漫不经心地数着朱漆大门上的铜钉,一边询问身旁的李朝钦:“咱家问你,这周府现今府中究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出了门?”

    “回禀厂公,如今府内连同仆役在内总计有两百六十七人。两位国舅爷周文炳和周文耀已前往五城兵马司当值,其余周家之人皆留于家中。”

    李朝钦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魏忠贤慢慢地点点头,同时也终于数完了门上的铜钉。

    他眯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一边九个,咱家数完了。

    你们看看,这铜钉也有点忒多了点。

    国丈爷啊,真是太心急了,也是太逾矩了,这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恐怕都是过错啊。”

    其实,明朝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礼仪崩坏、道德沦丧,人人都在逾越规矩。

    那些商人都能穿上绫罗绸缎了,谁还会在乎门上有几个铜钉呢?

    魏忠贤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动手的托辞罢了。

    “去招呼一下门口的暗桩,让他们把门打开,控制住门子,确保周府一切照旧,绝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出任何异样来。”

    王体乾目光锐利,一眼便看懂了魏忠贤的手势,果断地下达命令。

    冯永贞也是一脸凶狠之色,厉声道:“大家都心里清楚,咱们今天做的可是掉脑袋的勾当!

    所以,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不仅咱家和魏厂公会性命难保,你们这些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遵命!”门下的一众番子齐声应道,声音整齐而响亮。

    这周府居然是座五进的院落,实在出乎意料。

    原来,周奎暗中增建了两进,以此彰显他尊贵而独特的地位。

    魏忠贤率领着一众手下,在内应暗桩的引领下,沿着曲折迂回的回廊前行,终于抵达了周奎的住所。一路上,经过的庭院楼阁都悄然无声,显然,这些东厂番子们早已预先做好了隔音措施,生怕打扰到厂公大人办事儿。

    此刻,即使周奎再愚笨,也深知魏忠贤这些东厂番子,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至他的居所意味着什么。

    周奎推开怀中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娇媚婢女,那婢女衣衫凌乱不堪,显然表明国丈爷正打算白日宣淫,已然兴致勃发,正在入港的时候。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要知道,天启皇爷驾崩尚未满一年,这周奎竟然如此大胆犯忌。

    魏忠贤面露不屑之色,冷笑一声:“国丈爷啊,您这身子骨儿可真是硬朗啊!国丧期间居然敢干出如此龌龊不堪之事。”

    一旁的王体乾也跟着附和道:“厂公说得是啊!

    咱们这位国丈爷不仅白日宣淫,还不忘在外头跟皇爷较劲呢。

    明明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该当值的时候,他倒好,竟敢教唆自己手下酒楼的掌柜去对抗皇爷的百日文明卫生城市活动。

    这不是活腻味了吗?”

    此刻的周奎哪还有半点国丈爷的威风可言,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跪在地上。

    “下官、草民……不对不对,我就是个卑微的奴婢啊!

    求求各位公公饶命,千万别杀我呀!”

    魏忠贤满脸厌恶地盯着眼前那摊如烂泥般瘫倒在地的周奎,心中暗自思忖:堂堂国丈爷,眼看着就要晋升为大明的伯爵了,怎会这般毫无气节? 再瞧瞧从前同样是草包一个的成国公朱纯臣,人家至少死得有骨气,没给祖宗丢脸。

    看到这样的周奎,魏忠贤心中一阵烦闷,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他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周围都是自己人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魏忠贤稍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冰冷。

    “厂公大人您放心,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外人能知道。”李朝钦小心翼翼地说道。

    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吩咐道:“好,收拾收拾,让国丈爷体面上路,暴病而亡要有暴病而亡的样子,让下面的孩儿们手艺不能潮了。

    谁那里出了纰漏谁就给咱家去死。”

    话音刚落,魏忠贤便转身走出了周奎的住处。

    此时的周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番子用破布捂住了嘴巴。

    他瞪大眼睛,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

    不一会儿,魏忠贤已经走出了院子。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不禁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很快,厂卫们悄无声息地全部撤走。整个周府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下午申时一刻,周府内传出了惊人的噩耗——当朝国丈爷、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周奎在家中暴病而亡。

    据当时发现这情况的下人说,老爷走的时候,并不孤单,是倒在了自己贴身丫鬟的怀里,享乐死的。据说是老年男人最容易得的马上风。

    可见想要一树梨花压海棠,除了财富权势要跟得上,这身体的能力多多少也要跟得上才行。

    只是奇怪的是,那丫鬟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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